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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璇剥开山芋皮咬了口; 味道香甜,淡淡萦绕鼻翼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陈潇扬:“你还记不记得岚大后街卖烤山芋的老奶奶?”
陈潇扬点头,从脑海里搜索出久违的画面,“每次我路过后街都能看到她,不论刮风下雨,为了赚钱给儿子治病。”
“是啊。奶奶笑容慈祥,从来不会缺斤少两。我记得为了让她早点回家,有天晚上你买光了烤山芋,吃不完拿给我,求我帮你解决。”道路上车来车往,童霏璇望着闪烁不停的灯火,意外发现,陈潇扬也有柔情温暖的一面。
陈潇扬:“周末我会回岚大,到时候再去给奶奶捧场。”
童霏璇眼角掠过些许落寞,摇头,淡淡地说:“她去世了。”
有些人,本是萍水相逢,交集甚少,仍然会不由自主将情绪牵动。而那些我们原本熟悉的,一旦中断联系,形同陌路,只怕会更令人难以承受。
56路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
车门打开,陈潇扬先童霏璇一步迈上台阶,刷了两遍公交卡。童霏璇跟随陈潇扬的脚步,在靠近后门的第一排位置坐下。
车厢空空荡荡,和早晨上班路上的拥挤截然不同,寂寥冷清。除了他们,只有前方三名乘客的身影。
或许是环境使然,叠加了身体的疲倦,童霏璇衍生出一丝感伤的情绪。她侧过头,陈潇扬帅气的脸倒映眼中,欲言又止挣扎了一番,还是开了口:“陈潇扬,有件事现在想起来,我仍然挺难过的。”
“关于谁?老白?”陈潇扬下意识反问,语气淡得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不,关于你。”
“……”陈潇扬语塞。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要去美国念书的呢?”童霏璇平静说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自问自答,“大四毕业前夕,拍毕业照的时候,江岸告诉我的。”
那天,岚大校园里随处可见穿学士服的毕业生,笑容灿烂,摆出各种姿势,在相机镜头前留下最美的身影。
童霏璇和室友们寻觅拍照场景,偶遇风风火火奔跑的江岸,江岸急刹车,停下来和她们打招呼:“美女们,毕业快乐。”
童霏璇邀请江岸合照,然后问道:“潇扬在哪?我也要找他合照。”童霏璇暗自揣测,想和陈潇扬合照的女生能绕岚大操场好几圈了吧。
江岸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潇扬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学校了,你不知道吗?”
童霏璇木讷地摇摇头,“我一直在实习,也很久没来学校了。”
“那他收到了斯坦福的offer,要去美国念书,你知道吗?”江岸睁大眼睛追问。
“……”童霏璇依然摇头。
在壹禾实习六个月,期间除了回校找老师修改毕业设计,其余时候,童霏璇都全心全意扎进项目中,很少关心学校发生的事情。直到江岸说完,她才想起,和陈潇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童霏璇立刻拿起手机给陈潇扬发消息,三个微笑的表情,许久无人回应。她拨通了陈潇扬的号码,甜美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那种无力和难过,仿佛一个熟悉的人不声不响从生命中淡去,自此陌路,再也觅不到他的踪迹,是带着绝望的。
童霏璇知道,去斯坦福念书是陈潇扬的梦想,作为朋友,她应该衷心祝福他。
毕业后的某天加班结束,也是像今天这样,坐在56路公交相同的座位,童霏璇收到了陈潇扬久违的微信消息:需要代购吗?
联系重新建立起来,但因为童霏璇和陈潇扬都比较忙,又有时差,只能偶尔扯扯淡,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公交车依然缓缓前行,伴着一盏又盏渐渐远去的路灯。陈潇扬缄默不语,童霏璇说:“其实也怪我不好,常常忽略感情上的联络,遇到一点破事就喜欢自我封闭。”
“霏璇,对不起。”陈潇扬的眼眸黯淡无光,心头像被利剑刺穿,泛着疼痛。
“没关系,我很大度的。”童霏璇大手一挥,表示不介意。
陈潇扬目不转睛注视童霏璇,“大四的时候我出了车祸,头部受伤休养了几个月,所以,直到毕业都没有来学校。等养好伤,也快到去美国的时候了,之前的卡欠费三个月自动注销,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你,没想到你会难过,是我的错。”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冷血的人吗?”童霏璇叹了口气,不过,听完陈潇扬的解释的确舒坦许多,微微一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下了公交一百米外是蓝景湾大门,凉风瑟瑟吹来,童霏璇的头发不受控制地胡乱飞舞。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对陈潇扬说:“不用送我了,你快回去吧。”
“谁说我要送你。”陈潇扬否认,“既成猪倌,当然要有始有终,半路被偷不是显得我业务能力很差么。”
童霏璇:“……滚。”
步入蓝景湾大门,是一条笔直大道,连通尽头的人工湖泊,分隔左右两片住宅区。陈潇扬居高临下地站在童霏璇身边,私心希望他们走过的路看不到尽头。
“霏璇。”陈潇扬喊道。
“嗯?”童霏璇应声,聆听陈潇扬的下文。
“我记得你一直很想读研,为什么后来却选择了工作?”
“这个嘛……”童霏璇犹豫了一会,想想事情过去三年多,早已掀不起任何情绪,便如实告诉陈潇扬:“原本系里给了我保研名额,我选择申请A大,导师找好了,面试也过了,以为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后来你猜怎么了?”
