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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吧，都是成年人，这点都不懂？”文艺说归说，还是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找苏夏的身影。
“小艺，少说两句。”方毅温和劝说。
文艺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懂什么，现在就这么不讲道理，结了婚，苦得还不是彦少。”
其实，许诚也担心这个。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觉得他彦哥对苏夏越陷越深，再也出不来了。
电话铃响，许诚急忙接起。
是林清彦的，让他回医院看看苏夏是不是已经回去。
苏夏确实回去了，连夜回了林城，除了证件和钱，什么都没带，竟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许诚是从苏恋叶那得知这一消息的，当即便将情况如实反映给林清彦。
京城的冬季很冷，即使围着羊绒围巾，林清彦依然觉得冷风无孔不入，恨不得将他变成冰雕。
他随便找了个广场，坐在台阶上。
掏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林振华万年如一的开场白：“找你爸爸什么事？”
“把你那小三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林清彦的语气跟深夜的风一样冷厉。
林振华当即就怒了，声音仿佛可以将无线电炸了：“什么小三，我没有小三。”
林清彦被吵得耳朵疼，将手机拿远点，他望了望漆黑的天。
恰好一家飞机划过天空，他轻嗤一声。
他的苏小夏是不是就在这家飞机上，迫不及待离开他，再一次？
心里透凉，语气自然也是生硬无比：“催…情，你小三。”
“她叫崔晴晴，是你崔阿姨，你妈妈的好朋友，什么催…情。”林振华依然咆哮，“还有，不是我的小三，不要乱说。”
“行，崔晴晴，把她号码给我。”林清彦已然丧失所有耐心，起身，整个人都阴沉的可怕。
电话那头的林振华像是有所察觉，声音弱了一些，带着试探：“你找她干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该管的别管，号码发来！”林清彦切断电话，沿着马路朝前走，迎着猎猎夜风，没有任何目的地。
晚上的风太大了，吹得他随意挽在手腕上的围巾飘来荡去。
林清彦驻足，垂眸凝视手上的女士围巾。
就在前不久，它还系在苏夏的脖子上，绽放得像一朵花。
可这会，绑在他的手上，却难堪得像块破布。
像是在嘲笑他无疾而终的爱情。
林清彦三下五除二将围巾取下，直接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不过片刻，他手机便进来一条短信——崔晴晴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林清彦语气岑冷生疏：“见一面吧。”
林清彦是第二天傍晚见到崔晴晴的，在距离机场不远的咖啡馆。
“你终于肯见我了，说实话我是连夜飞过来的，二三十个小时没睡了……”崔晴晴见林清彦过来，便取下黑超眼睛，甩了甩她干练的短发，冲他温和一笑。
林清彦垂眸，拉了一下椅子，冷声打断她：“我没兴趣听你对林振华的付出。”
崔晴晴一怔，随后笑笑，“我和你父亲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林清彦坐下，冷冷地扫她一眼。
崔晴晴精准接收，爽快道：“OK，不提这个。”
她抿了一口咖啡，问，“找我什么事？”
“我妈妈为什么不能恋爱？”林清彦曲指敲了敲桌面，抬眸看向崔晴晴，声音淡漠，无什感情。
崔晴晴的咖啡杯还未放下，刚对上林清彦幽深眸子的目光一滞，声音里有微微讶异：“你知道了？”
“不知道才问你。”林清彦垂眸，拿起搅拌咖啡用的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子，让人莫名觉得紧张。
他确实不知道，不过是有次无意间听到林振华跟崔晴晴的对话。
就是昨晚在苏夏离开那一刻出现在他脑海里那几句。
林振华抱怨他妈妈不爱他。
崔晴晴指明他妈妈是不能恋爱。
“说说你找我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崔晴晴将杯子放在桌上，抬眸看他。
林清彦知道崔晴晴在专业领域的能力，自知拙劣的谎话难逃她的眼睛，便将问题模糊化：“如果一个男人明确表示喜欢你，你也能感受到他喜欢你，可每每你想表白，或者对他释放爱意时，他就想要逃避或者逃跑，什么原因？”
崔晴晴眨了眨眼，严肃问：“具体反应，比如说你跟她牵手或者你抱她时，她的反应。”
林清彦想申辩下，说自己刚才是举例。
可在对上崔晴晴认真的眼神时，放弃挣扎，直接告知真相：“全身僵硬，有时候还会脸色苍白，好像受到了巨大惊吓，很恐惧。”
“也可能是反感。”崔晴晴纠正。
她本来就是利落爽朗的打扮，整个人显得英气干练，这会声音也严肃，林清彦一下子接受无能。
“你是说她反感我？”
崔晴晴笑，敲了敲桌面：“别紧张，不是反感你，是反感所有喜欢她的人。”
“什么意思？”林清彦微微正了正身子，双手交握搭在桌上，显得认真又严肃，往日散漫姿态悉数不见。
“你很聪明。”崔晴晴突然没头没尾表扬了林清彦一句，继续，“你喜欢的姑娘跟你妈妈确实是同一种心理疾病。
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有些人并不认为这是病，唔，它属于回避型人格的一种，用专业术语来说，是性单恋者。”
“继续。”林清彦抬了抬下巴。
崔晴晴笑：“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位姑娘，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我，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跟你解释我与你父亲的清白关系。”
