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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说不是。
竹北看了眼自己的,红桃六,不是鬼牌。
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转过头看向岑野。
同一时刻。
“六号,和九号——”岑野倾身,把手里代表着国王的鬼牌放到桌上,侧过头,在对上竹北目光时,语气微微顿了下。
最后一轮,国王牌,岑野。
国王暗牌,未知。
☆、第十七章(对视)
竹北心跳加速; 看岑野在报完两个号码以后; 缓缓开口:“对视十秒。”
竹北松了口气。
“靠; 野哥也太心软了吧; 这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惩罚!”杨擎嚷嚷,“快让我看看这俩幸运儿是谁。”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反正不是我。”
“是谁; 送你来到我身边——也不是我。”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看我干嘛,再看也不是我。”
见要求提得如此温柔,大家提着的心瞬间都收了回去,你一句“是谁”我一句“是谁”的把歌曲接龙进行得热火朝天,然后,在看到竹北亮出掌心的红桃六时,集体捶胸顿足:“靠,九号怎么不是我!”
“嘤。。。。。。后悔了,曾经有一次学魔术的机会摆在我面前; 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杨擎从杯子里飞快沾了几滴水,抹在自己眼皮子下; 双手合十,故作深情道,“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我妈高薪聘请的魔术师说三个字; 教我吧,如果非得只能选择一项魔术学习,那我选择把我手里的牌换成红桃九。”(注)
呕,lucky boy不lucky以后就变成了臭不要脸的油腻boy。
“过了过了,戏演得有点过。”围观游戏的几个男生踹脚的踹脚,勒脖子的勒脖子,吐完,推推杨擎,“行了见好就收吧,给我们留点肚子吃饭。”
李浩然还在伸长脖子找谁是九号,语气酸不溜丢的:“为啥我受惩罚的时候不是野哥当国王,太特么的不公平了。九号呢?!九号在哪,赶紧出来,再不出来这把作废重来了啊。”
却无人认领。
竹北捏着纸牌,忍不住咬了下嘴,她仿佛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却又很快否定自己——概率太低了,不会的。
有人小声嘀咕:“红桃九该不会就在桌上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可太刺激了,那可是国王自己的号码——”
话音未落,喧嚣的空气骤然安静。
那张一直没人注意的最后一张牌,不知何时,被岑野轻轻掀开了一角,然后翻过,置于众人面前。
斑驳的光影从旋转灯上落下,周而复始,看不清残影,却在闪过桌面时清晰映出上面的红桃九。
竹北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
她飞快转头,看向岑野,一双灵动的眼微微弯着,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岑野对上她的视线,极轻地扬了扬眉,无声笑了下。
“卧槽!还真有国王把自己玩进去的可能啊!”杨擎傻呆呆地看着岑野手里的鬼牌和红桃九,竖起大拇指,“野哥真是未卜先知,是我输了,这特么的才是真锦鲤啊!”
岑野却并未搭腔。
他后背一如既往的挺拔,整个身子却朝竹北的方向微微倾斜,微低着头,轻声询问:“可以开始了吗?”
有人拿出手机,按下倒计时。
竹北一侧头发滑了下来,她没管,轻轻“嗯”了一声,深呼吸,这才转过头,对上岑野的视线。(注)
十。
竹北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
九。
岑野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时,一定是疯了。
八。
她看到明灭的光从他浓墨又疏离的眼里扫过,忽远,忽近。
七。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还有她的。
六。
天色暗了,黄昏是最美的时候,竹北却觉得都比不上此刻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他生就一双多情的眼,被他看着时,她连自己是谁仿佛都不记得。
五。
他不喜欢朝阳,他喜欢落日。就像此刻,光朦胧笼罩着身前的少女,像月光和余晖交接之际,跳动的精灵。
四。
小王子没有选择狐狸,他爱着玫瑰花。
三。
他只有自己的一颗星球,而那上面开始飘来玫瑰花的种子。
二。
心动可以是一瞬间。
一。
也可以是一辈子。
灯光骤然亮起。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眯了眯眼,尖叫声,嬉笑声,嗔骂声,此起彼伏。
竹北闭上眼,转过头。
空调开得很低,打在身上是有些微颤的冷,竹北手心却沁出了薄薄一层汗,她努力平复慌乱的呼吸和心跳,正要站起,却感觉到有些温热的指尖在自己脸上滑过,极轻。
那缕垂在一侧的碎发,被他撩起,挂到了她的耳后。
等竹北睁开眼时,就看到岑野已经站起身,少年疏离站着,身形在喧嚣的人群中极其出众,而他的身后,是不再明灭的光。
十秒钟的对视是黑夜悄然绽放的花,无人知晓,他们却彼此心照不宣。
“走喽,吃饭喽。”杨擎揉着被光刺痛的眼睛,招呼大家离开,“这时间掐得真准,最后一轮游戏结束刚好到点,晚上吃啥?女生是不是喜欢吃火锅?这有一家海底捞。”
“吃什么海底捞,热死个人,撸串撸串。”
“不行,不要吃烧烤,会发胖的!”男生想撸串,有的女生却不喜欢,“我们减肥,想吃清淡点的,点菜吧?”
一二十人一起吃饭就是容易意见不统一,杨擎被嗡嗡嗡的声音吵得头大,飞快翻手机上还有什么餐厅,顿时眼前一亮:“别吵吵,八楼新开了一家自助餐厅,海鲜火锅烤串啥都有,你们爱吃什么吃什么。”
自助餐的发明简直拯救了众口难调的多人聚餐,这下再无人有异议,浩浩荡荡地去八楼。
李浩然手贱,查了查人均消费,瞬间觉得整个天空都不美好了:“588元一个!烧钱啊!”
