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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发完,等了几分钟,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他一个字都没回。
旁边有同事经过,瞥到盒子里的车钥匙,一个惊讶,咋呼开。
“天,兰博基尼?这是刚才快递送来的东西?”
这一嗓音量不大,但引起了其他同事的注意。男同事们大多是爱车一族,对车敏感,有人好奇:“什么兰博基尼?”
“程隐收了个快递,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都是拿工资的人,虽说月薪不低,平时工作出入各种场合,不是没见过世面,可真计较起来,豪车豪宅什么的离他们距离其实很遥远。
眼下同一个办公室坐着的同事,收快递收了个豪车车钥匙,大家颇觉新奇,纷纷过来瞧热闹。
“哪一款,什么颜色的?是顶配吗?”
“全套办下来多少钱?得跟上次万壳科技周总的车价位差不多了吧?”
“哪能!周总那个车型不对,贵还是这个贵……”
被一堆人围着的感觉不太好,尤其有些人,见钥匙上车标真的是兰博基尼,惊讶过后,眼里又浮起了难言的微妙。
“失陪。”程隐拿着盒子,起身离了座位。
身后讨论声音一停,在她走远后重新响起,内容亦变了个方向。
无关人等的喜恶不在程隐计较范围之内,她径自拿着东西去了秦皎的办公室。
听完经过,秦皎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打算怎么办?要还是不要?”
“我要来当饭吃?”程隐垂眸瞥了眼扔在她桌上的东西,撇嘴。
“别人想要还没有呢。”秦皎笑她,拿起水壶给盆栽浇水。
秦皎这能躲清静,程隐赖着不走,说了会儿闲话,又有快递员上门。
不过这回不是找她的。
外卖员将一大盒东西搁在秦皎办公桌上,揭开一看,全是模样精致的下午茶点心。
程隐不太记人,见面不多的人忘得快,但好歹身为这个公司的员工,从外卖员嘴里说出的几个字——老板的全名,她还是知道的。
托秦皎的福,有幸见过几次,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堂堂,事业有成,各方面都挺好。
平时各处细节能看得出来,他明显对秦皎有意思,没想到现下连下午茶都关心上了。
秦皎却兴趣缺缺,直接问程隐吃不吃,让她带走。
程隐收了调侃的心思,脸色略微正经起来。
“对他没意思?”
话问的直接,她们之间习惯了直来直往。
秦皎道:“说不上。就是不想谈恋爱,没情绪。”
她浇水的动作不停,脸上表情淡淡。
气氛静下来。
程隐脸色一暗,凝眸看了她许久,忽地说:“……对不起。”
秦皎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两秒后失笑:“有什么对不起的。”复又低下头去,悉心看着盆栽里的植物,扯开别的话题,“舒窈那边的采访出来了,我看了一遍,C组负责的人回来说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事儿特多,要求一个接一个,一点谈不好就要结束行程,一堆老记者被折腾得满头汗,架子比舒窈本人还大……现在真的是大名人,排场不一般。”
程隐没说话。
如果可以,她希望秦皎永远都不要再听到那个名字脏了耳朵。
然而现在,因为她的缘故一回又一回,不停出现那个姓。
舒窈的舒,也是舒。
心里存着的大石,消不散,过不去。
怎么都不能好。
程隐默然好久,仍然盘桓在先前的话题,声音低了许多:“都怪我。”
秦皎定定看她,放下手里的水壶。
“人如果倒霉,该遇上的坏事再怎么也免不了。我从不觉得认识你不好,无论以前现在。不是你的责任,不怪你。”
程隐抿着唇,心里闷。
闷得难受,闷得发慌。
“程隐,我真的没那么弱。”
撑在桌面的手微微用力,印出纤细五指痕迹,秦皎动了动喉咙,而后说:“舒哲霸王硬上弓睡了我一回又怎么样?就当是被畜生咬了一口。”
下午下班,程隐没搭上秦皎的车,沈修文不知为何,突然跑来接她。
开了有段时间,车驶上高架桥,程隐才问:“修文哥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沈修文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笑,“我该不会搅和了你的约会吧?”
程隐轻笑,“哪有约会,我一向不招人喜欢,公司里的人躲着我还来不及,谁敢约我。”
沈修文笑着调侃几句,瞥了她一眼,忽地道:“既然不忙,怎么不去找晏清?”
“……找他干什么?”
他没答,只说:“晏清今天给你送东西了是不是?”
程隐侧目,“你知道?”
“我帮他挑的。”沈修文挑眉,“他酒柜里珍藏的三瓶宝贝归我了。”
所以,他这是拿人手短,帮忙挑完车又帮忙做说客来了?
