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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反了,重新勾!”
王佩伸头在谭笑手中的围巾上瞄了一眼指出不足,又继续说道,“妈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当初买它干啥,现在就是不知道质量咋样,真要是能行,明年冬天指定要进一批卖。”
“能行,我一看这鞋底子就知道能行。塑料的咋的还不比布的结实?要不然人家出这玩意儿干啥?”
谭笑说的是真话,再过几年,农村人都会用这种塑料底、泡沫底做夏鞋和棉鞋,自己搓麻绳、粘革子做鞋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妈妈会有如此的远见,竟然能占据先机。
对于谭笑的笃定,王佩只是笑了笑,没吱声,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能不能行。就连织毛衣也一样,还不是三天新鲜劲一过,就把毛衣针丢到犄角旮旯去了。七八岁的孩子织毛衣,还是算了吧。
王佩以为谭笑学织毛衣只是一时兴起,其实谭笑早已蓄谋已久。
前世妈妈教过自己织毛衣,可她太笨了,又带着极强的抵触心,最终连最简单的手闷带子都没学会。倒是弟弟心灵手巧,光是看了一上午,就织出一个毛衣领,弄得王佩不知道一个劲儿地感叹她的俩孩子托生错了。
上班以后,同事那些爱美的小姑娘动辄花几百块钱买一件毛衣,谭笑挣得少,买不起的同时却也深深怀念起妈妈当年为她织的毛衣。
现在有时间有机会学,谭笑当然不会再错过。
“7像镰刀,不是一根棍子,老弟你看你写的7,咋都跟1似的,好好写不行吗?”
“我写的就是7呀?不信姐你看,镰刀头在这呢。”
“谁家镰刀头这么短啊?这么短能割黄豆吗?这一页不算,你给我重新写!”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过了腊八,气温骤降,就连皮猴一样的男孩子都不出屋了,更不要说怕冷的女孩子。
一天除了做饭、织毛衣、写稿,谭笑又多了一项新的工作,给弟弟启蒙。谭守林夫妻俩谁也没让她干这事,是她自己想起来的。
上一世,谭叙是标准的学渣,渣到什么程度呢,在谭笑看来,比喂猪的豆腐渣都碎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小学毕业了,最简单的应用题都不会做,三年级的孩子也比他强。
这一世,趁着他还没上学,也没对学习产生强烈的抵抗情绪,谭笑想抓住一切时间给谭叙启蒙。
拼音、数字、古诗词,完全的填鸭式教育,虽然谭叙的学习效果并不是非常理想,可能学一点是一点,万一什么时候就开了窍呢。即使不开窍,提前入个门啥的也比到时候一问三不知的强。
“姐,我不想写了,我手脖子都酸了。”
“就差一个8了,把最后一页写完就完事了,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赶紧写,写完晚上我给你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那晚上能给我留一个大鹅腿吗?”
“行,我给你留一个大的,你把8写完,我检查过了才行。”
小的乖乖伏案,大的心底微微一笑,填鸭式教育的同时,不忘奖励式引导,你就是个朽木,我也得让你发芽不可。
晚饭是土豆炖大鹅,谭笑说到做到,真的给谭叙留了一根鹅腿,散养的鹅大,一个大鹅腿足有小半斤,最外层的鹅皮,色泽金黄肥油闪烁,里面的鹅肉,美味紧致,谭叙双手捧着自己的战利品,吃的小脸跟刚从油锅里涮过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我能扒瞎吗?我亲眼看见警察把尹占良给拷了,带上警车走的。”
谭笑正埋头吃饭,突然听见爸妈的谈话,心里咯噔一下子,手中的筷子瞬时掉在桌子上:“爸,尹娟他爸咋啦?”
“犯事了,被警察给带走了。”
王佩接着问,“知道因为个啥事不?”
村里有治安员,一般的小事也用不着惊动警察,能动用警车和手铐,怕是烦的事小不了。
“我去的晚,没瞅见,不过听人说好像是在老尹家后园子里挖出手雷来着,手雷属于军火,那玩意儿可不是咱老百姓随便就能碰的东西。”
“听没听人说多少个手雷啊?是不是都挖出来了?你说尹占良整这个玩意干啥呀?这是让警察给找出来了,要是不知道,指不定他就啥时候给谁用上了呢!以前我就觉得尹占良这人邪乎,你瞅瞅,让我说中了吧!”
王佩先是后怕然后庆幸,双手合十,恨不得给老天爷作揖,连饭也不吃了。
谭笑也没有心情吃饭,尹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上一世尹占良因为私藏军火被判了二十年,留下周淑芬和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尹占良被抓走了,老尹家相当于塌了半边天,家里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
虽然很担心尹家现在的情况,可谭笑更担心他们的未来。
今年的春节对于老尹家一家人来说,虽然惆怅满怀,可至少不用犯愁吃什么。可往后呢?一年不吃面、半年没有油、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上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谭笑心里挺难受,上一世,尹翠是自己的同学,这一世,尹娟是自己的同桌。
善良、热情的姐妹俩,跟自己有着同窗的情谊。尹骁虽然每次见到都冷冰冰的,可也背过自己,兄妹三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自己却提都没有跟他们提起过,眼睁睁地看着尹家的顶梁柱坍塌,让他们的生活步入窘境。一时间,内疚、惭愧,占据了谭笑的内心。
正文 第182章傻逼父女俩
“要说尹占良也真可恨,他没事捅咕那玩意儿干啥!他这一进去,十有八九短时间是出不来了,他在号子里待着有吃有喝又死不了,倒是舒坦了,可周淑英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半大孩子这日子可咋过啊?”
