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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是你过生日呀。”林槐笑着。这个生日,是林问江当年在福利院领养她和林榣的日子,她想起来了。
林槐继续笑道:“忘了?”
她没说话。
“明晚七点的飞机是吗?”
“嗯……”
“正好,明晚接到你了,去吃个饭吧,给你过生日。”
“……好。”她只轻轻回应了一声,思绪却全然不在林槐的话上。
随后,林槐又絮絮叨叨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门“啪嗒”一响,沈知昼也洗完澡出来了。他穿了条及膝短裤,上半身水汽莹莹,裹着坚实的胸膛和一线窄腰。
她愣怔一瞬,没顾上脸红,立刻把手机背到身后,慌神地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眼角轻抬,睨她一眼,她那点儿小动作早已落入他眼底,他只勾唇笑笑,也不说话,走过来坐下,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的一刻,她才有了勇气,提高了声音说:“刚才,是林槐打给我的。”
他声音依旧淡淡:“嗯,说什么了?”
她咬咬牙:“没说什么……但是,他好像查到什么了,让我……躲着你。”
“哦。”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才有了反应。
“你就——‘哦’?”她不可置信地反问,拔高声调。
他睨她一眼,手里风口一转,热气突然朝她喷薄而来。
她本来脸就很热了,如此一来,她恐怕自己脸更烫,立刻向后躲了一下,匆匆说:
“你不打个电话问问戚伯伯吗?万、万一他发现了你……”
他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低眉笑笑,转手关闭了吹风机,同一刻,低哑的声线落下来:
“我管不了。”
“……什么?”
他倾身过来,长臂一揽,敛低了眉眼瞧着她,一字一顿道:“管不了。”
“什么管不了?”
“他怎么查我,我管不了。”
“那你怎么办……”她又气又急,“你不跟戚伯伯联系一下吗?问问看到底怎么办才好?”说着她还去帮他找手机。
“怎么办?”他按住她,古怪地重复一遍,笑道,“当然是,先把该解决的解决掉。”
“……”她一张唇,话还未出口,就全都被堵了回去。
洗澡之前只是开了个头,中场休息片刻,现在才是重头戏。
半道,他又适时地停了下来,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刚才想说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笑,恶作剧意味显然很浓,“现在你可以说了。”
“……”她红着眼,唇撅起,看起来气恼异常。却也满颊羞色。
两种表情在她小脸上同时浮现,他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脸,侧开身子,好整以暇地支着头,唇角缓缓勾起笑意:“你什么表情啊,嗯?”
她动了动唇,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我是说……你万一……被林槐发现了怎么办?”她见他满面惬意,更感羞愤,“你就差最后一步了,沈知昼,你努力这么多年,就差最后……出点事,你、你怎么办啊?”
他阖了阖眸,慢条斯理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你用刀捅的那个人死了,你怎么办?”
这件事已过去了好一阵子,发生后他一直没向她提及过,像是怕给她施压似的,如今提起,却有点翻旧账的意思。
她抿唇,一下觉得理亏,静静低下头。
“你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如果出点什么事,你想过怎么办吗?”
她依然哑口。
“你没想过,可我想过。”他淡淡说,迎上她一瞬抬头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你想过什么?”
他一开始没说话,只吻了吻她。她咬着牙,用破碎的声音说:“你想过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他声音异常地冷静:“我想过,如果那个人死了,我就替你去坐牢。”
她闻言至此,轰然一愣,狠狠地挣扎了一下,怒声道:“沈知昼,你有病吗——你在说什么混蛋话——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他拥回她,沉沉的声线拂过她头顶,“而且,我还有更混蛋的话没说,更混蛋的事没做呢。”
她怔着心绪,又要开口反驳,一阵小风掠过身后。她闭了闭眼,事已至此,要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她紧张地揪了一下手边的被子,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下文。
他怜惜地吻她,柔声问:“怕吗?”
“……不怕。”她摇头。
“我说,你怕我死吗?”
“……”
“怕林槐发现了我是卧底,然后弄死我么?”
她这才微微颤抖了起来,从心底由衷地感到害怕,刚吞吐着说了个“怕”字,她就痛得呜咽。可心里的痛楚更剧烈,被他刚才的话触到了神经,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听到她哭,想起来她儿时到现在,总是怕疼的。她骨骼生得纤弱,细皮嫩肉的,他缓声问:“疼?”
她流着眼泪点头,然后,突然拉住他胳膊,急急说:“不……”
“不要了?”
她咬着牙,将脸埋入枕头,羞赧与心底那种惶惶不安的心情做着斗争,她闷声说:“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沉默下来,稍后,就给彼此了个痛快。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那个长达多年的空洞,也一瞬间被填满了。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下一刻,他就争分夺秒地开始索…取,仿佛是怕下一秒,他也会失去她。
他也,再不会离开她了吧。
她逐渐学会了享受,他也找到了更好的节律,与她一同沉沉浮浮,在天地之间反复迂回。
仿佛坐上了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沉浮漂游。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在甲板上无休无止地纵情寻欢,从白日到黑天,历经昼晚,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到不了尽头。
也不想去找那个尽头。
不想停下来。
因为,不想失去彼此。
他一抬头,在她氤氲不堪的眼底,看到了一个邀他共往的世界。
他不自禁咬牙,也有些喘不过来气,轻轻拨弄过她被汗淋湿的头发,戏谑地问:“如果我死了,你也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好。”她静静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抱他更紧了一些。
他们仿佛,在做世界末日之前的最后一桩乐事。
“我不会死的,”最后他说,“你这么让我上火,只跟你做这一回怎么行?”
