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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是刚去,你饿了么,要不现在过去?”
“你饿了?”
“还好,我先休息会儿,待会再去吃饭,你要是饿了,我们就先去吃。”
“不饿。”陆适道。
钟屏把包理了一下,进了洗手间。
陆适累得不行,小腿像绑了铅,眼皮重,渐渐昏睡过去。
钟屏擦洗完,从洗手间里出来,见陆适像是睡着,走过去,弯腰打量他。看了会儿,确定他真睡着了,她把房间空调温度调高两度,从迈迈床上搬来被子,轻手轻脚地替陆适盖住肚子。
刚刚盖上,她被人一箍,摔在了陆适身上。
“哎——”钟屏轻叫。
陆适半掀开眼皮,把钟屏往怀里搂,迷迷糊糊说:“睡会儿。”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钟屏手指蹭了下他下巴上的胡渣,问,“你剃须刀带了吗?”
陆适眼睛没睁,“嗯。”
钟屏从他怀里出来,见陆适努力睁眼,又要抱她,她赶紧安抚:“你先睡,我马上过来。”
陆适还没清醒,听话地闭上眼睛。
钟屏走到包那儿,打开陆适的包,蹲下来翻找,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剃须刀片,又找了会儿,翻出一瓶剃须膏,没找到电动剃刀。
拿着这两样东西,她去了洗手间,搓来一块热毛巾,回到床边,先替陆适敷脸,再在他下巴上抹一圈剃须膏,最后举起剃刀,小心翼翼刮下去。
陆适在热毛巾敷上脸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只是还困着,意识没有完全清醒,此刻刀片轻轻刮下来,他眼皮一动,缓缓睁开。
“弄醒你了?”钟屏轻声问。
“没事,你继续。”陆适声音沙哑,半垂着眼皮看着钟屏。
“要不你自己来?”
“你帮我。”
“我刮坏了你别怪我啊。”钟屏继续刮胡子。
陆适一笑:“不怪。”
“哎,你别动啊。”
陆适收起表情,一脸严肃样。
钟屏不熟练,刮得极慢,不过她毕竟拿过几年手术刀,力度掌控力不错,一番动作下来,没伤到陆适分毫,最后用毛巾一擦,下巴清清爽爽。
“好了。”钟屏大功告成。
陆适将她一搂,拿下巴去蹭她的脸,“验收成果。”
钟屏笑着躲闪,“别闹。”
陆适不再闹她,朝她嘴上连亲几口,没一会儿,翻过身,将她搂在身下。
吻许久,终于放开,陆适把她的头发往后顺着,说:“我当年第一次给自己刮胡子,流了一下巴血。”
钟屏:“这么笨手笨脚?”
陆适:“买的刀不好,我是自学成才。”
“切,”钟屏笑,“你爸不教你啊?”
陆适挑眉,模棱两可地“唔”了声,说:“人呐,还是得自力更生。”
钟屏没察觉他的语气,手指拂了下他的下巴,陆适顺嘴往下,亲了她手指一口,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眯,问:“你怎么会用刮胡刀?”
“刮腿毛啊。”
陆适:“……”
钟屏:“……”
钟屏眼神闪躲,陆适低声闷笑,又在她脸上胡乱亲了一通,亲完,翻身躺下,将她往胸口一抱,搂住喟叹:“真好……”
陌生城市,小小客房,步履艰难,一切却无比美好。
休息够了,两人出去简单地吃了顿饭,钟屏打包了两份清淡的食物让陆适带去给高南。
陆适到了医院病房,把快餐盒递给高南,进卫生间洗漱一番,出来后往隔壁空床上一躺,问:“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够清淡。”
“哈哈哈,”陆适笑道,“钟屏买的,我本来想给你再带份叉烧,她不让。”
高南动作一缓,默默地又舀了一勺粥。
陆适手臂枕在头后,躺床上,瞧着二郎腿,神清气爽地一叹:“真好啊……”
高南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旅馆里,钟屏还没能睡觉,何队长组织大家开会,敲定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会议结束已经过了一点,众人回房睡了没几个小时,一眨眼,天就亮了。
今天大家要赶往建山镇,恢复到最初的十一人小组,留下陆适和章欣怡呆在这儿。
陆适得知消息时,人还在医院,想也不想就说:“我马上过来!”
钟屏道:“高南还要你陪着,这次运送物资我们人数够了,你还是和章欣怡留在这里帮忙吧。”
“你们还嫌人多?”
“这次救援毕竟没派你,你和章欣怡纯属意外,安全第一,听话。”
陆适:“……”
“再说这里也确实需要人帮忙,你可以跟着他们筹措物资。”
陆适还沉浸在“听话”二字中,手机贴着耳朵,“嗯嗯啊啊”随口应着。
安排说定,钟屏一行人赶紧整合物资,往建山镇出发,陆适和章欣怡留下,高南还要留院观察一天。
庆州市区sr派人24小时值守,同时筹措爱心物资,早前来过营地的永广分队胡队长主要负责这块工作,陆适和他又照上了面。
两人握手,胡队长笑着拍打陆适的胳膊:“我记得你,叫陆适是吧?小伙子挺有个性!”
“……”陆适也笑呵呵地说,“我也记得你,胡队长,幸会幸会。”
轮到章欣怡,胡队长一时叫不出名字,章欣怡自我介绍一遍,胡队长跟她客套了一下,很快给两人安排工作。
坐在大本营里,陆适有些不得劲,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好地来送趟物资,送着送着还滞留在这儿了。
章欣怡倒适应地快,马上就跟陆适商讨起了物资筹措的事情。
何队长一行人当天回不来,陆适在大本营呆了会儿,下午又荡去了医院,干脆守着高南。
高南做了全身检查,伤口又换了药,医生确定没大问题,让他回家修养两周,很快就能见好。
配了一堆药,陆适领他去了与餐饮集团有协议价的五星级酒店。
高南问:“他们昨晚都睡这里?”
