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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陆修衍生怕梁然昨晚半夜离家，会出意外，于是当下就紧张地给她打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梁然，声音迷糊可爱：“歪，你好，我是梁然。”
“你现在在哪里？”
“在我爸妈家，你有什么事情？”也许是还半梦半醒，梁然竟忘记自己家中还有一位伤了手的病人。
“早上锁修好我就回去了，你晚上下班还是回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梁然“嗯”了一声后，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陆修衍站在阳台上，看着梁然父母家的方向，一脸郁闷。
物业管理公司的人很快就过来将大门解锁了，陆修衍把昨晚梁然为自己打的地铺整理好之后，才回了自己家。
右手打着石膏，陆修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很不方便，这边即使用了电动牙刷，还是觉得牙齿没刷干净，那边想穿套头的运动衫，也无法达成。
不仅是如此，陆爷爷似乎是从医院院长那边得到的消息，大早上的就上门来了。见开门的陆修衍右手打着石膏，当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还好站在身侧的陆奶奶及时扶住了他。
客厅中，面目威严的老者，拄着上等黄花梨木质拐杖的右手，因为震怒而青筋突起着。坐在他对面的陆修衍依然面色清冷，并不言语。
拐杖用力掷在木质地板上带来的一声闷响，伴随的是老者的厉声斥责：“身为一个外科医生，你竟然让自己的手受伤？我过去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陆修衍还是不说话，任由陆爷爷训斥了两三个小时，这才在陆奶奶的抗议下结束了批斗大会。
临走前，陆爷爷还恶狠狠地对陆修衍说道：“我听说是一个女孩子送你去医院的，似乎是她伤了你的手？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爷爷。”陆修衍对老者一个鞠躬，总算把他们送走了。
回到屋子里的陆修衍，打开微信，龚诗诗发过来的那些他并不想回复的信息，还静静地躺在对话框中。
看着她发过来的那些个人独照，陆修衍连点开全屏查看的欲望都没有，很快就冷着脸直接删除与她的对话框。
当晚，梁然下班前，陆修衍又打了一通电话提醒她晚上要回青年公寓。
她这才想起自己伤了他的手，竟然护工都还没找。匆忙在同城网挂上寻找优质护工的帖子，梁然就直接回了青年公寓。
以为陆修衍今天两次特地交代她回公寓，是要跟自己谈赔偿的问题，于是梁然在回公寓之前，央求家人往她的账户汇了几万块钱。
一切准备就绪，梁然信心十足地敲开了邻居的家门。然而邻居家除了手臂打着石膏的陆修衍，竟还有几位金发碧眼的白人。
“你有客人？那我一会儿再来。”梁然说着，当即就要返回自己家。
1 032 莱恩教授到访
梁然刚要转身离开，陆修衍却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住了她。梁然不悦，隔着门框对他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虽然她态度有些恶劣，但陆修衍却不恼也不怒，反而十足温柔地对她说道：“莱恩教授来了，你过来跟他聊聊。”
“莱恩教授？”梁然早就忘记了陆修衍要帮自己联系心理医生的事情了。
正在她一怔一愣之间，人已经被陆修衍带到家里了。
坐在客厅里的莱恩教授看上去十分友善，梁然人还未走近，他已经先站起身准备迎接她了。
有着美式老绅士气质的莱恩教授，与梁然行了一个拥抱礼之后，就请她在自己身侧的单人沙发位上坐了下来。而一只手残废的陆修衍，则在厨房忙碌着准备茶水。
莱恩教授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治疗计划，用纯正的美式英语对梁然说道：“梁女士，您先前在韦德博士那里做的治疗记录，我已经拿到资料了。这是我为您设计的治疗计划，如果情况理想，大约一个月，您就可以恢复健康了。但是这段期间，要保证不能有任何情绪上的大波动，您可以办到吗？”
“我想我可以。”
就在梁然回答完毕之后，单手端着茶水的陆修衍过来了。他往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飘香四溢的名茶水，却在梁然面前放了一杯热牛奶。
莱恩教授看到这个细节，看着陆修衍，笑道：“陆先生真是细心，知道热牛奶对梁女士的病情有帮助。”
陆修衍尴尬地笑了笑，便挨着梁然坐了下来。
戴着老花镜的莱恩教授继续看着治疗计划，并说道：“如果要得到效果更明显的治疗，我建议适当用药，大概就是一些助眠以及释缓神经压力的药物，对身体一般没有明显的副作用，梁小姐您可以接受吗？”
梁然从小就是遵医嘱的好病患，医生建议的事情，她都不会进行多考虑，一般就直接答应。
此时，她刚想回应莱恩教授“我接受”，而话还未说出口，坐在她身侧的陆修衍直接就粗暴地拒绝了。
梁然不解地转过头看着神色怪异的陆修衍，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当着莱恩教授的面，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当然是听医生的啊！吃药就吃药，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医生，所以你先听我的。”
他们此时说的是海门话，别说是海门话了，就是中文都不懂的莱恩教授，自然是一句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同为医护人员，陆修衍宁可拖慢梁然的治疗过程，也坚持不让她用药，这在从事医疗工作超四十载的莱恩教授看起来，却也是十分简单就看出了其中的缘由。
于是，他很配合地在梁然的治疗计划里，将所有关于药物治疗的部分都进行了删除。