程隐皱了皱眉。
“人都是会长大的,以前再不懂事,现在也懂了。有些问题,说开了就好。”
沈修文还真说起来了。
程隐失笑,没应什么,只说:“知道修文哥关心我。我有分寸。”
说话间,车开进程隐公寓楼下,慢慢停住。
没有马上道别,沈修文默了几秒,正经起来:“你可能觉得,我是受了晏清的托才来做和事佬。并非这样。”
他顿了顿,说:“奶奶还在的时候就常讲,晏清他天性闷,像锯了口的葫芦,生来就比别人少一张嘴。很多事情,不一定说的出口。”
“……你见过晏清失态的样子吗?”沈修文握着方向盘,定定看向程隐,“我见过,就在你出国一年以后。”
在大厦顶楼天台,年份悠远的名酒就着粗糙的夜风入喉,一点也不优雅。
他和沈晏清坐在石板地上,看夜色下满城闪烁霓虹灯影,璀璨如银河,反衬得天空沉沉如墨。
那天的夜风格外汹涌。
吹得沈晏清眼里,满满都是干涩的红。
和上次一样,沈修文目送她进电梯后就走了。输密码、进家门、洗澡换睡袍……默然做完每天都做的事,程隐靠坐在床头,睡不着,又不想动。
卧室里静悄悄,和客厅里一样没有半点声响,她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
呆了许久,她抒了口气,平躺下,将棉被拉到胸前。
一整天,从秦皎到沈修文,说过的话在脑海里来回。
程隐睁着眼,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昨晚沈晏清在这里住。
她拒了他去医院的提议后,让他进书房休息,自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歪头缩在角落,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间,在这张床上——怎么进来的,不用想。
记得迷蒙中从沈晏清臂弯到了床上。
记得他似乎在床边坐了很久。
别人睡觉有什么好看,她也不是很懂。
只是那半梦半醒间,她记得她清楚听到他在床边说话的声音。
当时满室无声,只有昏暗床头灯映照的寂静空气默然涌动。
他叫她:“程隐。”
那声音低沉。
他说——
“你离开的这几年,我过得很不好。”
第13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两枚车钥匙程隐留了一枚; 快递送来的那个; 她揣在兜里; 隔天下班后直奔沈晏清的地盘交还给他。
沈修文说和的确上心; 还颇有技巧性; 当时在车里讲了那么些; 见她仍旧神色难言; 后来就改劝说:“你不要想太多; 你就当是我或者居业哥送你玩的。”
意思是要她收下。
她喊廖老太太一声奶奶,除此之外,和其他廖家人根本不亲。他们还不如沈家人待她一半好,哪怕严肃老成的沈居业也是真的关心过她,更别提老爱逗她的沈修文。
程隐没有拒绝沈晏清带她去看车正有这个原因。
但这些身外之物,有人看得比命还重; 于她而言多了却无甚作用。
嘉晟汇隆商厦很高; 沈晏清的办公场所更是在上中之上。到大厦外时给他发了个消息; 没有任何凭证; 门前的安保便放她进去,领她到电梯前的前台小姐更是随和; 言语间隐约透出一股渗人的恭谨。
程隐不管别的幺蛾子,静静乘电梯上去。
顶楼这一间与其说是办公室,到不如说是什么私人场所; 视野宽阔; 从透明玻璃墙望出去,外头鳞次栉比的大厦尽收眼底,室内采光优异,照得一片亮堂明彻,地上手工编织的地毯,图案纹线隐隐泛着光。
沈晏清坐在沙发上等她。
程隐毫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将车钥匙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丢,“这一辆我用不上,你自己收好。”
无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让他拿回去,他都毫无反应,装死的本事倒是强。
沈晏清朝茶几瞥了一眼,“刚下班?”
“废话。一下班就跑这么老远,托你的福,真是谢谢了。”
他没接话,问:“晚上想吃什么?”
理所当然得让人无言,程隐没理他这话,反问:“昨天修文哥是你找的?”
他说是。
“电话里说的和短信里写的,你都当没看到,就是非要我亲自跑这一趟?”
他嗯了声。
“……你有毛病?”
沈晏清反应平静,淡淡说:“消息回了,你现在还会坐在这?”话题一转,又说,“既然你没什么想吃的,我定了一家海鲜餐厅的位置,前几天二哥跟爷爷聊到说那儿的菜品不错,爷爷不方便出门,我们可以拍给他老人家看。”
“……”程隐翻了个白眼,“要脸吗你还。”
又是沈修文又是沈承国,一个个搬出来压她。
他一脸淡定,说:“不要。”
程隐看他几秒,冲他比了个中指。
“日。”
沈晏清不喜欢她说脏话。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就见他微微变了脸色。
莫名地,心里舒服了些。
却没等到沈晏清不高兴,那一抹略不赞同只在他眉间出现了短短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勾唇笑了下,对她故意的挑衅不以为然,反而勾了勾指回应:“来。”
程隐顿了顿,忽地索然无味。于是起身,“我回去了,你自便。”
刚转身,他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一个轻扯将她圈到怀里。
背紧贴他的怀抱,腰上箍着他的手,程隐回头,拧眉:“你干嘛?”
“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菜。”
“你自己不会吃饭?”
“吃饭和吃饭,不同。”
“有什么不同?”想碾他的脚尖,程隐跃跃欲试。
“……约会和吃饭的区别。”他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很紧,但力道又不敢太过重地着在她身上。他道,“二哥说,追求一个人,需要脸皮厚一点。”
这话槽点多到无处下口,本该有一千个点可以笑话,程隐却顿住没动。
默了几秒,她抬手覆在他手背上,而后握住,用力地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扯下。
拿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出来。
程隐转过身面向他。
“沈晏清,你真的分得清感激和爱情么?”
一字一句,问得无比认真。
“我救了你一条命,沈爷爷和沈奶奶帮着廖家照拂我长大,你没什么好欠我的。”她抬眸直视他的双眼,说:“无论愧疚还是感激,都没必要。”
五岁那年,原本她会被送到孤儿院,以另一种方式长大。
那份检查报告改变了一切。
——她的骨髓和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