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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困。”
梁然白天为避开他，基本上都在睡觉或者装睡，此时全无睡意，精神灼灼。
见她无睡意，陆修衍也不勉强，便枕着双臂继续同她聊天。
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过去四年的美国生活，梁然思维活络，突然问：“你当时不是已经从清北医学院拿到硕士学位了吗？规培了一半，怎么又去了美国留学？”
“……”陆修衍许久没回话，梁然以为他睡了，可定睛一看，他分明还睁着眼睛。
片刻后，陆修衍说：“因为我喜欢的姑娘当时也去了风城学习。”
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温柔而深沉。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连进行到一半的规培也能放弃？”
虽然说好是契约夫妻，虽然梁然也告诉自己要把陆修衍当成朋友，方能完美化解从前那些尴尬，可一听说要与自己结婚的男人，当年因为爱了另一个女生，竟能做到如此牺牲和让步，心里也是有些好奇。
陆修衍没有马上回答。
气氛陷入的沉默。
梁然倒也不逼问，就那样耐着性子、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
“我想我不是喜欢她。”陆修衍垂着眼睛，视线刚好可以看到斜靠在床上的梁然脸上。
2 167 聊聊你喜欢过的那个已婚男人
不喜欢人家，还能丢下进行到一半规培跟着人家去美国啊？
梁然暗自腹诽着，不屑地“切”了一声，转过身子看向窗外。
而刚才一脸“不想跟你说太多”的陆修衍此时却自动续了话题，娓娓道：“我对她的感情，用‘喜欢’那个字不够准确。当时，我知道她打算前往美国留学，便跟着一起申请了她附近的学校。”
说到这里，陆修衍顿了一顿，看着梁然的眼光意味深长，片刻后才松开视线，自嘲一笑：“呵，中断规培算什么？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
在陆星移那边听说过陆修衍一些绯闻的梁然，从来都没想到陆修衍是情圣转世，此时也是有些微愣住了。
她心中隐隐不是滋味，为装若无其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笑脸，问：“什么叫放弃一切？”
“比如，曾经为了跟她结婚，我爷爷威胁我，若是执意如此，便要取消我继承人的资格，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陆景年当时威胁陆修衍的事情，梁然并不知情，此时听陆修衍这么一说，讶异他的深情人设之余，亦感觉有些懊恼。
想起他珍藏在衣柜里的校服，想起他几次痴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大约那就是他心中暗恋了多年的白月光吧？
情绪复杂的梁然忍不住问：“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姑娘？”
“聪明、善良、可爱。”
“漂亮吗？”
“……漂亮。”
“比我还漂亮吗？”
梁然方才一问接着一问，陆修衍都答得很从容，直到这个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炙热，片刻后笑道：“跟你差不多。”
“……你眼光挺不错的。”
“谢谢。”
“那你们为什么没继续在一起呢？”梁然忍不住又追问。
可陆修衍却沉默了。
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落寞地说：“她不知道我深爱着她，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你这是在暗恋？”梁然十分诧异。
以陆修衍的条件，追求他的姑娘应该不少，他勾勾手指就会有姑娘过来，完全不必经历暗恋的无奈。
“是的，暗恋。”陆修衍无奈一笑，“我对她一见钟情，大约在十……”说到这里，陆修衍及时顿住了声音。
他想，如果日后让梁然知道他在她十七岁时便爱上她，恐怕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对未成年少女产生欲//望。
踟蹰过片刻，在梁然巴望巴望的眼神下，他继续说：“几年前就爱上她了。但当时她身边有另一个相悦的男孩子，我不想她烦恼，便没有让她知道，这些年一直等待着她，等他们分手。”
“后来呢？他们有没有分手？”
“有……因为我的原因，他们应该是分手了。她当时很难过吧，情绪挺不稳定的。她身体不好，因为这件事，还有其他原因，入院了。我很心疼，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会理解她、全力支持她，不再让她为难，也不再让她伤怀。”
陆修衍一席话说得梁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从小泪点就低，看到感人的电影，每次都要从头哭到尾。
何况眼下，是一个大活人的苦恋情深。
“她是不是不爱你？”梁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陆修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后，嘴角扯出一记苦涩的笑：“应该是不爱我吧。”
“她都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我很爱她，胜过一切。”
“……”
梁然心肠柔软，听了陆修衍这一番剖白，感叹于他的痴情之余，竟生出陆修衍这些日子，怕是将她当成白月光替身的感觉。
知道他不容易，也明白他们错误的那一夜并不能全怪他，此时梁然也觉得过去他对自己耍流氓的那些事情，想起来已不再那么可恶。
这毕竟是个可怜、痴情的男人。
可自己怎么就同如此痴情于另一人的男人扯上关系了呢？
是否不应该提议契约婚姻的建议，应该给他追求真爱的自由？
梁然突然生出大爱，此时竟义气地对陆修衍说：“不然咱们还是别结婚了吧？你回去跟你深爱的姑娘在一起吧！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我们奉子成婚，我觉得这样对三个人都不公平。”
