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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今年可有四十七了,头发都白了三分之一,吃过的盐比薛定走过的路还多。
早年也去过阿富汗、伊拉克。
风风雨雨见过不少。
当下,他看了眼薛定,眼神锐利又狡黠。
“你小子,惯会跟我打太极。是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你想借我的手把人弄走吧?”
薛定:“……您也是看多了肥皂剧。”
转身走了两步,头也没回,懒洋洋摆摆手,“得了,话我撩这,您看着办,别把我卖了就成。”
可主任不卖他,乔羽却不傻。
薛定离开主任办公室,当天下午,乔羽就得知了自己今年不能跟薛定这组去以色列的消息,气得立马追到了薛定家里。
“薛定,你出来!”她在四合院外头砰砰拍门。
下午六点,天上还飘着小雪,地上厚厚一层素白银装。
下雪天,天色可不太好看,昏昏沉沉,活像是整片天都要朝人压下来似的。
刘学英去城南办事,家中只剩薛定一人。
他听外面门敲得急,外套也没穿,就穿了件麻灰色毛衣,推门往外走。
四合院的门一打开,就瞧见乔羽面色阴沉站在那,眼中有火光直往外冒。
“怎么了?”他从容地站在那,也没邀她进门坐。
家中无人,哪怕外面天冷,他也不愿让乔羽进去。
人与人的关系,他从来都划分得极为清楚,界限分明。知道乔羽对他有意,他就更不会作出任何会让她有误解的事。
乔羽也看出来了,他连让她进门的心思都没有。
气得眼眶泛红,脚一跺。
“是你告诉主任,不让我跟你去以色列了,是不是?”
薛定沉默片刻,反问一句:“你不愿意?”
不反驳她的说辞,算是默认。
乔羽笑了两声,咬牙切齿,“我不愿意?主任那边,任务都下达了,你现在问我愿不愿意?薛定,你欺人太甚,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不待他答话,她又是一连串炮轰。
“是,我是喜欢你,可我给你添了什么麻烦?我和乔恺去了以色列一年多,自问干得不比他差劲。如今你因为私人恩怨,就不让我去了。社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人人都知道你只要乔恺,不要我。你让我把脸往哪搁?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四合院外是一条还算宽敞的胡同,但老北京的胡同,再宽也宽不到哪里去。
整条胡同都是住户,一丁点动静都极容易传入别家耳朵里。
眼瞅着已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
薛定穿着毛衣,就这么站在自家院子大门口,听她说话,也不见着急。
背倒是打得挺直。
低头看她片刻,等她停下来,又过几秒,才问:“说完了?”
乔羽都快哭了,又急又气。
偏他从容不迫站在那,眼神一贯清明。
“乔羽,第一,你干得是好是坏,我说了不算,别人说了也不算,年后表彰大会上,主任颁给你的劳模才算。”
乔羽顿了一顿,眼神都怔了。
她并不知道薛定替她讨了劳模这东西。
接着,薛定又说:“第二,你对我是什么心思,你不说,我也从没点破。不让你再跟着去,不是因为你给我添了什么麻烦,而是因为既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是我不愿再给你添麻烦。你喜欢我,我不接受,还成天杵在你眼眶子里,这么下去会耽误你,也怕你越陷越深。”
“第三,你虽然能力出众,但跟在乔恺身边,他身为兄长,对你百般照顾,并不容易发挥出百之百的能力。我认为你和他去不同的地方,完全依赖自己,撤掉他这个保护欲旺盛的人肉盾牌,可能更利于长期发展。”
薛定身姿笔直站在原地,“我说完了,你好好想想,如果依然对我的决定感到不满,明天去主任那里再告一状也不迟。”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看表情,显然就是自信甚笃。
他当然知道主任不会改变决定了。
就只等乔羽想明白。
乔羽显然受到了震撼,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头就走,大步跑掉。
薛定顿了顿,准备关门进屋。
穿件毛衣就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大半天,失算。
可关门前,他忽然瞥见胡同对面的大树底下站了个人。
梧桐树已有几十年的岁数了,枝干粗壮,只是叶子落光了。往天都光秃秃的,今日正好,厚重的积雪替它裹上了银装。
还挺好看。
而树底下,有个女人穿着白色大衣,笑吟吟站在那。
胸前挂了只黑色单反,佳能最新款。
嘴唇抹了点色彩,红艳艳的。
眼神漆黑明亮,像是淬了光的宝石。
个子不高,但腿长,腰细,该有的地方被这收腰大衣一衬,呵,还挺扎眼。
他先是一怔,心跳都停滞了片刻,只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未明。
随即才回过神来。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那片刻的失态,他眯起眼来,“好啊,还说给我寄快递,这快递把你自己送来了?”
那人可没理会他这见面都找茬的掐架行为,只是一边笑,一边步伐轻快走了过来。
祝清晨满面都是笑意,眼里、眉梢、嘴角,那样的惬意与欢畅,仿佛要将这阴沉的天色都染得灿烂又狂妄。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挑眉:“债主大人,我是来还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 。
五千二的大章,要了我的老命T…T。
昨天那章莫名其妙被锁了,可能是管理员小哥是定哥的迷弟,见不得定哥未来老婆被别的男人强吻……
现在已经解锁了。
。
容哥:快要在一起了,定哥你有什么话想说?
