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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与烈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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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定言简意赅地说:“去机场。”

    不论是刘学英还是祝清晨,都愣住了。

    刘学英忙道:“这不是昨儿才来北京吗?你也不带人四处逛逛,怎么就要走了?”

    薛定看也没看祝清晨,只对刘学英说:“她有要紧事找我,昨晚已经解决了。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要团聚,我也不多留她。”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昨晚她来得仓促,外面又下着大雪,不方便出门找酒店,所以让她在家里住了一晚。”

    几句话,把两人的关系陡然间撇清。

    刘学英愣住了,看看祝清晨,再看看儿子,忽然间一头雾水。

    难不成,真是她搞错了?

    而最讶异的,当属祝清晨。

    她手持筷子望着一眼都不瞧她的薛定,试图搞清楚眼下是什么状况。

    若说他不愿这么快在母亲面前坦白两人的关系,大可说她是朋友,可他连朋友这层关系都省略了,只说她找他有要紧事。如今“要紧事”解决了,竟要送她去机场?

    薛定不是唐突之人,两人关系未曾确定,是不会急吼吼将她以女友身份介绍给家人的——这一点,祝清晨心知肚明。

    可此刻的薛定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仿佛昨夜种种不过是她一场大梦。

    这是祝清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她看着他冷静的眉眼,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搁下筷子,站起身来。

    所有的少女情怀刹那间冻结成冰。

    “我去洗漱。”她与他擦肩而过,声音里持续一夜的娇俏欢愉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六年来从头到脚时刻武装到位的铠甲——遇见薛定后,她时时忘了穿上它,昨夜更是完全卸下。

    但这一刻,她又变成了那个女战士。

    *

    北京的风雪悉数留在了昨夜,一轮红日冉冉东升,将白茫茫的大地也照得辉煌灿烂。

    祝清晨与刘学英礼貌道别,跟在薛定身后踏出了大院。

    脚下的积雪已有了初融的迹象。

    她下意识回头,想从那一地苍白里找出昨夜的雪人,可到底什么也没找着。抬头再看眼前的背影,男人一如既往挺拔修长,却又仿佛和昨夜全然不同了。

    他头也不回带她往胡同尽头走,她却停在那颗梧桐树下。

    “薛定。”她叫他。

    男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终于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她看着他仿佛结了冰似的表情,还有眼中那再也叫人看不透的情绪,慢慢地攥紧了手,“发生什么事了?”

    “……”

    “你后悔了,是不是?”

    覆着积雪的梧桐树下,她还穿昨夜来时的白色大衣,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素面朝天。眉是一如既往的浓而整齐,眼珠漆黑透亮,皮肤白得近乎半透明。

    她从来都不爱化妆,但五官生得漂亮,有姜瑜的漂亮,却又比那种脆弱的美丽多了几分固执与顽强。这让她不只是秀丽,还有一种英气。

    不同于昨日的,是她面上没了笑意,双手攥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神情里有难以掩饰的紧张和焦虑。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在怕什么。

    然而薛定看她片刻,点头。

    “是。”

    他听见自己冷漠而坚决地,说出了她最害怕听见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

    基本上低潮章节要结束了,接下来的半本书,又名《千里追夫、驯夫、睡夫记》。

    反正就是天雷勾地火,战地搞事情。

    来,划一下重点——【搞】字是重点。

    来来来,100只小红包,流氓速速出水!=V=

    皮带:老夫终于要重出江湖了,老泪纵横嘤嘤嘤!!!

 第37章 逃兵

    第三十七章

    日光烈烈,积雪融融。

    清晨时分; 天地间一片亮堂。

    祝清晨立于胡同里; 抬眼望着周身都凛冽起来的薛定,心里宛如钝刀子割肉。

    他的眼神再不复昨夜的清洌温柔; 浑身上下散发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与冷漠。

    他说他后悔了。

    祝清晨攥着手心; 固执地仰头看着他,“那昨晚算什么?”

    不待他答话,她又哈哈笑了两声,“你可别告诉我一杯螺丝刀就把你喝醉了; 所以酒后乱性。”

    薛定沉默半晌,说:“是人都会一时冲动; 会犯错。”

    这话叫祝清晨心脏猛地一缩,先前的欢愉和喜悦悉数散尽。

    哈,他管这叫错。

    所以亲她是一时冲动,是犯错。

    可她不信薛定是闹着玩的,即使他因一时冲动吻了她; 那眼里的狂热与放肆绝非一时兴起; 而是早有此意。

    只是他好不容易钻出壳子,怎么又蜗牛似的缩回去了?

    她咬紧牙关; 不肯泄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早上多久走的?去哪了?为什么突然就退缩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他。

    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又多仓皇,明明满脸惊慌,却还强装镇定。

    薛定移开了目光,不让自己再看她。

    “……是我的原因。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 却又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就当我是懦夫,连尝试一下也不敢。昨晚的事是我错了,没有想清楚就对你做了那些事……到底年纪尚轻,定力不够。对不起。”

    祝清晨耳边嗡嗡一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可大脑乱作一团,又好像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话。

    她听见自己抬高了声音,尖利得有些失常。

    “冲到飞机底下救人就敢,恐怖分子袭击也不怕,拿枪爆人脑袋的时候连眼都没眨一下,到头来你跟我说,你怕我?”

