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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上次受枪伤后接连昏迷了三五天都没醒来,这一次,她姑且认为,他大概是贪睡吧。
哥哥也还没长大呢,也有贪睡的时候呀。
“哥哥,你怎么样?”她问。
他侧了下头,抿了抿唇,很久之后才低哑地回了声:“……嗯。”
“伤口,还疼吗?”
她小心地伸手,想触碰他腹部的伤口,但又不太敢,停在他身体上方,又缩了回去。
忽地,他一下子将她的手,按在那伤口上。
“……”
“别怕,摸摸。”他的声音沉而哑,有气无力的,“哥哥不疼了。”
她眨了眨眼,看他的确没有痛苦的表情,才放心地将手心贴合上去。
隔着层厚厚的纱布,仔细去感知,隐隐地,居然能感受到血液的律动。
好像一切如常。
但又不是了。
他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疤。
他都不会害怕的吗?
他怎么就能,那么义无反顾的,挡在她前面呢?
他不要命了吗?
万一,那一刀刺穿他心脏怎么办?
她想着,就又红了眼眶。
他艰难地扯出抹笑,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了,晚晚?你怎么又哭了?”
“哥哥,知昼哥哥,对不起……”她垂着头,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我没能保护好哥哥……对不起。”
他听她语无伦次地这样说,鼻息一动,就笑出了声。
他不敢太用力,怕牵扯到伤口,平缓了一下,声音一沉,懒懒地说:“哥哥不用你保护的。”
“我、我再长大一些……”她抬起双泪朦朦的眼,望着他,我见犹怜的,“我再长大点儿,就、就能为哥哥做些什么了……就不用哥哥保护我了。”
“长大了也不用,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他静静地说,复又转过头,望着有些破败的天花板,“你是女孩子,哥哥来保护你。”
她揉了揉眼睛,点点头。
心底酸酸的。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动静。
啪——
一声枪响过后,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沈知昼神情一敛,下意识地背过那窗户去护她,顺带着,警惕地从他枕头下摸出了枪。
这间屋子是独立的朝外的门窗,一声巨响后,有人粗鲁地把门踹开了。
程嘉树握着枪,缓缓地走进来,看着床上的男人,冷笑:“找了你这么久,快大半个月了,你果然在这儿躲着。你还真是个胆小鬼,沈知昼。死不敢死,活也不敢活吗?”
晚晚缩在床下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听到这声音,她并辨识不出是谁。
好陌生。是谁?又是来杀哥哥的吗?
沈知昼抬眸,冷冷地看着程嘉树,深深一沉气,“晚晚,出去。”
晚晚浑身一抖,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一刻,手脚好像都无处安放了。
“啊,我就说嘛,我听说你身边这些天陪着个小姑娘嘛,”程嘉树慢条斯理地笑起来,“那天开车撞我,也是为了救她走吧?怎么,怕我杀了她?”
沈知昼抿着唇,没说话。
“想不到你喜欢小一些的女孩子啊——所以啊,你是要跟她躲在这里躲一辈子?生意不要了?大家还得仰仗你替康爷发散生意呢,什么冰…毒啊,大…麻啊,海…洛…因……”
“——晚晚,”沈知昼提了口气,眼底一点点浮起阴鸷,语气更沉,带了些命令的口吻,“我说,出去。”
“哎,小妹妹,你要听话呀,你待在这里,子弹不长眼,误伤了怎么办?误伤了你,他说不定会要了我的命呢。”
程嘉树不咸不淡地说着,然后,凑上前。
他主动地将手里的枪放到一旁,再一挥手,拨开沈知昼的枪。
“我一个人来的,”他站到沈知昼面前,抬头,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想保护她,就跟我回去。”
第13章 白夜(12)
“晚晚,出去。”
她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控制不住地发着抖。最终咬了咬唇,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再次开口之前,终于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身后咣当一声,门关上了,她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程嘉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威胁我了?”
沈知昼胳膊一伸,直接将手里那枪,朝上抵住了程嘉树下颌。
他抬起下巴,冷冷觑着程嘉树,轻慢地弯着唇,似乎在笑,然而那笑意,却丝毫未达他眼底。
他的眼神冰冷异常,语气也同样冷冰冰的:“怎么?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程嘉树好整以暇,丝毫不惧:“当然不是。”
“你最应该做的,就是一枪打死我。你程嘉树也在伽卡混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枪不离手的道理吗,嗯?”
程嘉树挑了下眉,“你伤的不轻吧?”
顺着他握枪的那只手,看到他腰部缠着的绷带,程嘉树轻哂着,讽笑起来,“命都差点没了,还有口舌跟我说这些?”
“我这不是活的很好吗?”沈知昼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能活到你孙子,跪在你墓前哭着喊爷爷。”
程嘉树却丝毫不恼,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轻轻咳嗽了声:
“天真热啊,这么热的天让你这么紧张,真不好意思,早知道我也就不折腾了,我就该多找几个人来把你绑回去,省得废这个口舌。”
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由而立逐渐步入中年,他的精神状态,不知是不是错觉,却好像一天不若一天了。
沈知昼记得刚来伽卡见到程嘉树时,他还是个精神头很足的男人。
总爱穿一身黑色祥云纹的冰丝唐装,开襟盘扣,领口束得一丝不苟的,常眯着一双狐狸眼笑着瞧人,脚尖一下下地点着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酝酿着什么坏点子。
除了康泰亨,大家最怕他。
程嘉树继续说:“康泰亨明天下午回伽卡了,你现在不回去,躲在这里自在逍遥,还带着个小姑娘,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程嘉树意外地没有大呼一声“康爷”,挑着眼尾看他,笑容却颇有些无奈:
“总之呢,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了康绥,你躲在这里,给别人看看可不就是心虚么?”