薛定:快点吧,我的皮带已经按捺不住了。
容哥:是皮带按捺不住,还是五千米按捺不住?
薛定:是皮带按捺不住我的五千米了。
容哥:……
。
周一愉快,依然99只小红包,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地上车刷卡,老司机风里雨里等着你。
第31章 火光
第三十一章
这是祝清晨头一回来北京。
老北京胡同较为逼仄; 不似想象中那般古色古香; 反而有些破旧; 特色并不突出。
踏出机场才发觉没查天气预报; 朔风凛冽,冰封万里,刮在面上的风像刀子; 吹得人骨头和皮肉都仿佛快要分离。
可这里有薛定。
她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就差对着这大雪纷飞的鬼天气大叫一句:北京我爱你!
可面前就站着他,她一下子又说不出口了。
只能笑得像个笨蛋一样,抬头望着他。
薛定很淡定; 面对她的突然到访; 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就好像反正来都来了; 那就尽一尽地主之谊。
正是晚餐时间,干脆带她去吃了顿烤鸭。
全聚德的,中华老字号,店面就在后海边上。
后海这块地; 一年四季都是好地方。
天气尚暖时; 无数酒吧面朝后海; 乐队就驻扎在里头。这一片据说是中国原创音乐与民谣的诞生地。
天冷时,就像今日; 后海结起了厚厚的冰层; 大胆的孩童立在冰面上玩耍,嬉笑打闹,又为这里平添几分热闹。
薛定教祝清晨一鸭三吃; 第一吃,吃鸭肉。
第二吃,将烤鸭片皮后较肥的部分,片下切成丝,回炉做鸭丝烹掐菜。
第三吃,将片鸭后剩下的鸭架,加冬瓜或白菜熬成鸭汤。
他拿了张菲薄的荷叶饼,将片好的鸭子蘸上甜面酱,配上黄瓜条、葱丝,灵巧地卷起来,递给祝清晨。
她一面吃,一面竖大拇指。
话都没空说。
薛定其实不爱吃鸭,鸭肉有味,鸭皮肥腻,身为北京本地人,对全聚德也并没多大兴趣。
可看着祝清晨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全聚德,好像也还行?
两人吃了半只鸭,薛定多在吃烧饼,肉都交给祝清晨完成。
饭后腹胀,索性沿着后海散散步。
他问祝清晨:“哪凑了这么多钱还我?”
祝清晨:“没凑,就剩了二十来万,特地把这剩下的拿来还你。”
“……从没听说还有这么还钱的。毕竟你用了的部分一毛钱都没还。”
薛定思忖片刻,“大过年的,你特意跑到北京来,就为了把剩下的钱还给我?”
祝清晨点头,“毕竟春节要用钱,怕你钱都在我这,手头紧。”
大言不惭胡诌一通,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薛定似笑非笑看着她,“我是该说你心思细腻为人着想,还是该说你心思细腻替人着想?”
“你可以说剩下的钱也不用还了。”
“你倒是想得美。”
祝清晨盯着冰面上玩耍的人,心念一动,翻过石栏杆就往冰上走。
薛定低声喝止她:“别去!冰面不够厚,万一掉下去了呢?”
“那就洗个冷水澡呗。”她倒是想得开。
“我看你是想再占一次便宜,好让我脱得精光把你捂在怀里。”
祝清晨哈哈大笑,一面在冰上走动,一面回头看他,“呸,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她眉飞色舞,开心到忘乎所以,学着那群孩童的模样在冰面上滑动,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周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子,指着她哈哈大笑。
薛定就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光,和渐渐亮起来的灯火。
后海边上,夜夜有灯光火海、琴乐歌声。
他就在这附近长大,儿时也会和大院里的孩子一起出来,疯玩打闹一阵,后来长大些了,就渐渐收敛起来。更多时候,那些孩子在后海玩冰,他就坐在窗边看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茨威格的,亨利·詹姆斯的……
老太太将文学世界里伟大的人物悉数引荐给他,而他也就过早告别了没心没肺的时光。
可是此刻,天光渐暗,湖对岸的灯火渐次点亮夜空,他的视线却被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所占据,再一次回到那些年,光是站在这片湖边就会感到开心的时刻。
她在冰上踽踽独行。
她姿态笨拙地离他越来越远。
可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却觉得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令他没由来一阵紧张。
祝清晨是真能吃。
从冰面上下来,散步一阵,又开始垂涎于路边的老北京爆肚和糖葫芦。
他一一买给她,她却又吃不完,只好装在袋子里,他替她拎着。
过了座桥,路边的某家酒吧门口挤满了围观群众。
祝清晨凑近了去看,才发现大厅里有人跳钢管舞,乐队激烈地伴奏,跳舞女郎身姿妖娆妩媚,一头大波浪在空中肆意起伏。
“想看?”薛定问她。
她点头,“还没见过真人跳钢管舞。”
话音刚落,他就带着她往里走。
挑了个正对舞台的位置,两人坐了下来,薛定点了杯螺丝刀,替她要了杯自由古巴。
台上的女人只穿了比基尼,身材不是亚洲时兴的瘦竹竿,而是欧美更流行的肉弹。除了胸大,常年跳钢管舞练出的肌肉也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