    “……”

    “薛定,我是龙潭虎穴吗?我比炸//弹,比恐怖分子还可怕?你连死都不怕,你怕我?!”

    她气,气到肺都要炸了。

    可更多的是胸口尖锐的疼痛感,被放弃,被拒绝,被敬而远之的痛。

    那男人却安然而立,侧脸对她,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好似孑然一身活在这世界上,了无牵挂。

    她咬牙切齿命令他:“你看着我,你有本事看着我说话。你不是家教良好吗?不是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吗?没人教过你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对方以示礼貌吗?”

    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她比谁都心慌。

    树上积雪初融,有雪水沿着树干滴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他肩头。

    薛定恍若未觉,一动不动站在那。

    唯有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在大衣衣袖里慢慢地攥紧了拳头,用力到指尖泛白,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

    “对,我怕你。”他静静地说,“连死都不怕,只怕你。”

    怕你伤心。

    怕你等了半辈子只等来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怕你像陈一丁的妻子那样,一年到头聚少离多,最后伏在行李箱上哭得天昏地暗。

    他本不怕死的,直到后来遇到了她。

    因为知道她会担心,会牵挂,会忧虑,会恐惧,所以连他也开始害怕。

    可这些,他不能说。

    祝清晨这个女人,固执又倔强,若他说清原委,恐怕她不会轻易罢休,反而会想方设法磨他的意志,灭他的坚决。

    他不能说。

    树底下,那女人带了哭音问他:“那你亲我干什么?”

    他还是不去看她,努力维持平静,“都说是一时冲动了,对不起。”

    “谁要听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你大爷的!”她忽然间爆了粗口,俯身在地上抓了把冷冰冰的雪,重重地朝他丢了过去。

    那雪渣子兜头落下,洒了薛定满头满脸,眉毛上、面上、衣领上,到处都是。

    她的声音犹带哭音却不自知,近乎于咬牙切齿地质问他:“在眼里,在耳边,在鼻尖……在你大爷的!薛定,你把我当什么了?消遣吗?玩意儿吗?高兴的时候逗一下,不高兴了就丢一边。说过的话睡一觉就忘得一干二净,睁眼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你,你——”

    语言这种东西,出口伤人时可以充满力量,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时却是这样苍白无力。

    若是能让他也尝到她的痛就好了。

    他只是喜欢,可有可无的喜欢。他不像她这样用了浑身力气去爱一个人,天南地北追了过来,女儿家的矜持不管不顾,却到底还是落到这个地步。

    祝清晨的胸口大起大落,气他反悔无情,气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忽然抬手指着他家门,“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不管我死活,那你就回去好了。我用不着你送我,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装好人!你滚蛋好了!”

    薛定顿了两秒,点头。

    正脸依然对着四合院的方向,木木的,没有表情。

    “那你打车去机场吧。钱不急着还,那卡你继续揣着,三五年也好,十年也没问题。我还有积蓄。手头上事情多,我这两天也抽不出空来,你远道而来,本该送你一程,也就只能抱歉地跟你说声对不起了。招待不周,你多有担待。”

    那样官方的措辞,官方到近乎冷漠的地步。

    说完他就走了,依然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

    要决绝,就别心软。

    小时候和父母置气,他气刘学英和薛振峰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连电话都顾不上给他打几通。好不容易两人回来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根本不搭理他们。

    夫妻俩一开始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能偷偷察言观色,这一看,就看出了蹊跷。

    薛定虽在书房看书,但只要院子里有动静,他就时不时从窗户里往外瞧瞧。待到夫妻俩回头看他,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埋头看书。

    耳朵竖得尖尖的。

    眼观八方。

    到底是小孩子,眼神里总会透露出他的在意与急切。

    后来他不战而败,还是妥协于父母的软言好语,搁下书去了客厅,要他们保证今后不再忽略他。

    可没几天,夫妻俩又走了。

    承诺好的两天一通电话,到头来还是落了空。

    那时候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丢人的东西。要装就装个够,要磕就死磕到底!嘴上说一套,身体做一套,这算什么意思?他们就是吃准了你不是真打算一辈子不理他们,才不把承诺过你的话放心上。”

    那以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说的人都言行不一,听的人就不会当真。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留任何退路。

    再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也要让她走。再想一路相送至机场,也不能送。再不愿推开她,也得硬下心肠狠狠推一把。

    可薛定到底不敢回头看一眼她。

    只怕看一眼,就会泄露眼底的汹涌浪潮,就会因她的坚持而软弱妥协。

    然而那个叫他滚蛋的女人,明明口口声声叫他走,却又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慌了神,突然间追上来,蛮横又不讲理地从背后抱住他。

    死死抱住。

    “不准走!”

    祝清晨咬牙切齿抱住他的腰,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渐成沸腾的滚水,烧得她满面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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