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疯了吗——”
他没疯。
他还要在今晚,亲自把自己送给警察。
——为了彻底取得林问江的信任。
如果今晚从警察局走过一遭,他不仅能弄明白警察这一趟是出于什么目的,还可以确保林问江平安无事。
这是他取得信任的最关键一步。
想一想,两年来,饶是林槐多么信任他,与他称兄道弟,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任。
他也已经看出,林问江对林槐失去了耐心。
所以,他决心放弃从林槐下手,打算直接对林槐取而代之——取得林问江的信任。
他的目的是,弄清楚,林问江的毒品王国的最根源发自哪里。
他一直没忘。
就赌这一次。
赢了就会一大步接近目标,输了……
他一移眸,看向车后的晚晚。
小姑娘眼底泪光闪闪,紧紧皱着眉,眼里全是质询,不解,失望。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死死咬着牙说,“你一直……”
原来,他还是站在林问江那一边的。
什么想当警察?他早就忘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好人了?”他苦笑了声,睫毛濡湿了,很艰难才能睁开眼看到她的脸。
可现在,他却一万分不想看。
不想看到,连她都对他露出那种万分失望的表情。
他静静阖了阖眸,最后沉声说:“听你姐姐的话,会安全的。”
说罢,转身就往林槐的车上去。
林问江和林槐沿着那条路往村庄去了,最终,林榣也载着她走了。
他在原地愣怔许久,思绪一点点滞空,然后轻轻地踩了脚油门,缓缓地向夜色浓稠处驶去。
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无人依傍,也无处停靠。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再往深走,于是,一丝光也看不到了。
“别动——警察——”
第44章 向晚(4)
雨夜。
林榣开车在附近徘徊了很久; 从一座山前绕到了另一座山后,左右拖延着时间; 慢慢地,就听不到远处警笛的声音了。
只有无尽的雨; 击打着车玻璃。
越下越大。
最后她载着晚晚拐入一条平直的道路; 再往前行进了三五公里,渐渐的; 就能看到沿路的灯光了。
犹见明火,灿若星辰。
满目却仍是无边黑夜。
附近的警力似乎都去缉捕沈知昼了; 她们到达闸口时,没有一辆警车在那里拦截了。
人应该是抓到了。
他说:“警察不能空着手回去。”
林榣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空着手回去,那么这件事便会无休无止,警察都很难缠。
但若让沈知昼主动送上门; 警察什么没查到就会放了他; 起码会消停一阵,不会纠缠不休。
快到下一个监控路口时,林榣临时停了车。
为了安全起见,她给车换上了套…牌; 于是如此顺利地过了ETC,她准备充足,还带上了个假发头套; 避免被监控拍到。
很快,她们就能看到城市了。
全程下来,林榣一如既往的冷淡; 一路以来什么话都不与车后的晚晚说,就是寒暄也无,一直紧抿着唇角。
晚晚能看出,她也很紧张。
她中途给林槐打了个电话。
林槐说他和林问江两个人已经安全了,会在那个村庄附近熬到人来接,警察好像也没有再追捕他们了。
很奇怪,警察像是冲他们而来,却也不像是。
林槐感激无尽,说这一切都多亏了沈知昼。
可沈知昼被抓了。
打不通他的电话,他失联了。
林槐一行去往南城的飞机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应该可以赶上,但警察已经盯上了他们,暂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得改变计划先回到港城再做打算。
而虎仔和阿阚押车的那三车木材,还将携着毒品往伽卡而去,然而,不知路上还有没有警察围堵。
前途未卜。
到市区,林榣泊车在路边的便利店门前,进去买了两杯热豆浆上来。
起先只是买了咖啡,她站在收银台,盯着前面那个豆浆机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直到收银员问了她好几次是否需要点儿别的,她才生硬地说要两杯热豆浆,打包带走。
上车,她递过来一杯给坐在车后一直抱着毯子,两眼放空地望着窗外的晚晚。
林榣心想,自己可能是打心底里希望她不要再哭了。从她带着她离开沈知昼,一路上她时断时续地抹着眼泪。
抽抽噎噎的,哭也不敢哭,满是哭不出声的那种悲伤。
林榣惊奇自己居然第一次分辨出了这种情绪,与普通情况下因为悲伤难过而歇斯底里的区别。
晚晚看到那只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愣了一愣,倏而惊异地抬头,张了张唇,也没叫出一声“姐姐”。
不知从什么时候,看似与她最亲密的人,她在他们面前,却无法正常地称呼对方。
而这也大概是她回家之后,林榣第一次主动向她示好。
林榣冷冷地瞥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见她半天没反应,才要收回手,她却突然就接过来,波光流转的杏眸小心地望着林榣,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
她眼圈分明还红着。
迎着头顶昏晦的车灯,还有透过窗外雨痕,映射在她面容上的光,她脸上泪痕斑布,我见犹怜。
她唇搭到杯口。
忽地,又想到了沈知昼那会儿给她买来了热牛奶,她便突然又酸了鼻子。
抽抽搭搭地吸了吸,下嘴的第一口,就猝不及防地烫到了。
“唔……”
好疼。
她抽了口凉气,脸上生生滚下了两行热泪来。
又一次感到了难过。
林榣丝毫没有想安慰她的意思,靠在驾驶座上,轻轻抿着杯口。
长久的奔波,她几乎脱了妆,红唇印印在了白色的塑料壳上,竟也是斑驳不堪的。
“你跟沈知昼,什么时候认识的?”