“做梦呢,”陆适往沙发上一躺,“那小破旅馆环境太差,遭了这么多天罪,有条件干嘛不住好的。”
“……你让钟屏也住这了?”
“她肯定不乐意搞特殊,我用不着提。”
陆适让高南休息,他对着客房里的电脑办了会儿公,晚饭时接到章欣怡的电话,陆适皱了皱眉,“喂?”
“陆适吗?你在哪里啊,不在旅馆吗?”
“嗯,不在,我换了地方。”
“你在哪里啊,方便告诉我吗,我有点事找你。”
“电话里说吧。”
“我不知道我钱包是不是放你那儿了啊,我记得我上午拿出来过,后来放包里了,结果我找到现在一直没找到,sr的包都一模一样,你早上包好像就放在我边上?”
陆适拖过包翻了翻,结果真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只粉红色的女士钱包。
陆适:“……”
他报了酒店地址,让她自己来取。
边上高南吃下最后一口饭,问:“章欣怡?”
“嗯,”陆适不耐道,“事情真他妈多。”
等了一会儿,手机又响,陆适出了门。
章欣怡等在酒店大堂,陆适穿着拖鞋从电梯里出来,径直走到沙发那儿,把钱包往她腿上一扔。
章欣怡接住,连忙站起来:“谢谢你啊,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
“吃过了。”陆适转身就要走。
章欣怡起得快了,一阵晕眩,晃了晃,突然朝前倒下,刚好撞上陆适的肩膀。
陆适顺手一扶,“喂——”
章欣怡手抓着他的肩膀袖子,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地说:“对不起,我低血糖……今天没吃东西。”
陆适皱眉,“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
陆适推开她,让她坐下,左右一找,叫住一名工作人员。酒店里有医务室,他让对方找个医生来看看,再替章欣怡点上一份餐。
等医生过来,确定章欣怡只是低血糖才晕倒,陆适不再多管,招呼一声,直接回去了。
陆适背影消失,餐点送到,工作人员说:“女士,请慢用。”
“谢谢。”章欣怡道。
天明,陆适打着哈欠起床,泡过澡又睡了一个好觉,他精神抖擞,洗漱后直接去了大本营。
一到那儿,却见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神情对话间气氛紧张。
“哟呵,怎么了这是?”陆适问。
胡队长刚放下电话,快速回答:“建山镇突发泥石流,你们南江分队现在处于失联状态。”
陆适一怔,“你说什么?!”
“泥石流,南江分队失联!”胡队长重复一遍,抓紧时间指挥调度,继续联络何队长。
陆适什么想法都没有,木然地掏出手机,拨打钟屏电话,只听到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又打了三遍,听到的仍是那句话。
章欣怡也在打电话,电话也不通,她安慰陆适:“你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陆适没理她,抽出椅子,往上面一坐,搭起二郎腿,面色如常地继续拨打电话。
依旧不通。
胡队长皱着眉联络总部,结束通话,又焦急地派人再去跟救援指挥部沟通,召集众人召开紧急会议。
陆适闲闲地插嘴,“慌什么,越慌越乱。”
胡队长瞪他一眼,“你倒坐得住!”
他们都在开着会,你一言我一语,陆适没再讲半句话,仍旧拨打钟屏的号码,打了几十遍,突然想到什么,又翻电话本,迈迈、词典、平安、阿界,一个个轮流打过去。
都是一个结果,要么已关机,要么不在服务区,全都打不通。
会议结束,胡队长定下前去支援的人数,“……你负责领队,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
“我也去!”
“嗯?”突然有人插话,胡队长循声望去,一压手,“你别瞎起哄。”
陆适踢开椅子,冲那位领队说:“走吧。”
“回来!”胡队长喊了声,急步上前拽住陆适,“你添什么乱呐。”
陆适一把扣住他手腕,手劲狠,胡队长吃痛,竟然没能掰过。
胡队长气道:“你他妈——你个龟儿子,敢耽误他们救人,老子剁了你!少给老子逞英雄,你这种孙子我在部队里没少收拾!他妈的——”骂着骂着,一个反手,成功脱逃,将陆适制住,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忽视了下摆,又中了一招。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终于被别人分开,章欣怡给陆适递了张纸巾,“你没事吧?”
陆适把她挥开,阴沉着脸,往椅子上一坐。
胡队长揉了揉脸颊,指着他说:“看来你打架斗殴的经验不少啊,这几下子明显打惯的胡招!”
陆适根本没理他。
救援还在继续,建山镇那头迟迟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
陆适把电话打得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翻出充电器插上,开机继续打。
打得手机发烫,他扔开电话,往椅背一靠,仰头看天花板。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他竟然昏昏欲睡,梦里一片杂乱无章,他一会儿又看见了那张大网一样的星空,一会儿看到老鼠,过了会儿,下巴微痒,仿佛有人在轻柔地替他刮胡子。
真好……
陆适猛的弯腰,扶住桌子,呕吐出声。
大本营里的队友赶紧问他:“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陆适只顾吐,吐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突然听到一声呼喊:“电话通了,何队长电话通了!”
他立刻抬起头,喉咙里还在翻滚,干呕两声,听见了最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