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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洗了澡,上了床,靠着枕头上却毫无睡意。
刚才没告诉钟妈妈那些东西,这会儿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形成景象,怎么也挥之不去。
看守所,是比监狱更让犯罪分子害怕的地方。虽然现代化透明管理的今天,看守所早已经不再黑暗了,里头全按规章制度办事,连睡觉都得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才行。但它还是让人害怕的原因,是因为那是一个人从正常的个体,转变为非自由身的第一个地方。
那里存在的目的不像监狱,惩罚你的同时还要负责感化你。那里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摧毁你所有的自尊和人格。以最高的规格监管着你,生怕你出现任何意外,让你觉得自己备受保护的同时,又深深体会到失去自由和尊严的痛苦。
8小时坐板,大小便喊报告,一个监舍30个人,长长的木板当床,每人只能侧身躺着,头必须露在外头,以便监控看到你还活着。10小时做工,监规必须熟背。刚进去的,衣服拖鞋甚至连厕纸都没有。
唐欧拉理解这种规定,这不算残酷,跟过去比起来更是越来越人性化。而且正常情况下,如果你是良好市民的话,是没有机会体验这种生活的。
理解归理解,只是当钟扬的脸,安插到这种画面上的时候,她心里就好像针扎一样,难受的同时又遭到了严重的侮辱。
胸口像是被重石压住了似的,怎么也挣脱不开,多少个深呼吸都没有用。她明确地知道这种情绪不是悲伤,而是愤慨和疼。
她辗转发侧,难以入眠,里面的钟扬同样如此。
只不过他没办法辗转反侧,只能朝着一个方向,面对着一个浑身油臭味的后脑勺,屏息养神。
拥挤的板子上头,躺着天南海北的各路兄弟。各种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呼噜声此起彼伏,不时还爆发出几下屁响。他平静地注视着旁边兄弟脑勺上的纹身,默默计划着出去后的每一步。
上午被带来之后,直接进行了审讯。抱头蹲地戴手铐的仪式,执行得非常彻底,问话内容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询问了一下他跟刘刚的关系,以及告知有人举报他行贿外,别的什么也没说。
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让钟扬挑不出毛病,甚至态度都十分友好。
审讯结束后,正式进入看守所,办手续外加一系列打击尊严的规定行为结束后,他有了号儿。任何新人都不好混,所里更不会例外。好在他这人有个习惯,心里有正事儿的时候,外界的一切都会变得无关紧要。当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等老子出去之后怎么收拾你”的时候,那些七零八碎的看守所日常根本也就入不了眼了。
出去之后要做的每一步,他都想了又想。预演了无数遍,就等着届时正式开战。
如果说他们想靠这种伤尊严的方式来整他的话,那恐怕要失望了。因为他心里任何关于自我感知的情绪都没有,唯一稍微不放心的就是母亲和小唐了。
他母亲一定慌乱不堪,小唐……大概会比较冷静吧。
虽然钟扬被弄来之前已经托了“青春无极限”的团员照顾母亲,可她会怎么反应,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小唐,应该会相信他的为人吧。毕竟她那么智慧,那么可爱。
“x!”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为自己这会儿不能抱着她而气愤,接着又像被闪电击中了天灵盖似的,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想她。
第42章
周一,数学所要开研讨会,唐欧拉没办法请假。
等她终于可以抽出身的时候,王助理传来消息,律师们已经办好了手续,钟扬不多时就能出来。她悬着的那半颗心终于落地,并且提前下班来到了旷云等他。
钟妈妈早上跟唐欧拉一起出的门,她上班,她来旷云。这会儿两人再次相遇在钟扬的办公室,俨然已经一副十分熟识的相处模式了。毕竟共同生活过两天三晚,再回到点头微笑的阶段已然不可能了。
“你也得到消息了?”钟妈妈问。
“是。”唐欧拉坐下,就着杯温水吃药。
钟妈妈见状皱起眉头,忍不住唠叨。“我见你这两天没事儿总吃药,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
唐欧拉懒得解释自己的伤情,只能说:“最近虚。”
“虚?”钟妈妈眉头一扬,捞住她一只胳膊拿过来把脉,边把边说:“我告诉你啊,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虚就乱吃药?而且你这是西药吧!得吃中药好好调理才行。我先给你看看,回头带你去我常去的老中医那儿。他家以前可是御医,知道吗?”
“……嗯。”唐欧拉无力地靠着椅背,听着这段老御医家如何如何厉害的故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钟妈妈唠叨完,看了看表,神色突然有些焦虑:“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会不会有变化啊?”