他浑身有大大小小错综的伤口,可她是他的解药,慢慢地糅合。
只有她能柔化他,也只有她能治愈他。
…… ……
她像只吃不饱的小猫儿,头一次的主动,令他不自禁地凛出一身热汗。最后,他翻身掐住她后颈,热意节节攀升,一同窜入云霄。
两人的视线刚在空气中一撞,他看她满眸氤氲,不自禁地笑起来,随后低下头,吻得彼此神魂颠倒。
稍温存了一会儿,新的一轮展开,她就意识到了,他今晚丝毫没想放过她,也知道了——
他说的那些混蛋话,要对她做的混蛋事,也真的不是开玩笑。
…
第二天回到了港城,林槐在机场接上他们,说是要给晚晚过生日,林槐主动过来,估计也是在林问江面前做戏。林问江和林榣已经等在酒店了,接上晚晚后,于是林槐带着她即刻前往。
沈知昼与林槐打了个照面。
你已不是从前那个与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了,我也不会再贸贸然地给你挡子弹,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轮回了一圈虚情假意,沈知昼便走了。
今晚说是晚晚的生日,其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林问江借口给晚晚和林榣过生日,顺便把那个才到港城的“东南亚商人”邀请过来了,一群人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推杯问盏之间,不知不觉喝到了微醺。
晚晚抬头,看着坐在长桌另一边最上方,在那个东南亚人一侧的戚腾,微微垂下头,害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东南亚人是警方特情,而戚腾一直充当的角色是林问江与东南亚人之间的牵线人。
说到底,戚腾现在也是卧底。
晚晚喝了半杯酒,不觉有些微醺,抬眼一见,林槐表面如常地与旁人开着玩笑,并不像昨晚外在电话中警告她让她离开沈知昼那般强势蛮不讲理。
但晚晚越看他笑,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后脊背慢慢窜上阵阵阴风。
时候不早,林榣也喝了酒,没法送她回家,于是林问江便喊了沈知昼过来。
不多时,快散场了,林槐突然颤巍巍起身,借着酒劲儿,说了一大通的胡话,别人拉也拉不住,质问林榣什么时候与他结婚。
林槐这些日子消停了会儿,林问江正觉得舒心,谁知道却又在这里闹腾了起来,在场的还有交易客户,摆明了丢他的脸。林问江万分不悦,扬手叫人送晚晚先走。
林榣的表情愈发寡漠,瞧着林槐发疯,只是闷声喝酒,一字不说。
她还要留在这里,还要忍耐,她却打心底想要离开,可林问江勒令她不许走,一会儿要与东南亚人商量明天交易的事,她必须在场参与。
“榣榣,真的……不爱我吗?”
林槐晃晃悠悠地,都快站不稳了,周围人喊着“槐哥——”、“槐哥——”赶紧上前搀扶他。
林槐见林榣没反应,打直了腰板儿来了劲儿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心中郁结许久,积累了的怨气全都一朝爆发,什么胡言乱语都从嘴里往外蹦。
说完前半句他突然提声呜咽,几近垂怜地望着一脸漠然的林榣,突然指着晚晚喊:“那……我就要娶林栀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不要……每次都这幅表情,你不要总说着不爱我……”
晚晚愣在原地,虽知道是酒话,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林榣这时扳过她肩,冷冷说:“走吧,他嗑…药了,别理。”
好好的酒局被林槐搅黄了大半,林问江喊着人把林槐拖走,晚晚也不敢多呆,就准备往外走了。
正一回身,见沈知昼就在不远。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他一直盯着林槐被拉走的身影,眼底似有幽暗的火光明灭。
他见她出来,神色丝毫未缓,捻灭了烟站在原地,插着兜,动也不动。
她快步地走上前,奔向他,可还未开口说话,他大力地牵住了她的手,直直向脚旁的停车场奔去。
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错乱的脚步回响在空荡的空间,穿过车丛,她被他拽着在车前车后拐,她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他拉上了车。
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以为他要带她走,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坐上车后,他一直黑沉着脸,她尝试开口:“你……”他倏忽顺势向后,调整了下座椅,二话不说,直接给她抄到了腿面。
第60章 破晓(3)
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晕作一团; 在头顶摇摇欲坠。
沈知昼的车塞在停车场最里的角落。
他上车没打火,也没开灯; 一手半拥住怀里的晚晚,一手滑下了半侧车窗; 顺势将座椅向后调整到60°。
小姑娘生得骨骼纤细; 稳稳地被他箍在身前抱住。
阿阚不适时地打来电话。
沈知昼一手搭在窗边沿,指尖叩了叩窗沿儿; 清冽的嗓音回荡在局限的车厢内,沉沉哑哑地飘荡; 透着奔波一晚的倦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