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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放开胸怀,洒脱生活。
这八个字,还有薛老师的那句话,我始终牢牢记在心里。
我得去远方。
初中毕业,离开了薛老师,到了城市里上高中。
身体发育完成,个子长高,胆子也越来越大。
十八岁的少年,开始有了理想,有了喜欢的姑娘。
可高中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卷子,写不完的作业。
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班主任“捉奸在床”,通知家长。
看着喜欢的姑娘,因为学不好立体几何急得脸上冒痘痘,心疼得要死,恨不得一把火烧光教育部。
于是想要逃离,想要自由自在,用书上的话说,叫“生活在别处”,叫“诗意地栖居”。
从害怕远方,到渴望远方。
想带着心爱的姑娘私奔,去你妈的立体几何。
可惜那时候走不了,被锁着,被数理化锁着,被班主任锁着,被高考锁着。
心里憋得慌,无处发泄,于是写诗,写很多关于远方的诗,差点变成徐志摩。
那时候,老师说,高考是通往远方的唯一出路。
我和姑娘都信了。
于是分手,拼命,化荷尔蒙为学习的力量,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大学就是远方。
远方没有立体几何,没有时刻等着棒打鸳鸯的班主任。
想出省,想离家越远越好,那时的我坚持认为只有出省那才叫上大学。
可惜,理科非我所长,最终还是折戟沉沙,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考失利,没能去到我心目中的大学。只能收拾行囊,孤身一人去了烟台,离家二百八十公里,绿皮火车四0个小时。
烟台一到冬天就下大雪,一早醒来,白茫茫一片,像是老天爷梦遗了。
大雪齐膝盖,走在校园里,人人都像是矮了一大截。
拥着我心爱的小不点,站在教学楼的天台,透过漫天风雪看远方。
少年的心早已经飞过去。
那时候一心渴望着北京。
北京就是远方。
烟台到北京,就是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对少年来说,一点都不远。
小不点预见到了什么似的,她说我野心太大,一个男人野心太大,心里能留给姑娘的位置就不多了。
我那时候完全听不懂小不点在说什么。
大二那年,参加搜狐校园专栏作家年会,第一次离开山东,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从烟台赶往北京。
就像古时候赶考的书生,赶往长安。
小不点送我到火车站,给我系好围巾,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哀伤。
我当时过于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路上,都在想象北京的样子。
看到“北京站”三个大字,几乎要欢呼起来。
这里可是北京啊。
那时候北京虽然堵车堵得像是输卵管阻塞,但PM2。5还没有,顶多有点风沙。
在我眼里,这些风沙和红叶一样,都有了别样的诗意。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清华大学,走在校园里,想看看清华的学妹和学姐,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当时就发誓,毕业之后要北上。
北京就是我要去的远方。
大学毕业,又面临分别。
小不点在姐姐的鼓励下,决定去巴黎留学。
我傻呵呵地和小不点一起备考雅思,一起签证,一起搜集关于巴黎的一切,一起说“笨猪”。
送走小不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当初小不点说的话,小不点眼神里的忧伤,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远方除了遥远、野心、梦想,还有失去。
失去来得太快,无法阻止,来不及感受,只能喝一罐可乐冲掉心酸。
老妈不同意我去北京,她更希望我子承父业,不用一个人去大城市遭罪。
老爸不以为然,说,趁着年轻,出去看看。
我又想起了秋官唱的“大江南北什么都不怕”。
我去了北京,参加面试。
被录取之后,北京分公司的领导让我去上海总部实习三个月。
我又从北京去往上海。
又是一个远方。
十里洋场和浓油赤酱。
刚去上海的时候,天总是湿湿的,洗了的衣服似乎永远不会干。
和十几个陌生人合租在一个群租房里,打仗一样抢厕所,洗澡洗到一半会有姑娘闯进来。只能放下一张床的房间,没有窗户,关上门就是夜晚。
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隔壁那对年轻的情侣,搬到另外一处房子,开始了和三个女孩的合租生涯……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许知道。
三个月后,上海的领导丢给我一个选择题:愿意去北京,还是愿意留在上海?你自己选。
考虑到上海总部的女同事温柔漂亮,我毅然决定留在了上海。
做出版,做编辑,做编剧。
跌跌撞撞地走每一步。
从小喜欢写作,胸有不平,不写出来像憋尿一般难受,梦想去远方,靠写字吃饭。
大学的时候,和戴日强组文学社,为了做活动拉妇科医院人流的广告,把小卡片塞到女生宿舍里。
那时候,我们有几十个人,都渴望通过写作到达远方。也曾一起约定,鸡鸡不软,写作不止。大姨妈在一天,写作就在一天。
可惜毕业之后,大多数人没有走这条路。
只有我和戴日强坚持下来,互相吹牛,互相鼓励。坚信有一天,能到达我们想去的远方。这个月,《一男三女合租记》电视剧版开拍了,电影版也为期不远了。
看到键盘上的故事变成画面,看到故事里的人鲜活地站在我的面前,百感交集,原来远方并不是那么遥远。
远方不仅仅是某个目的地。
远方是一种梦想。
我们的生活,大都平凡,柴米油盐,挤地铁上下班,办公室侃大山。
因为生活平凡,所以梦想才显得英勇,注定要拯救你我于平凡的生活之中。
落魄骑士堂吉诃德还骑着马打风车呢。
穷小子盖茨比还渴望着富家千金黛西呢。
身体和精神永远都待在同一个地方,会成为困兽,困在原地,一点都不酷。
梦想能带我去更远的地方,更远的地方又有新的梦想在等我。
因为年轻,胸中热血滚沸,所以坚信,我能到达的,远不止这里。
我得走更远。
在陌生的城市,想家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
家不是让你待着,而是让你去远方的时候,心里想着。
☆不要害怕你所向往的生活——十里红妆
你为什么来北京?