“哎呀,一年就逛两次金湾,花点钱怎么了,玩得高兴才最重要。”杨擎一脸的不在乎。
李浩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连一年两次的海澜之家都逛不起。”
竹北和岑野走得靠后,窦雪挽着竹北的胳膊,叽叽喳喳地和她介绍金湾商场,就在即将穿过热闹的游戏区时,窦雪却突然脚步一滞,小幅度地拽了拽竹北:“北北,前面那人是不是邹沛啊?就上次给你送伞的那个男生。”
不止窦雪,其他几个眼尖的同学也都看到了。
竹北顺着窦雪的视线看去,认出来以后,本能皱了皱眉。
邹沛正吊儿郎当地倚着台球厅外的柱子,似乎刚打完游戏准备走,他嘴里叼着根烟,没吸,松松垮垮的袖口被他撸到了肩膀上,皮肤裸露在外,有些许擦伤,像是和人打过架。
“沛哥。”有人捅捅他,提醒道,“竹北来了。”
邹沛抬头,远远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少女,少女个子高挑,从宽松的衣服里露出纤细的脚踝和胳膊,扎着一丸子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瞥过他,像看到路边的建筑,没什么起伏。
邹沛丢掉嘴里的烟,又挑眉看了眼和竹北离得不远不近的岑野,嗤笑。
“这么巧。”他直起身上前,和竹北打了声招呼。
竹北没说话,视线极淡地掠过他胳膊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又淡漠收回,径直往吃饭的地方走。
啧,许久不见,玫瑰花还是那么地刺儿。
邹沛眯了眯眼,并不奇怪竹北对自己的冷淡反应,他抬脚跟上,自来熟地问其他同学:“你们这是要去聚餐?”
被点名的倒霉蛋心里叫苦不迭,结结巴巴说:“啊,是。”
邹沛一挑眉,视线顺着八楼各式各样的餐厅一路往前看去,在看到不远处的自助餐厅时,痞笑了下,然后冲和他一起的几个哥们打了个响指:“这家自助餐感觉还不错。”
“沛哥有眼光,晚上咱就吃这家!”小弟们嘴上在附和,心里却在滴血——588一位当然不错了!那吃的是饭吗?!吃的都是人民币!
窦雪听见,愤愤不平道:“挑哪家不好,非要挑和我们一样的地方吃。”
但又能怎么办,邹沛又不知道他们也要去吃这家,何况这是公众场合,总不能因为她们不想和邹沛在一起吃饭打起来吧。
这个想法只是短暂地在窦雪脑海里浮现了一霎,令她大跌眼镜的,下一秒,竟然,成了真。
“卧槽槽槽,野哥这是,和邹沛有矛盾了?”杨擎刚准备招呼大家进餐厅,回头一看,见走在最后的岑野和邹沛不知何时停下脚,冷眼看着对方。
李浩然一脸茫然:“野哥是学习届的扛把子,邹沛是打架届的扛把子,这俩人,有过交集吗?”
“以前没有,以后么,不好说。”有人高深莫测地咂摸两下嘴,仿佛预知到了某种可能。
吃瓜群众们在这边讨论热切,两个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岑野微低着头,一脸平静地注视着邹沛,眼底是教人辨不清情绪的浓墨。
“怎么,刚才没打过瘾?”邹沛双手抱臂,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岑野,嗤笑,“我倒是不知道学神也会打架,刚才是我大意,你要没打过瘾,现在就再找个地儿,我们单挑。”
岑野冷淡地瞥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的孙谦尔:“你很清楚我为什么拦你。”
“清楚是清楚,但是——”邹沛眯起眼,身子微微往前倾,一字一顿说,“我追竹北,关你什么事儿。”
这个瞬间,岑野眼底的浓墨极轻地打散,又倏然收拢。
竹北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的同学都不动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后看,她奇怪停下,转过头,这才看到不远处的一幕。
她皱了皱眉,本能觉得这事儿可能和她有点关系,疾步上前。
暗潮涌动的俩人在看到竹北过来时,同时松开紧绷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有人不欢迎我,那这顿饭我就不吃了。”邹沛重新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见竹北疾步走到岑野身旁站定,眯了眯眼,又重新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模样,“先欠着,开学后食堂见。”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正对着竹北的方向。
竹北一双美目即刻沉了几许,正要开口,就见岑野径直牵起她身侧的挎包链子,带着她去往餐厅。
邹沛咬着烟,看着竹北乖乖跟着岑野的身影,脸色一凉,啪地一声点燃打火机。
“沛哥,这顿饭咱还吃吗?”有人小心翼翼开口。
“吃,为什么不吃?”一直等到岑野他俩的身影即将消失,邹沛才吐出一口烟圈,指指隔壁,“换一家。”
岑野放缓脚步,松开手。
“刚才怎么了?”修长的指尖从竹北包上滑落,她不由轻轻抿了下嘴,心底有一闪而过的惆怅,少顷,才微仰起头,看向岑野,手指似有若无地勾着链条。
岑野转过头,对上竹北目光。
少女说话时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动作,一双眼不是往常那般规整的弧度,而是微微大睁,从薄而上翘的眼尾勾勒出一抹灵动,独一无二。
岑野极轻地动了下喉咙,垂在一侧的手指也跟着微微扬起,仿佛不听使唤。
却终是什么都没做。
餐厅已经近在咫尺,岑野重新收回视线,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孙谦尔,冷声开口:“有人提前告诉了邹沛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