“不会的。”
“那怎么--”
门外一阵嘈杂声突然响起,钟妈妈不顾把话说完,便立即起身奔向外头。
唐欧拉不如这位当妈的反应快,慢一步起身。
钟扬站在一群人中间,背对着她,低声吩咐着什么。这群人里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从背影来看他精神不错,至少肩膀没垮,人也没瘦。不要小看两天的功夫,很多人都是一夜间苍老的。
钟妈妈穿越人群,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使得他被迫转身,无奈地低头拥抱他母亲的同时,也看见了站在外头不远处的唐欧拉。
他拍了拍母亲的背,眼睛盯着女友。两人的视线交织在半空中,千言万语说不尽。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呢?”钟妈妈打断了儿子的凝视。
钟扬笑了笑,松开胳膊,低头对母亲说:“没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你看看这脸!”钟妈妈皱着眉,去摸儿子,说着又要哭。
钟扬赶紧躲开她,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后,领着母亲走向唐欧拉。
“进去说。”他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
唐欧拉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钟妈妈仰着脸看看小唐,又看看儿子。觉得这小子脸上那股子稀罕劲儿,有点碍眼,同时又觉得小唐这平静的反应,过于冷淡了。
钟扬打开门让两位女士先进去,随后自己也迈了进来。门才刚关上,钟妈妈就彻底放开了。
从这两天钟扬在里面的点点滴滴,一直问到公司怎么办。接着又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痛苦感受,和在小唐家经历的一切,一一告诉了儿子。说得那叫一个细致。
钟扬知道母亲不容易,所以一直听着。唐欧拉则是渐渐习惯了,也没说什么。
等钟妈妈抒发完内心的全部感受,坐到一边喝起绿茶时,钟扬这才有空跟唐欧拉说上句话。
“辛苦了。”他搂住她,贴近她耳朵边小声道:“我妈不是一般人。”
唐欧拉笑着摇了摇头。
钟扬也乐了,伸手拨着她的头发,正准备抚上小脸的时候,钟妈妈发话了。
“儿子你真不饿?”
“……不饿。”钟扬收回手,扭头看他妈。
钟妈妈说:“不饿就去忙吧,我看一堆人在外头等着你呢,刚才不是说有很多事儿要办?”
钟扬眉头一挑,知道母亲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低声告诉她:“一两分钟还是有的。”
“……”钟妈妈不怎么情愿地闭嘴,忍不住多瞟了小唐一眼。
钟扬拉无奈,朝唐欧拉使了个眼色后,拉着她去了别的休息室。
等门一关,两人才算是有了点私人空间。
钟扬忍不住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头顶,抱了好大一会儿后,低声说:“对不起……”
“嗯?”她仰头看他。
钟扬稍微松开些胳膊,跟她对视,轻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在这种时候遇见你,有点对不住你。”
唐欧拉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我不在乎。”
钟扬愣愣地乐开怀,心里暖呼呼的,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紧紧地抱住她,忍不住亲了起来。
“行了。”唐欧拉气喘吁吁地拍他。
钟扬松开唇,人却靠着她不想动弹。
“我今天晚上得通宵,这阵子也会非常忙。”他闷声说。
她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说你有空就多来看看我。”
“……”唐欧拉低笑,被他话语间那种可怜的调调给逗乐了。
“好。”她乖巧地答应他。
钟扬满意地点点头,停了两秒却突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她问。
他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肉麻。”
“……哈哈!”唐欧拉看着他这种自己嫌弃自己的精彩表情,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心里存着的最后一点担忧,也被他冲没了。
他摸着她的小脸,说:“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得去开会。”
“嗯,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你照顾我妈。”
唐欧拉想说什么,钟扬把手指头放到她嘴上“嘘”了一声,对她说:“我都懂。”
她笑着主动抱了抱他,他则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脑袋。
倾诉完内心世界之后,两人并肩走出休息室。
唐欧拉接着回家,钟妈妈也不怎么情愿地去找自己的老伙伴去了。
送走两位女士后,钟扬理了理仪容,整了整心情,正式开始杀伐决断。
会议室内,部门负责人全部就位,各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依次由左向右说着自己的看法。
“资金不够啊,老大!”
“策划方案实在是不好出啊!”
“硬件根本没有到货,虽然正在追责,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深思现在逼得特别紧,咱们不好弄啊!”
“是啊,刘刚一进去,咱们的前期投入全部完蛋!而且现在名声这么差,再牛的宣传也救不了了!”
钟扬独坐中间,神色平静。他默默地听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看着像在用心记着些什么,但实际上他勾的是些人名,画的是几根叠加在一起的数道。
等大家挨个发完言,他放下手头的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眼神扫了一圈。
“说完了?”
“……”
“那我说两句。”他抬头望向众人,口吻真诚:“一个企业经营不顺,多数是因为经营者出了问题。不管这个问题是思维逻辑上的,还是其他原因,总归都是我的问题。我在这儿跟各位道歉,你们这几天辛苦了。”
“……”
大家有些傻眼,原以为要被批评,所以刚才拼命地诉苦。这会儿老大自己检讨起来了,倒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纷纷客套。
“哪里哪里。”
“是啊,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公司好。”
“就是,公司好大家才好。”
钟扬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公司现在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考验,老实说能不能过得了这关,我心里也没底。你们如果预备另谋高就的话,我给予充分的理解。要是谁觉得我目前还有点剩余价值,我倒是不介意替你们写写推荐信什么的。”
他这话一说,几个心里有想法的部门经理,偷偷相互看了看。
“想离开的直接找人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