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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棠深吸一口气,“晏时,对不起……”
晏时依旧温顺的垂着眼睛,不说话。
外间突然传来门铃声,夏晓棠的身体一震。
是夏父的人来接晏时去医院了!
就在这一刻,夏晓棠猛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几天所作所为的可笑之处。
她“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按住晏时的肩膀,大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捐肾到底是什么?”
晏时茫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你和我说过的。”
“不是……”夏晓棠摇头,“我是骗你的,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晓棠突然激动起来,冲着他大声吼道:“人身上除了阑尾,没有什么其他地方是多余的!你把你的第二颗肾给了别人,以后你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还有谁会给你一颗肾吗?”
“你问我肚子被剖开是什么感觉?我告诉你,就是和你见到的鸭子一样,他们把你的肾拿走了,你原本长肾的地方就空荡荡的……一旦做完了手术,只要拿到了你的那颗肾,就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了。你会被扔在手术台上,除了医生,不会再有人多看你一眼!你的爸爸他也不会!”
晏时害怕的看着面前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的夏晓棠。
外间的门铃声突然急了起来,然后是一阵急得像雨点似的敲门声。
紧随其后的,是房门被刷开的“滴”的一声。
是了。
夏晓棠想起来了,他们也是有房卡的。
来人是跟在夏明泉身边多年的张助理,更是他的心腹。
他看着夏晓棠,还是用从前的称呼:“二小姐,都到这一步了,别再给夏先生多添事端了。”
说着,他便示意身后的保镖将夏晓棠控制住,然后就要带晏时走。
夏晓棠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拼命的挣扎着。
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傻子,她生气极了,含泪吼道:“你跑啊!你快跑啊!”
晏时自然是没有跑的。
他走到夏晓棠面前,然后问:“棠棠,你说我可以救爸爸的命,这也是你骗我的吗?”
夏晓棠不再说话,只是拼命的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去。
晏时伸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重复了一遍先前已经说过很多次的话:“我不怕疼的。”
***
和凌宽一道从房间里出来,下到酒店大堂里时,肖霄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见到那个大傻子。
大傻子没瞧见她,只是跟在一个中年男人后头,声音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张叔叔,我好渴啊。”
那个被他叫作“张叔叔”的人倒是十分温和,好声好气的哄着他:“晏时乖,我们待会儿就要动手术了,医生说了不能喝水的,你忍一忍,好不好?”
肖霄一听,立刻起了满肚子的疑问。
手术?他要动什么手术?
那一行人已经往外走去,她脚下加快几步,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上,身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冷哼声。
是凌宽。
他斜睨着肖霄,似笑非笑的模样:“你把我当死的了?”
肖霄反应过来,凌宽是没瞧出晏时的不对劲来,大概只以为她是瞧见了好看的男孩子,一时失态。
肖霄突然就泄了气。
是了,大傻子动手术,关她什么事?不还有他那个妹妹操心么?!
没准只是去割包皮呢。
对,割包皮而已。肖霄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肖霄心中突然又涌上来一股狠劲儿。
当初她怎么以为的来着?
她以为夏清时那副态度,是因为觉得晏大傻子配不上她,所以才早早的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以免大傻子受伤。
现在肖霄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在夏清时眼里,哪有什么她哥哥配不上的人?
夏清时分明是觉得她配不上她哥哥!
念及此,肖霄便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冷笑道,一个大傻子,谁爱当宝谁就拿去当宝,她没这福气!更犯不上为了这个大傻子得罪金主!
当然,此刻的肖霄在心里放话放得响亮,可不过三分钟后,跟着凌宽进了餐厅的她,便忍不住开口道:“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凌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意图,当下便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忍着。”
“喂……”肖霄弱弱的试图反抗,“我真的急……”
他扬了扬下巴,“坐下。”
肖霄都要哭了:“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凌宽冷笑一声:“行,你今天要敢从这儿走出去,我保证,未来十年内,你的名字不会再在国内的演艺圈里出现一次。”
肖霄不吭声了,乖乖在他面前坐下。
她知道,凌宽并不喜欢她,此举也绝不是因为吃醋。
他不过就是喜欢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喜欢别人战战兢兢、不敢违背他的模样罢了。
侍应生很快过来,十分礼貌地问两位客人需要什么早餐。
凌宽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刚要说话,谁知刚才一直低眉顺眼的肖霄,突然“嚯”的一声站起来,一把夺过侍应生手中的玻璃水壶,然后将里面的柠檬水“哗啦啦”尽数倒在了对面的男人头上。
她叉腰站着,小太妹的气质重新显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X你个大XX,你XX真以为自己有多XX能耐是吧?老娘不XX你赚这XX的XX钱了!我滚你XX的!”