“我说了，我对你跟林振华的感情不感兴趣。”林清彦强势打断她，语气不耐。
崔晴晴再次妥协，“OK，继续说你的姑娘。性单恋者，简单说，就是她可以喜欢你，但你不能喜欢她。一旦他们得到爱的回馈，就会反感甚至厌恶。
所以，你懂了吗？”
林清彦懂了。
苏夏两次犯病、两次逃跑，他都懂了。
她爱他，很爱他，才会出现反感甚至恶心。
她情感上渴望与他亲近，心理上却完全接受无能。
她一定很难过、很痛苦、很伤心。
她怎么那么傻，一切都要自己扛。
难道她以为，他会因为她是什么该死的性单恋者，就放弃她吗？！
他为什么爱上了一个这么傻的姑娘，那个傻姑娘怎么刚好爱上了他？
林清彦垂眸盯着桌上那杯已经渐渐转冷的咖啡，端起喝了一大口。
苦涩顺着口腔滑到心尖，像是嫌他的心还不够痛，又加了点程度。
“我要怎么做？”他问得直白，许是咖啡太涩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是干涩的。
崔晴晴将林清彦一系列的动作放在眼里，抿了抿唇：“两点。性单恋者的成因绝大部分是幼童时期缺爱导致的，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你必须给足她安全感。
另外一点，不要操之过急。他们想要治愈可能需要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无论你对她的感情多么深厚，都不要直白热烈地表达，他们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让我暗恋她就是了。”林清彦犀利的目光对准崔晴晴。
崔晴晴撇了撇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或者，你也可以把她带来给我看看。”
“暂时不需要。”林清彦一口就否决了。
既然苏夏不打算告诉他这事，他肯定不能自作主张。
“行吧。”崔晴晴摊手，一脸无奈，“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林清彦起身，准备离开。
崔晴晴突然喊了他一声：“彦彦。”
林清彦脸色阴沉：“你别这样叫我。”
崔晴晴轻轻笑了下，很温柔：“彦彦，他们很敏感，凡事多注意分寸，如果拿不准，给我发消息。”
林清彦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里的沉重，他点了点头：“嗯。”
“还有。”崔晴晴的神色突然也变得沉重，“你妈妈当初就是太喜欢你父亲，而你父亲又对你妈妈太好，导致她最后几乎精神分裂，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你小时候常常见到我，不是我跟你父亲偷…情，是给你妈妈做心理治疗。只是，很可惜，我失败了。
所以，还是对不起。”
“我不会失败的。”林清彦定定地望着眼里盛满悲伤的崔晴晴，语气坚定，“我不会跟林振华那个傻缺一样的，我会保护好她。”
第81章 暗恋
回去的路上，夕阳将天空晕染成暖黄色，整个京城都好似变得柔软、温暖。
林清彦抬头望了望天边，闭了闭眼。
少倾，他给振林的校长拨了个电话，语气淡淡，像忽然渐渐停止的风：“研究室的项目撤了吧，还有，把苏夏调回火箭班。”
“为什么？”
即便看不到，林清彦也能猜到那小老头此时眉头蹙起的模样。
“想跟她保持距离。”林清彦眸光淡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提炼崔晴晴给他的关键句。
校长顿了顿，缓了缓语气：“虽然这话我说不合适，但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我还是要安慰安慰你，失恋是难过，但你要振作。眼看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可以尝试认真学习，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校长可谓用心良苦，可林清彦却觉得在鸡同鸭讲。
“你放心，我失恋也不会好好学习的。”林清彦无语地摇摇头，挂了电话。
不过几分钟，他铃声又响。
林清彦看都没看，直接接听，加重了点语气，还是刚才那句话：“我说了，我就算失恋也不会好好学习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彦哥，你真的失恋了？”电话那头，明明是既好奇又担忧的许诚。
“嗯？”林清彦没想到换了人，疑惑一声。
许诚赶紧解释自己的电话来意：“彦哥，你真要把研究室停了？可同学们都知道了啊。”
可不是全知道了么，他在论坛发的那条帖子现在还飘在首页首条呢。
要是林清彦突然撤了研究室，他该怎么解释？他女神在振林又该如何自处啊？
“苏夏知道了吗？”林清彦突然就紧了紧声音，微微着急地问了句。
许诚摇头：“暂时应该不知道。我大嫂昨晚才回林城，听校长说她明天回去上课。”
林清彦头脑里崩着的弦松了，语气也散漫起来：“苏夏不知道就行了。”
“为什么？”许诚跟校长一样，也是疑惑满满，但许诚的脑子更直接，说话也更直接，“所以，你彻底对我女神失望了吗？
怎么说呢，彦哥，其实我也怀疑过我女神追你的初心。也听过不少她是攀附你的言论，但我总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她两次逃跑都很刻意，但彦哥，你要不要再坚持一下？”
为了不刺激林清彦，许诚将“大嫂”又换成“女神”了。可听在林清彦耳里就完全是另一个味道了。
“你对她倒是很信任啊？”林清彦停住在原地，眉头蹙紧，认真讲电话，就是语气相当不虞，“大嫂就大嫂，又变成女神了，你喊我女人女神，我同意了吗？”
话到最后，完全是戾气十足了，隔着电话，许诚都觉得背脊发凉。
“没有，没有，没有，我错了，彦哥，祝你跟我大嫂天长地久，再见。”许诚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失望、什么失恋，全特么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