“凭什么以为是我杀的?”
“别那么单纯,康泰亨的亲儿子死在了你眼皮底下,你以为单凭你一张嘴解释不是你杀的,或者躲在这里根本不解释,他就不会怀疑你了?”
沈知昼皱了下眉,冷声地说:“我没说我不回去。”
“我知道,”程嘉树甩了下丝绸帕子,仔细地折好,好像那是件什么世间罕有的稀奇宝贝一样,妥善地塞回口袋中,慢条斯理地说,“有个小孩儿捅了你一刀嘛,你还给了他一枪。”
“……”
“想不到,枪不离手的你,也有枪法失误的一天,”程嘉树轻嗤着,那双狐狸眼直直地盯着他,“丢人啊,亏你还是警校出身。”
沈知昼浑身一震。
丝丝寒意从他脚底,蔓延至四肢,一点点地麻痹了他浑身的神经。
“很意外吗?”程嘉树哼笑着,一副又要威胁他的口气,“沈知昼,你都能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儿开枪了,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从警校出来的,就都是好人吗?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沈知昼眸光冷冷,抿了抿唇,不说话。
程嘉树随意坐在床边,直视面前脸色越来越沉的男人,一双吊梢的狐狸眼中盛满笑意盈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其实我很想问,那个小男孩儿捅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恨他呀?你恨死他了是不是?恨不得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你呢,也恨不得杀了我,还要撞死我,你也恨不得杀了康绥,还有康泰亨,是吗?”
“因为你呀,太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对吗?但是啊,沈知昼,你仔细看看,你看看你沾满血的这双手,你啊,已经做不回好人了。”
“你现在,就是个毒贩,你要杀我,无非就是杀毒贩嘛,但是你自己也是毒贩。毒贩呢,就要有个毒贩的样子,别装都不会装,知道吗?”
沈知昼听他说了一通,始终不言不语。
只是寡漠地看着他,神色愈发冰冷。
程嘉树说完,轻慢地拿起自己的枪,站起来,轻轻拂开沈知昼握着枪的那只愈发冰凉的手,自己手里的枪,直朝着他的眉心,字字顿顿地问:
“你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吗?”
男人的眉心,随着那枪口的力道,狠皱了一下。
只一瞬,便逐渐平缓开来。
他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看着程嘉树,手里的枪,直冲程嘉树胸口,冷笑:“你想知道康绥怎么死的吗?”
程嘉树一扬眉,似乎来了兴致。
“他啊,问我是不是卧底。”沈知昼哂笑着,“我说,我是他妈派来的卧底。他不信我,自己凑到我眼前要求证,就这么——被我一枪杀了。”
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不挪分毫。
“你也想死吗?程嘉树。”
“你杀了我,”程嘉树丝毫不慌,反诘道,“你以为你就能活下去吗?”
沈知昼掀了掀眼皮,寒意渗入眼底。
“你会死得比我还要惨,因为你不仅杀了康绥,还杀了我。”
“死了一个康绥,我们两个人同时会被怀疑,这无所谓,但是再死了我,那剩下的那个活着的你,就百口莫辩了。”
“不用证据的——因为没人会给你作证,阿阚和虎仔都死了,所以啊,你就是内鬼了,康泰亨会怎么折磨内鬼,你不是不清楚。”
沈知昼凉薄地觑着他,声音冷若寒霜,“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想怎样,毕竟你的档案已经抹得足够干净,”程嘉树舒了口气,“很简单,跟我回去,我在康泰亨面前替你作证。”
沈知昼眉梢一扬,眼底浮起兴色。
“我会跟他说,你不是内鬼,康绥也不是你杀的。”程嘉树敛去脸上的笑容,“我会说,是我杀了康绥。我,才是卧底。”
…
晚晚绕过屋前屋后,去各个屋子的里里外外,喊许凌薇和医疗队的大人们起床。
刚才那人来的时候放了一枪,虽在伽卡这么乱的地方,听到枪声不算是太稀奇的事。
但那一声,离得太近,几乎响在耳畔,如一支穿云利箭,瞬间就割破了这座小村落的静谧祥和的夜晚,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三三两两的人起来了,穿着衣服,就要起身去外面查看枪声的来源。
晚晚一脸惊惶地跑进来,站在许凌薇面前,气儿还没喘匀,就急匆匆地说:“伯母……快、快去……看看——看看……”
许凌薇拧着眉责问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哪儿去了?你自己看看表,这都几点了?”
许凌薇边穿着衣服起身,连珠炮似地,先给她轰了一通:“刚才外面有枪声你没听到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让你乱跑。咱们明天就要走了,你再跑丢了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这边多危险,怎么就是不听话?”
说了一通后,许凌薇看到她眼圈越来越红,快哭了似的。
话音立即一收,稍默了须臾。
她陡然才想到,小姑娘大半夜的可能是又跑到沈知昼那边去了,她这些日子一闲下来就朝那边跑,劝也劝不住。
想着,许凌薇穿衣服和鞋子的动作便更快了些。
不知怎的,想到刚才那枪声,她也隐隐有些不安,自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