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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告辞了，夜总慢坐。”顾南巳直接忽略他的问题，起身准备离开。
但夜江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见顾南巳要走，便立刻又追加一个问题，“所以你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心？”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更何况，我跟明婧之间的事，也无需像夜总交代才是。”
顾南巳站着，夜江安坐着，但两人气势相当，没有谁比谁弱了的感觉。
不过夜江安给人的感觉比较阴狠，他的狠辣是入了骨子里的，刻在身上的，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人觉得像是被蛰了一样毛骨悚然。
但顾南巳的狠不同，他的狠是浮于表面的，外表看着手段毒辣，其实凛然，但或许内里，在深不可测的地方有一些柔软，不是每个人都能窥探的。
明婧是能看到的，他的这些小柔软，明婧看的分外清楚，所以才会十年如一日的爱着他，那份爱还有增无减。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感受他的感受，了解他的内心，明白他的所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顾南巳，或许除了他自己，便只有明婧了。
“不过顾南巳，你说这是与我无关，可你有没有想过，明婧若是知道你的这番心思，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不纯，她还会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吗？”夜江安看着顾南巳轻轻摇头，忍不住啧啧两声。
顾南巳眉头紧蹙，立刻追问，“你做了什么？”
夜江安用手肘支撑桌面，竖起一根食指，冲着顾南巳摇了摇，淡淡道，“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身边的人要做什么，你觉得是我对你的敌意啊，还是苏夏对明婧的敌意大？”
顾南巳眼眸倏地眯紧，再也顾不上跟夜江安说话，转身就往房间去。
不过被夜江安这么一番拖延，明婧早已经不在房间里。
这会功夫，她已经踏着星辉走在海边上，海浪拍打着海岸线，明婧拿着手机，播放了刚才的语音内容。
“你对明婧是认真的？”这是秦北城问顾南巳的。
而顾南巳，语调那般的随意，“我的身体很认真。”
明婧重复播放了许多次，每一次他的话都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像是用小刀刻下一道道印记，不仅仅是身上的痛苦，心底的痛更是无线放大，不能自拔。
“我的身体很认真。”
他说，他的身体很认真。
身体很认真吗？那说明她还是有点价值的不是……
那他的心呢？
明婧自问，却没有答案，她无法确定，真的无法确定，可是却又不得不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从那一晚开始发生改变的，以前，他从未像现在这般，与她这么亲密过。
所以呢？他根本就不是爱上了她，只是因为对她的身体有点兴趣，所以……
明婧忍不住轻笑，笑意浅薄，似嘲讽、似无奈，最后终是化作一道叹息，消失无踪。
“听到了顾南巳的真心话，是不是觉得很难过，心很痛啊？”苏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站在明婧身边，不咸不淡的说着，没有嘲讽她，只是在称述事实。
是啊，这样残酷的真相摆在面前，她已经无须任何手段，便已经能够让明婧痛彻心扉了。
“那又如何，就算他真的只是在意我的身体，那也挺好啊，至少我还能有让他在意，对他而言有诱惑力的东西，相比你而言，你比我跟可怜不是吗？”明婧强自咽下心底的酸楚，权当这是一种荣耀好了，毕竟，至少自己还有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不是吗？
若是连她的身体都不喜欢，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估摸着早就走到了尽头。
可是为什么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心底却在意的要死。
可能正因为她最大的弱点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对顾南巳的爱，成为了践踏她最有利的工具，成为了她最致命的伤。
顾南巳啊，你早已经摸准了我的弱处，所以你终究是不爱的。
见她到了这个时刻还如此倔强，苏夏不由轻笑，走到明婧面前，对着她，低声道，“你还真是认不清现实，现实就是顾南巳碰不得别的女人，所以才会勉为其难的要你，你真的以为，他是爱你吗，你不觉得这样的婚姻特别廉价，显得你特别的低贱吗？”
苏夏的一番话，震得明婧无法回答，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该有多廉价。
他没有办法碰别的女人，才会勉强选择她，所以这份婚姻的维持倒是靠的是什么啊？
“明婧，我要是你，我一定不会甘心被一个男人如此糟践。”苏夏见她脸色不对，继续发力，将话往死路上转。
明婧不得不承认，苏夏的话打动了她的内心，让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认真思考了跟顾南巳之间的所有。
可是苏夏的话也有明显的指向性，明婧不傻，就算她跟顾南巳之间出了问题，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又跟她苏夏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样卑微的在祈求我，你岂不是比我还低贱，至少顾南巳还是要我的，可你呢，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不是更糟践自己。”明婧自己都觉得很佩服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能如此淡定的嘲讽苏夏，全然不把自己的心殇放在心底。
或许，痛到极致了，就感受不到了。
苏夏被她的话给怼的无言了，再也开不了口，她原本以为明婧受到这样的打击就该一蹶不振才对，没想到她的抗击力还真是强。
苏夏有些着急了，一急便有些慌了。
“我还真是没见过比你还低贱的女人了，被人作践到这种程度还要为了别人说话，明婧，你好样的，既然你根本不在意，那就当我多言了，不管如何，顾南巳不爱你是事实，既然你看不清事实，那下贱也是你自己的事。”因为有些慌，所以苏夏倒有些口不择言了。