“……”陆修衍没说话。
梁然继续说：“而且指不定我跟你结婚就会错过我的真命天子呢？我们这个事情也挺扯的，因为一次意外和错误就要用婚姻和自由买单，怎么样都有点不理想。我想，若要孩子享受父爱，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我争取在他懂事之前，找一个相爱的男人结婚，对方待他如己出，其实效果也一样……”
她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完，因为陆修衍已经气得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吻上了她的唇。
梁然睁着大眼睛“唔唔”地挣扎着，陆修衍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打算，越吻越重。
挣扎无果，梁然只得发狠咬了他的唇，陆修衍吃痛，这才放了她。
梁然还是被他紧紧箍着身子，仿佛是预料到松开她又将被暴力伺候，陆修衍干脆抱着她一起躺到了床上。
被踢下床两次，陆修衍早已摸清了她的套路，此时双腿紧紧地压住了她的腿。
梁然动弹不得，全身只有一张嘴巴能动，又羞又恼之下，直接就问：“你还要不要脸？”
“如果要你和要脸二者不可得兼，那我选择不要脸。”
“……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
梁然一向说不过陆修衍，此时因为被强吻后脑袋直接一片浆糊，更是说不出几句杀伤力强大的话出来。
“睡吧，很晚了。”陆修衍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因为食不下咽而略下凹的小腹上，轻轻叹了口气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而梁然却还扭着身体喊：“你在这里我睡不着，你下去。”
“睡不着那我继续陪你聊天。”
“不聊。”
陆修衍无视她的反抗，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膀，直接就问：“我们就来聊聊你喜欢过的那个已婚男人，嗯？”
他的声音冷冽而粗重。
2 168 那张床单，我可是原封不动留着……
在陆修衍身下一直扭着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一动不动的。
他心里明白，那个男人对梁然的意义还真的是不一般。
即便心里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十分希望梁然坦然面对那件事情、那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人在夜晚，总比白天多了那么点多愁善感，也许是因为梁然见陆修衍剖白了自己，加之他一直在她耳边呢喃着“说吧”，梁然此时竟幽幽地松口回道：“他有什么好聊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闺蜜的哥哥。”
在陆修衍的认知里，闺蜜的性别一定是女，怎么样都想不到，在时下年轻人的世界里，闺蜜可以是跨性别的存在。
自然，他不会想到梁然的闺蜜就是自己的弟弟，也不会想到那个已婚男人就是自己。
“对方是什么情况？已经结婚了？”
“也不算是结婚吧……他有未婚妻，也有其他很爱的女生，反正就不是单身的那种。”梁然声音忽而变得低低的。
“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
梁然不想回答如此难堪的问题，便打算装睡混过去。
可陆修衍哪里会让她如愿，见她回避，便一直缠着她。
梁然无语，便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陆修衍想了想，郑重道：“想。”
“亲了、摸了、睡了。”
陆修衍一怔，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灼灼地盯着梁然。
片刻后，竟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里呢喃道：“你唬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次是给我的？那张床单，我可是原封不动留着……”
“……”
梁然羞赧，用力推了他一把，翻身不再理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陆修衍只当她刚才是在说气话，勾唇笑了笑，便搂着她打算好好睡个两小时。
可刚闭上眼睛，腹部却被梁然的手后肘拐了拐：“回你床上去睡。”
“天冷，这样抱着比较暖和。”
“你如果不下去，那就别结婚了。”梁然的声音听上去很认真，甚至有些严肃。
“……”
梁然一整夜都睡得很好，陆修衍担心影响到她的睡眠，便没上闹钟，时不时就醒来看一眼时间，到点就让护士进来换药。
换过三次药，天就大亮了。
也许是昨晚睡得好，梁然竟起了个大早。主任医师来查过房后，见梁然恢复得不错，便撤掉了卧床令。
照顾过梁然吃过早饭，陆修衍见天气晴好，便问她要不要下去花园散散心。
一连关了几天，梁然早就要闷坏了，此时知道能出去，自然雀跃不已。
陆修衍去要了一辆轮椅，帮梁然穿好衣服、戴好口罩和围巾，就推着她下楼了。
仁心医院占地面积远比一般公立医院大，其中绿植率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陆修衍推着梁然到了一处湖边，湖里有几只美丽的白天鹅正在扑腾着翅膀玩水。
“天鹅素材在时尚圈里经常用到，它代表着纯洁、忠诚与浪漫，一般多用于少女类品牌。”梁然看着湖里的天鹅出神。
而陆修衍则笑着看她温柔的侧脸，问：“你喜欢天鹅吗？”
“喜欢。”
“那我们的婚礼就用天鹅元素。”
“好。”
梁然看着平静的湖面，似乎心情也像那般平静。
既然答应了陆修衍要为了孩子结婚，为了不让父母们操心，也为了不再受双方家长的轮番轰炸，梁然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此时的心情已然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知道怀孕时那般大起大落。
她亦明白，自己与陆修衍一起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