沉默良久后,林榣突然问。
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又平又冷。
晚晚这时候想起,在回到林家之前,沈知昼警告过她,不要再喊他“哥哥”了。
他说,自那之后,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那时绑匪,她是他的人质,他们在那之前,也从不认识。
这一定,也是有理由的吧……
什么理由?
她仅凭一些微小的理由,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可他最终,还是站在林问江那一边的。
林问江是毒贩,他难道不知道吗?
可她现在,还跟令一个杀人犯,待在一辆车上。
林榣见她不答,继续问:“认识很久了,是吗?”
她还是默而不答。
可以说,根本不知怎么答,连反驳都毫无底气。
“那你还记得,小时候是怎么走丢的吗?”林榣又问。
终于问到了一个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却也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了。
“不知道。”她静静地说,吸了吸鼻子,颤着声音,“……忘记了。”
这个问题也困扰她也很久了,于是,她又很轻声地问:“那你……知道吗?”
林榣顿了顿,摇头:“不知道。”
于是,又一次沉默。
林榣喝完了,把空纸杯放在一旁,然后发动了车子,载着她,又一次向前走去。
路上,林榣淡淡地问:“你怕我吗?”
“……嗯?”
“怕不怕我杀了你?你知道的我有枪的,你也见到了,林槐刚才杀了一个人。”
她怕。
怎么能不怕。
可很奇怪,这种害怕的感觉,在面对林槐和林问江时尤甚。
尤其是上回撞破了林问江是毒贩的事实,还有林槐在她面前一枪杀了个活生生的人时。
可在林榣和沈知昼面前,却没有那么强烈。
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曾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保护过她。
保护……吗?
“沈知昼让我带你走,你知道为什么么?”
林榣不说话时便是沉默到底,一发问起来,却有些没完没了,还都是她回答不上来的。
这让她感到惊奇。
她摇了摇头:“不……”
“你要读大学了,如果你跟着他被警察抓了,你的同学和朋友,都会知道你的家人是毒贩了吧。”林榣淡声地说,“他可能觉得,这样不好。”
“……”
晚晚缓缓地瞪大了眼。
心底泛起说不上的一种什么感觉,在静静地流淌。
“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做什么的,对么?”
“……嗯。”
“知道就好。”
“……”
林榣订了家宾馆的房间。
她们要去那里度过几天,等林槐和林问江安全后,应该会回港城,或者再做安排。
总之,一切都需要随机应变。
下车后,林榣塞给了她一张身份证。
晚晚摊手一看,是张假…证,照片上的人与她有七八分相像,不过名字是假的。
林榣拿的,应该也是假…证…件。
这应该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出来的话为了避开警察耳目,所以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次带了她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居然连她的都准备好了。
可谓面面俱到,考虑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晚晚拿着那张假…身…份…证,不由在想,自己是否也同流合污,跟他们一样,成了个坏人了呢?
曾经信誓旦旦要当警察的沈知昼,也是如此吗?
晚晚下了车,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她抱着自己随身的包,缩在车门边,警惕地看着林榣,颤抖着声音说:“这是假…证…件,你不怕我……我报警抓你们?”
林榣停下了脚步,回头凉凉地晃了她一眼,冷冷丢了二字:
“随你。”
晚晚顿了顿,捏紧了拳,撒开腿脚就要跑。
林榣却又在她身后说:“你再走出一步,我会杀了你。”
“……”她双腿如灌了铅,当即刹住。
她才发现,林榣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很偏僻。
三四点的深夜,周遭商铺漆黑一片。
这个停车场最前方是一片建筑工地,钢筋混凝土拼凑起来的黑漆漆的大楼残破不整,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几辆大吊车一如这无边黑夜,都睡成了一片死寂。
“以后,我会给你机会让你走,”林榣平静地说,“你也不应该待在我们身边。”
她应该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儿,和大部分人一样,享受正常的人生。
她本来,是有这个机会的。
十年前,突然失踪,那就是她的机会。
也是那十年,没让她变成了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现在你别添乱,”林榣最后说,走过来,突然拽了一下她的袖子,拉着她,就向那个小宾馆的方位走去,“进去了,跟他们说你是我妹妹。”
她……不是吗?
“姐姐——”
晚晚跟着走出两步,突然提高嗓门儿叫了林榣一声。
林榣一顿。
少女的声音清冽动人,沁人心脾,如雨滴击在细瓷上。
她心底的什么东西,好像在那一刻不堪一破地,碎了。
林榣一直拉着她。
始终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的,刚才还死死地捏着她怕她跑了一样的力道,缓缓地松了,晚晚的手腕儿也得以舒缓。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林榣的变化,突然一反手,就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林榣错愕的目光飘过来时,她便一扬脸,不知哪来的勇气,又故作乖巧,实际态度很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