当晚，莱恩教授只是与梁然简单说明过整个治疗计划与安排。结束一小时的谈话后，莱恩教授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并提示她，这个病要早恢复，就尽可能争取早睡早起。
而这对于从事媒体事业的梁然而言，却有着操作上的困难，但当着莱恩教授的面，她不好有意见，当下只得温顺地点头答应。
她离开后，莱恩教授自然也就对陆修衍开门见山了，“陆先生，身为医生的您应该明白，如果不将梁小姐的实际情况告诉我，那么治疗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遗憾。”
1 033 我只是想洗澡而已
莱恩教授的问题，让陆修衍一时也好生纠结。
如果他直接告诉莱恩教授，梁然的身体现在有可能已进入受孕阶段，这个时期是不方便服药的，那么在将来长达一个月的治疗过程中，会不会不可避免地让梁然知道了这个事情？
正在陆修衍踟蹰间，莱恩教授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当下就直接说道：“陆先生，您放心，我只是想更好地为梁女士治疗，您说的原因，我会保密的。”
虽然，陆修衍还有犹豫，但身为一名医生，他亦清楚告知莱恩教授实情的必要性。
于是，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将情况如实告知：“梁女士不可用药的原因是，她的身体有可能正经历着妊娠，原则上是希望她能尽量避免接触一切药物。但是她本人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希望莱恩教授不要告诉她此事。”
莱恩教授听后，脸上闪过一瞬诧色，但并未继续深问，只是笑着说自己理解。
送走莱恩教授，陆修衍敲了梁然家的门。
打开大门的梁然，明显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白色的家居服，长发还微湿着，手中正拿着白色的厚毛巾擦拭头发。
见站在门外的人是讨厌的陆修衍，她干脆整个人站到门框处，并撑开一手的手臂横亘在门中，冷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陆修衍见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还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刚洗完热水澡、双颊氤氲着粉红的样子。
他就这样一直痴痴地看着，看到梁然觉得不对劲、浑身发毛，并睁大眼瞪了回去后，陆修衍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尴尬地收回脸上的痴迷，他抬起自己封着石膏的右手臂，故意皱眉说道：“我已经48小时没洗澡了，而且昨晚还流了这么多汗，你说怎么办？”
“不能洗就别洗呗，医生不是也让你不要碰水么？”
“医生是让我患处不要碰水，但没让我不洗澡啊！你自己倒懂得按时洗澡，却让我不要洗，这样真的好吗？”
陆修衍的声音依然温柔，并未有半句责怪。可梁然却觉得他在故意讽刺、找麻烦，于是对他的讨厌更增加了几分，全然已经丢掉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内疚。
“你再等等吧，我已经在为你找护工了，兴许明日就能找到，到时候你想怎么洗都没问题。”
她说完这句话，就想立刻关上门，而那边陆修衍却再次用封着石膏的手臂去阻挡即将关上的大门。
幸而梁然这次关门的速度不快，在看到那只白色的石膏臂从门夹缝里撸进来的时候，及时收住了手上的动作，这才免了陆修衍右臂的第二次受伤。
重新打开大门的梁然当下自然是又急又气，对着陆修衍就是一阵教训：“你是不是把脑子也打上石膏了呀？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到底还要不要自己的手臂了呀？你到底还想不想拿手术刀了？”
面对梁然的紧张，站在门外的陆修衍，却表现得一脸无辜，“那些事情都不重要，这会儿我只是想洗澡而已。”
“想洗澡你就去洗啊！”
“你帮我。”
1 034 你要我帮你洗澡？
“你要我帮你洗澡？”
梁然一怔，回过神后，看向陆修衍的脸色乍青乍白。
想起他之前的那些不正经，一股恶气瞬间涌上心头，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你还要不要脸？”
站在门口的陆修衍，这是第一次被人问要不要脸，一时也有些尴尬，正想要解释的时候，梁然倏地转身从家里拿出了手机，边拨打电话边对陆修衍说道：“我想你脑子可能是真打上石膏了，而且这脸也不知丢哪里去了，为了你好，我通知猩猩带你到医院再彻底检查一番。”
陆修衍哭笑不得地看着梁然，还想开口跟她解释，但正等着电话接通的梁然，却大手一挥，示意他闭嘴。
打给陆星移的电话，一次未接通，梁然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接通，她有些生气地切掉了电话，口里叨叨着：“这个臭猩猩，每次关键时刻都掉链子，真是损友！”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没有护工，陆星移那边也联系不上，梁然虽然生气，但碍于自己是弄伤陆修衍手臂的始作俑者，所以当下也不敢直接将他赶出家门，只好站在门口与他干瞪眼。
入冬前，沿海城市海门，深夜的寒风比寻常时节更凛冽。
冷风从楼道的窗户灌了进来，吹在陆修衍身上，他看着梁然头上还未擦干的头发，不禁有些担心感冒发烧刚痊愈的她，又会着凉，于是连忙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起把这件上衣用剪刀剪开，剩下的自己可以处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再想办法。风大，你先进去吧。”
话落，陆修衍转身就要离去。
“剪衣服？”梁然看着陆修衍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运动卫衣，右手臂打石膏的时候医生给剪掉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