同样是女人和母亲,王佩想到周淑英和她家三个孩子即将要过的日子,内心多了一份不忍。
“能咋过?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就是想走道也没有人会娶啊,娶一个多了四张嘴,还不提上学的事,要不是傻透腔,哪个男人会做这赔本的买卖?”这地方,把第二次嫁人叫走道。
“就是有人愿意娶,周淑英也不敢嫁啊,那尹占良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邪乎着呢!我听说周淑英早就被他打怕了,她要是敢走道或者在外面不三不四的,尹占良出来,还不得弄死她!咱也不是咒谁,他还真不如就死了呢!”
“尹占良还不知道会咋地呢,就他这事,虽然不一定会判死刑,估计也得蹲上个十年八年的。周淑英与其担心他出来会不会揍她,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孩子养大。”
谭守林和王佩俩人你一嘴我一句对尹家的事情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谭笑却没有心情再听下去更没有了一丁点的食欲。
家里有不许剩饭的规矩,把碗里的饭菜几筷子扒拉到嘴里,胡乱咽下去,穿上外套棉鞋,推门而出。
才下午三点多,室外的光线却不甚明亮,天空灰蒙蒙的,偶尔有一阵风掠过,裹挟着飞雪在街道上滚过,留下轻飘飘的痕迹。
到底是要下雪,还是夜晚来的太早的缘故,谭笑无心注意。
踩着咯吱吱的雪,脑海里回想着上辈子尹家兄妹所遭受的那些苦难,慢慢地向前走着。
为了给尹骁凑上高中的学费,周淑英跪了一家又一家,身后跟着已经长成如玉少年的尹骁。
尹骁上高中连来回的车费都舍不得花,一两个月回来一次,来回一百二十里地,全部靠腿。
尹娟和尹翠因为交不起学费,每学期都要被老师赶回来几次,课本是抄别人的,作业本是黄表纸,身上的衣服一两年也不见有一件新的。
曾经以为跟自己并无多大关系的过往,认真想,竟然像幻灯片一样变得无比清晰,谭笑甚至看到了尹骁倔强的表情下面,眼底那一抹自卑和恨意。
恨?为什么会有恨?而且是一种极强的恨意。
谭笑身子一激灵,猛然恢复清醒,觉得冷飕飕的,茫然四顾,发现她竟然站在尹骁家门前的大道上,再往东,就是屯子口了,怪不得冷风嗖嗖的,吹的她浑身打哆嗦。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多久了?有没有被谁看见,尤其是有没有被老尹家的人看见。要是看见了,会怎么想?
觉得自己是幸灾乐祸看热闹?还是会以为自己想过来表示一下关心却又不敢靠近?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是赶紧走吧。
稀薄高耸的杞柳帐子后面,尹家院子里空无一人,连那条没事喜欢高声吵闹的狗也不见踪影。谭笑很担心,徘徊在三,还是转身离开了。
……
结婚这些年,王佩今年第一次不再犯愁春节咋过,腊月二十,全家四口人,开着三轮车去了一趟县城,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但凡是家里缺的,十有八九都买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谭叙,四口人中,只有他是第一次来县城,高楼、小汽车,百货商店,看的他眼睛都不够用了。
虽说最高的楼不过六层高,全县也就两三栋;小汽车一上午也没见几辆,可那屁股后面突突突往外冒着的白烟,谭叙怎么都闻不够。
还有各种各样的灯笼、鞭炮。大红绸子的灯笼,上面还印着金字,比范海洋去年买的还好看。划炮、摔炮、小烟花,眼瞅着胸前的布兜子就装满了,谭叙乐得嘴都合不上。
王佩也挺高兴,不仅买了去年说的现成的、带着花边的对联,就连自己剪的挂钱也买了人家剪好的。
雪糕搬了一箱子,糖块买了四五种,各种水果都是一拎一丝袋子,根本就没问过最低能买多少。
谭笑也有收获,在县城唯一一家新华书店里转了一圈,购入一本《新华字典》,几本五六年级数学习题集一套初中一年级语数英习题集,外加一本《牛津英汉词典》
一本英文词典要五十六块钱,而且是全店里唯一的一本词典,结账时,收银员把谭守林父女俩从头看到脚,眼睛里的怀疑差点就要写在脸上了。
“一共九十八块二毛。”
谭笑从兜里拿出十张大团结,放到柜台上,收银员的目光由谭守林转向谭笑,再次从头到脚地审视一番,最后慢腾腾地找了一块八毛钱,把书和词典装到一个塑料袋里,递给谭守林:“大哥您家有人会英文?”
“啊?那道没有!听说上初中要学英语,早早给孩子买了,提前学一学。”
“你家孩子明年上初中?”
“不得,还早呢,她才上小学一年级。”谭守林摸了摸闺女乌黑光洁的发顶
父女俩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被雷劈了表情的收银员姑娘。
眼瞅着父女俩走出书店的大门,女收银员嗤笑着骂了一句“傻逼!”,可惜谭笑和谭守林没听见,就是听见,也一定装作没听见。
在东北这么民风彪悍的地方,遇上这种事,换成谁,也得骂上一句,傻逼已经算是嘴下留情了。
“爸,你咋不问问我买英语词典干啥玩意儿呢?”走出书店,谭笑忍不住问道。
谭守林摆摆手:“那有啥好问的,你既然买,就说明你有需要,有需要就买呗,咱家现在也不差你这个钱。以前是爸没本事,挣不来钱,让你和你老弟受屈了,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们想买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