陈潇扬:“恕在下愚笨。”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童霏璇扬起嘴角,故作轻松,“妈蛋,我被人举报了。”
“什么理由?”陈潇扬问。
“说了你别笑,每当我想起来就觉得可笑到极点。”如果一件事能当笑话说出来,证明之前的伤痕早已愈合,童霏璇毫无吝啬地和陈潇扬分享,用新闻主播地腔调正经地说:“童霏璇,和某领导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被暗中包养四年成功上位,攫取本该属于他人的保研名额。”
“哈哈哈,好笑吧。”童霏璇大笑三声,偷看了眼陈潇扬面无表情的脸,呃,她笑得好像有点尴尬。
“谁这么缺德。”童霏璇是什么样的人,陈潇扬再清楚不过,受到这般污蔑,可想而知当时的她有多难过。
童霏璇摇头叹息,“举报都是匿名的,如果我知道是谁,肯定手撕了他,大不了同归于尽,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迄今为止都没能把污蔑我的渣渣揪出来。”
虽然此刻,童霏璇能冷静并带着玩笑的口吻将这件事说出来,但追溯到三年前,她完全手足无措,崩溃到痛哭。
一封子虚乌有的匿名举报信,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明明没做过的事,却变成别人口中的事实,眼前灰蒙蒙一片,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消极了两个星期,整天躺在寝室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以为人生就这么完蛋了,后来我爸打来电话,炫耀他钓了一条大鱼等我回去吃,我想着不能让他失望,决定振作起来找工作。”
这件事在系里引发的轰动不小,以至于很多人看到她指指点点,眼神异样,像打量一个跳梁小丑。童霏璇当时唯一的念头是逃离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舆论足以扼杀一个人的期待和幻想,有多残酷,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陈潇扬停下脚步,轻轻环住童霏璇的肩膀,在她耳边喃喃道:“让我抱一下。”
******
第19章
头埋在陈潇扬胸前,感受着巨大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童霏璇心跳加速,双颊急剧升温,脑海空空几近窒息。
“陈潇扬,你是在……安慰我吗?”童霏璇潜意识里是这么认为的,感动之余伴随着强烈的悸动,心门外似乎有团团火焰一阵接一阵燃烧,灼热感从耳根蔓延到胸腔前。
“都过去了,我没那么脆弱。”童霏璇大气不敢喘,一动不敢动,却找回了那份缺失已久的安全感。
霏璇,如果那时我能陪在你身边,该多好。
如此善良努力的你,不应该遭受非公平的待遇。
陈潇扬曾经以为,表白无果后的那场车祸对他而言是致命一击,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童霏璇也经历着重大的波折。
或许,该为她做些什么了。
******
童霏璇有限的记忆中,和陈潇扬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交心长谈,回想起来像是做梦,万般不可思议。
之前白烨有句话说得很对,别看陈潇扬大多数时候遇事无所谓、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很有想法,这种状态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因而,想窥探他的内心活动难于上青天。
陈潇扬常常说句话噎得她无语,然后下一秒假装正人君子帮她顺毛,什么人嘛真是的。但不可否认,高中三年以及大学四年,陈潇扬都是那个陪她一起成长的人,哪怕他去美国三年里联系甚少,想起他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份感激和眷恋。
苗七七曾鄙视过童霏璇:“陈潇扬有颜有能力,这么好的男人在你身边都不把握,宁可单身也不考虑他,脑子坏掉了吧。”
“我们不来电啊。”童霏璇直截了当地说。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苗七七语重心长教育道。
如果能培养出来,她和陈潇扬相识多年,应该早擦出火花了,多年后仍然保持朋友的状态,不是明摆着无缘无分么。
夜深了,童霏璇闭上眼翻了个身,心地掠过无声的叹息。
多少有些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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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童霏璇约了朱笛打网球。
创意产业园附近体育场国庆后刚对外开放,预约场地半价优惠。平时久坐缺乏运动量,童霏璇已经明显感到身体机能大不如前,必须依靠运动加以改善。
一阵挥汗如雨过后,童霏璇和朱笛走向场边休息。
朱笛用干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生无可恋地哀嚎:“我果然是老了,才一小时就四肢酸软浑身乏力。”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网球小天后,坚持三个小时不在话下。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是快奔三的人了。”童霏璇也疲惫不堪,靠在椅背上放空,懒得动弹,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呸,去他的奔三。本公举年轻貌美,永远十八岁!”朱笛拍拍胸脯,自信地说。
纵观其他网球场地,运动者个个激情四射,活力满格,球拍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弧线。反观童霏璇和朱笛,如同萎蔫的稻草,提不起劲,默默欣赏别人的精彩表演。
片刻过后,精力恢复了些,童霏璇问:“还打吗?”
朱笛拧紧矿泉水瓶盖,摇头,“下周再战,现在我要消息喊某人来接我,晚上相约泡温泉。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某人。多么暧昧的称呼。朱笛俨然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没错,自从朱笛和男神看完电影之后,顺利脱单,本来壹禾设计部单身狗两只,现在只剩童霏璇一人独舞,凄凄惨惨戚戚。
“霏霏,你有什么安排?”朱笛边给男友发消息,边询问童霏璇。
“回家洗澡换衣服,然后见我室友。”童霏璇和苗七七约好了,今晚光顾她的奶茶店。
走出网球场,朱笛一眼看到树荫下停着的黑色奥迪,转身对童霏璇说:“霏霏,我先过去啦,拜拜。”
童霏璇挥手和朱笛告别:“周一见。”
童霏璇背着网球拍,顺着奥迪车驶离的方向直行。人行道两侧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