“苏夏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跟我说，我都不会相信的，我跟顾南巳之间的事情我自然会亲自跟她说清楚，至于你，你又算什么东西？”明婧狠狠骂道，转身便快步离开，翻出手机直接把苏夏的微信拉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的言语。
之前苏夏没有来挑衅她，她倒还觉得有几分难受，但是现在苏夏三番四次的提醒她顾南巳如何如何，倒是让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腿上有些痛，明婧走一会便坐下歇一会，还没走出沙滩，便已经遇上了顾南巳。
顾南巳快步走到她面前，见她脸色惨白，心中的担心更甚了，“你怎么出来了？”
“有点事想不通就出来吹吹风，你怎么过来了？”明婧抬眸看着顾南巳，海边有灯火，所以明婧可以清楚的看到顾南巳眼底的担心，那种不加掩饰的情绪，很真切，不像是假的。
明婧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了，所以顾南巳对她，到底是如何的？
没等她多想，顾南巳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腿上还有伤就一个人跑出来，真是该打。”
目光扫过海滩，没有看到苏夏的身影，顾南巳才放心一些。
但看明婧这幅神情恹恹的模样，倒又不像是真的没事。
“你没事吧？”顾南巳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明婧双手自然环在他的脖颈上，抬头看着他，有些话到了嘴边，却终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整个人眷恋的倚在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有些贪恋，有些难受，更多的却是……不舍。
夜晚的海风有些冷，明婧吹了这么一会身上已经凉透了，回到房间，顾南巳给她把腿上的伤捆了保鲜膜，又亲自动手，给她简单洗了个热水澡。
却不想，明婧还是着凉了，洗完澡躺在被子里便开始发烧。
“怎么这么烫，难受吗？”顾南巳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她，担心的问道。
明婧摇摇头，只是脑袋蒙蒙的，不算很难受。
但有些事，堵在心上就像是鱼梗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把她卡的整颗心都烧起来了。
所以，明婧决定跟他说清楚。
就算死，也要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十五，我有些事，想问你。”明婧靠在床头上，因为发烧，喉咙里也有些难受，声音都暗哑了几分。
顾南巳给她倒了杯水，温度适宜，送到她嘴边，喂她喝下，这才说道，“你说。”
明婧拿出手机，将之前保存下来的那段对话播放出来。
在这静溢的空间里，对话的内容那么清楚。
其实因为是转录的内容，录音内容沙沙的并不算特别清楚，但顾南巳只听一点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是他跟秦北城的对话，在他不确定自己对明婧到底是哪种心思的时候，他跟秦北城这样说过。
录音放完，明婧见顾南巳一脸平静，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南巳眸光深沉，看着明婧，眉头紧蹙，问她，“这个对话是谁给你的？”
“苏夏。”明婧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
“你想问我什么？”
顾南巳突然这样说，明婧反而有点茫然了，不是应该他自己解释吗，为什么变成要她提问？
“你不跟我离婚的原因，就是这个，对吗？”明婧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率先提出来。
她想知道，想知道全部最真实的东西。
如果他说这段婚姻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她宁愿，不要。
“没错。”顾南巳也并不想隐瞒她，最开始，的确是因为自己碰了她，所以才会决定不离婚，其目的是为了负责。
他把责任看的很重，当年他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遇上了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男人，才落得如此下场，才让他变成私生子，他讨厌极了不负责任的男人。
所以，碰了明婧，他便会负责到底。
一开始，他的确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跟明婧继续走下去。
但后来……
“那现在呢？”明婧声音有些哽，虽然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到他的回答，她还是觉得心里一痛，“你说要跟我谈恋爱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对吗？”
“不是，虽然之前我确实是因为责任才选择跟你继续走下去，但后来我发现，我们真的可以走下去，所以才会有跟你重新谈一场恋爱的想法。”
“可是谈恋爱，是需要有爱才能谈了，你对我，真的有爱吗？”明婧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想要确定他的话。
听到明婧这样问，顾南巳倒是有了几秒的停顿，这个问题，说真的他没有思考过，他觉得自己对明婧，应该是有好感，渐渐喜欢了的，但其他的，他没有想过。
尤其是，他更多的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更多的喜欢她的身体。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他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女人，所以做不出对比。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的确有所变化，绝对不是一开始的责任感使然。”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爱上了的身体，还是爱上我的人。”所以啊，她才觉得好可悲。
她的丈夫，她的枕边人，根本不爱她这个人，只是爱着她的身体啊。
她是该觉得可悲还是该觉得荣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