决定来北京的最初,很多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那时我想了很多种答案来面对不同人的提问,也选择了对某些人以沉默来回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熟悉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节奏与步伐之后,偶尔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自己:你为什么来北京?
昨天,当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城市时,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厨房里忙碌,为自己准备晚餐,一个人的晚餐,标准的三菜一汤。合租的室友在旁边洗衣服。各自忙着手里活儿的同时,我们间或交谈几句。不痛不痒的聊谈,有一搭没一搭的你来我往。
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来北京?”
我把很久以前准备的那套说辞翻出来:“北京机会多。选择也多。”
回答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我转身一看,室友早已离开。我微微一笑,专注手下的活儿。脑子里想着今天的红辣椒炒肉拍成图片发到朋友圈,应该不会再被认为是番茄炒鸡蛋吧!
很多时候,人们提出一个问题,期待你的回应来答疑解惑指点迷津,但更多时候,他们提出一个问题,仅仅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自我追问自我思虑的过程。比如那位室友。
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人带着希望和憧憬兴奋而来,也有人满怀无奈和伤感黯然离去,更多的人依然在这个城市里奋斗与坚守,或是麻木不仁,或是按部就班,抑或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激情满怀。无论在行为选择的背后掩藏的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总归他们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演绎着自己悲欢离合的人生故事。
我相信,只要还在这个城市生活,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她,不时,总会被人突然问一句:“哎,你为什么来北京?”届时,你会怎么回答?是如同那位合租的室友,在某一个波澜不惊的傍晚,企图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寻求答案,抑或是突然意兴阑珊地自我询问思量。也许,会如同曾经的我一般在午夜梦回之时迷茫前方路途。
不管处于哪一种状态,我坚定地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就如同今天的我,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九个月之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为了不失去对生活的热情。
在过去的九个月里,也幻想过倘若不曾来到北京,我的生活将如何继续?也许做着那份外表光鲜而实则无趣的国企工作,几年后无疑就是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在那个我长大的小城里了此残生。最初,也觉得这样的结局没什么不好,至少很安全。安全得诱人,诱人得难以抗拒。就像是严冬寒雪里周末早上的热被窝,真想一直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沉沦下去。但是,被窝睡久了,就会觉得太无趣,时而想找本书来阅读,时而又想听首歌来欣赏,时而又觉得看部电影也不错,总之最后,你一定会离开那被窝,最终你当然会回归被窝的,但也许那是又一个夜晚的来临。
做不喜欢的工作,嫁不喜欢的人,偏安一隅甘做井底之蛙,我的一生难道就这样下去?那时的境况,寥寥数语足可以概括一生:“十年寒窗,学满毕业,偶有因缘,得入政企。工作勤恳,然天资平庸,不善长衣舞袖,终泯然于众人。韶华之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为人妇,期年又迫于流言蜚语及双亲期盼身为人母,五十年锅碗瓢盆家长里短纷争不断,六十载心系子女百般算计千番教导肝肠寸断。年四十,丧考妣,再见无期;年五十,沦孤巢,多病缠身;年六十,儿女成家皆离左右;年七十,失侣无伴独来独往;后期年,此身亦殁,一生无功亦无过。”
生活固然是不完美甚至是平庸的,我也并非想要活得如何光鲜亮丽。当然,它也未必一世安稳甚至风波不断,但我想至少不能因为畏缩而抱憾终生。
追求安全及确定性是出自一种自身本能的反应。它对我们的吸引力如同地心吸引力一样无处不在。而我们的精彩恰也在于地心引力的充斥其间。建成摩天大楼对峙苍穹,创造飞机与云比肩,发射脱离太阳系去更远的世界探索的旅行者号空间探测器……我们所有的发展,都是在抗拒,抗拒那些难以抗拒的东西,抗拒安全的诱惑,抗拒舒适的堕落,抗拒自我的本能。如果说追求安全是我们的天性,那么抗拒本能也同样是我们的天性。它们这对矛盾体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内心里对抗,此消彼长。
我们已然习惯于生活在安全地带,被老师、父母、师长以及书本的汤勺喂大,习惯了去询问他们:“请告诉我,那高原、深山及大地的背后是什么?”总是满足于他人的描绘,活在别人的言论中,而不再享有抗拒本能的权利。长此以往,我们不再新鲜,心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原创的、清新的和明澈的。渐渐地,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遵循自己的想法,抗拒本能的安全,在尴尬的年龄放弃一切来到北京从头开始,给自己一个机会,给生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