话说完,她反手一甩,玻璃水壶“啪”的一下应声而裂,气势十足。
泼完金主,将金主买给自己的铂金包扔在地上,狠命踩了两脚后,肖霄将它捡起来,一把扣在了还在惊愕中的男人脑袋上,附送了最后一句“我X你X的”之后,飞奔出了餐厅。
不过短短五分钟,刚才还在她眼前的大傻子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肖霄哆嗦着摸出手机,给夏清时打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新鲜的哭腔:“他他他、他怎么了呀?要动什么手术啊他?”
满头抓瞎的夏清时接到她的电话,同样哭了出来:“你你你、你在哪里见到晏时了?别哭了给我说话!”
一个小时后,做完全套术前准备,换好了手术服、躺上手术台正准备接受麻醉的晏时刚闭上眼睛,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流着眼泪朝他扑过来的清清,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戴着大壳帽的叔叔。
为首的一个大壳帽叔叔声音威严的开口:“现在我们怀疑在场所有人都涉嫌一起人体器官犯罪案件,麻烦所有人现在跟我们回局里走一趟,手术台封存当作现场证物。”
第73章
坦白说; 晏时有点儿怕那些大壳帽叔叔。
这样想着,他便不自觉的往妹妹的怀里凑了凑。
眼下见他整个人都完好无损; 夏清时惊魂未定; 一时是自责懊恼,一时又庆幸还好自己赶在了手术之前找到他。
方才肖霄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她的心跳几乎都要骤停; 尤其是在肖霄复述了张助理的话后——他们马上就要骗晏时动手术了!
旁边的霍廷易倒是好声好气的安慰她,说是那边既然要动手术; 那必定是要来医院的,他们守在医院门口便不会有事。
夏清时那会儿急怒攻心; 当下便对着他狠狠捶了一拳; 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万一不是这间医院怎么办?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是你的哥哥; 你当然说得轻松!”
霍先生强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搂住哭得梨花带雨的霍太太,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对对; 是我的错……我让人再去找其他医院,我们先在这儿守着; 行不行?”
短暂地露出强硬姿态后,霍太太又重新惶惶然起来,她将整张脸都埋进霍先生的怀里;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要是晏时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活了!”
这话实在是非同小可,瞬间便将霍先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自家太太哭得肝肠寸断,他哪里还舍得再将她诓下去,当下便要全数坦白; 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叶女士仿佛是在这对夫妻身上安了摄像头,在这紧要时刻显出神通来:“霍廷易,人找到了没?”
霍廷易轻咳一声:“妈……”
“别说废话!”叶女士的声音简短有力,“现在赶紧把人找到,不然丢个肾不说,还要缺胳膊少腿。”
车厢里十分安静,电话那头叶女士的声音听在夏清时耳中也是清晰可闻。
被这么以恐吓,夏清时当下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便耸动着肩膀,哭得更剧烈了。
紧要关头被亲妈这么一提醒,霍先生清醒过来,当下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好在不到一个小时,先前预订好的电话便打了进来,Rebecca在电话那头,装出来一副又是焦急又是欣喜的模样:“霍先生!您太太的双胞胎哥哥有消息了!”
霍先生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货。
有谁着急的时候是这样说话的?
好在大喜过望的霍太太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当下便将他耳边的手机一把夺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喜悦而微微的发着颤:“晏时找到了?他在哪里?!”
等到终于确认晏时安然无恙,夏清时自然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想起还有正事,虽然极不情愿,但夏清时还是将晏时的脸抬了起来,正冲着身后的一个警察,开口道:“这是我哥哥,他——”
夏清时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无论怎样做心理建设,她还是没办法当着晏时的面,告诉旁人他是个傻子。
晏时抬头看看面前的妹妹,又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大壳帽叔叔,想了想,他怯怯的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晏时,河清海晏的晏……”
警察来之前便清楚晏时的情况——若不是他智力有问题,这会儿这趟出警也根本没必要。
现在见他这么乖,是小孩式的那种乖,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笑眯眯的夸着晏时:“名字真好听!”
晏时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原来这个大壳帽叔叔,只是看起来有点凶。
先前出警前,警察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干警察这一行,接触的大多是社会阴暗面,坏人见得多了。
父母得了重病,想要子女捐献器官,这事情并不罕见,可警察却是少有见到以这种方式的。
眼下乍然一见,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不过好在警察见多识广,也没太将惊讶表现出来,便将隔壁房间里准备手术的夏父以及医院的负责人、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一并都带回警局调查了。
说是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可霍廷易心里清楚,这回他特意拖到这个点才将警察带来,为的就是人赃并获。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无论是夏父,还是收钱办事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晏时也要跟着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只是眼下场面一团糟,夏清时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的衣服,当下便懊恼得红了眼圈:“都怪我,怎么没想到要给你带一身衣服?”
霍先生没料到如今霍太太的性子居然喜怒无常到了这个地步,这种事情居然能叫她难过,当下便赶紧揽住了她,温言道:“不哭不哭,我去车上给他拿毯子。”
裹着毯子虽然滑稽,但也比穿着这两片布拼成的手术服走出去强,因此当下夏清时便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只是一耽搁就出变故,就在兄妹俩等着毯子的功夫,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