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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屏又跟父母解释了一遍当初的误会,还将她被困、陆适开着直升机救她的经过,仔仔细细地描述了出来,讲到一半,钟妈妈突然打断她,恨恨地捶打她的手:“我的天哪,你现在才肯老实讲,你之前还说没事没事,结果都是骗我跟你爸的?!你要气死我啊!”
钟屏一愣,赶紧抱住妈妈撒娇:“妈——妈——我是专业的,下次我带你们去攀岩,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其实救援没那么危险,这回纯粹是意外。”
钟妈妈擦了两滴眼泪,好半天,认命似得唉声叹气,“你说了那么多,是想说什么?”
钟屏抿了抿唇,小声道:“在病房里的时候,他跟我求婚了。”
钟爸爸:“……”
钟妈妈:“……”
沉默一瞬,钟妈妈抠了下自己的指甲,重重一叹:“定个时间,让他上家里吃饭,”
钟屏展颜:“好!”
钟妈妈忽然又问:“他的手好了没?”
“手?什么手?”钟屏奇怪。
“哦,没什么。”
钟屏当晚就出了门,直接上了陆适家,陆适开门后惊喜:“怎么现在过来了,不是说要陪你爸妈,三天都不出来?”说着,搂着她腰,把她让进来。
钟屏也不答,问他:“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吃过没?”
“吃过了。”钟屏问,“你吃的什么呀?”
“叫的外卖。”
茶几上的外卖盒还没收,桌上一堆文件资料,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钟屏余光扫见“招聘求职”几个字。
陆适拿来饮料,把电脑一合,搂着钟屏坐下,给她打开盖,问:“晚上睡我这儿?”
“……”钟屏道,“我待会儿就要回去。”
“哦……”陆适在她脖颈一嗅,亲着她说,“想你了……”
钟屏摸着他的头。
她一回国,先被爸妈嘘寒问暖,又被老家的大伯小叔和姑姑几家一会儿教育一会儿夸奖,孙佳栩和小罗也发来慰问,单位领导让她养足精神。
这两天转瞬即逝。
不知道陆适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电话里他一切都好。
钟屏回吻他,两人进了卧室。
太久没做,第一次很快结束,第二次折腾许久。做完,陆适把钟屏放自己身上,摸着她光溜溜的背。
钟屏蹭着他胸口,问:“你这两天都干什么了?”
“吃了睡,睡了吃,没干什么。”
“没出去玩?”
“有什么好玩的……沈辉昨天来了一趟,让我去唱歌,想想没意思,我没去。”陆适亲了亲她的额头,叹道,“要不你今晚别走了,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嗯。”
陆适:“……”
钟屏抬头:“干吗?”
陆适:“这么容易?”
钟屏笑:“什么意思啊,你刚才是说客气话吗?”
陆适手臂一紧,笑着:“那你今天别想走,赶紧,给你家里先打个电话。”
“等会儿……”钟屏撑起来。
陆适视线往下,钟屏又朝下一趴,打了下他的眼睛:“看什么看!”
陆适笑:“好好好,不看,我摸。”
“别闹……”
“你说。”
钟屏裹紧被子问他:“你上回买的礼品,还在吧?”
“什么礼品?”
钟屏:“……”
陆适绕着她的头发,手上扎出一个兔子尾巴,说着:“在,怎么了?”
钟屏:“我妈让你下个礼拜来我家吃饭。”
陆适手指一动,兔子尾巴散开,他盯着钟屏。
钟屏若无其事地说:“我跟他们说你在医院里向我求婚了……算数吗?”
陆适:“……”
滴滴隆地咚,咚咚咚咚咚!
陆适死死抱紧钟屏,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想喊什么,却喊不出来,想骂人,又把骂人的字眼咽了回去。
最后他扯着嗓子,“算!怎么不算!老婆!”
第67章 番外二
陆适见准丈人和丈母娘那天; 一身西装,提着大包小包; 格外正式。钟妈妈拷问了他半个小时,钟爸爸跟他把酒言欢,只差称兄道弟,醉眼朦胧说让他晚上留家里住,最后被钟妈妈狠狠揪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清明节前几天; 陆适和钟屏回了S省。
根据小罗提供的资料; 陆适在S省还有几个亲戚,联系上后见面,对方几人是他叔伯舅舅姨妈一类; 先是激动的叫他名字“沈瞻”; 陆适觉得别扭,太过陌生。
然后又哭他苦命的亲生父母; 陆适看着“父母”的照片,依旧觉得陌生,但心里莫名地一阵酸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 看着两个“陌生人”,他疼得像得了什么心脏病。
手上一暖,他转头,听见陆太太跟他说:“婆婆真漂亮,公公也帅。”
陆适小声道:“我们还没登记呢。”
钟屏说:“你妈妈真漂亮,你爸爸也帅。”
“还是公公婆婆叫着好听。”
钟屏白眼:“你真麻烦。”
陆适乐。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上坟,坟建在一个山头; 像是自己在山上挖个坑,竖块碑,简陋至极,周围只有几个野坟。
陆适皱着眉,沈家叔叔说:“当年大家都困难,你爸妈也没留下几个钱,这坟还是我们几家凑的。”
另一人,“好像是五千……”
“八千!”
“红梅有记账!”
“瞻瞻……你现在叫陆适是吧?是个大老板诶,生意怎么样?来,跟你爸妈说说!我们沈家啊,还是你最有出息。对了,你表弟大专毕业也两年了,现在在跑销售,你那里要是缺人,可以让他——”
“等会儿再说!”
“我还没说完呢!”
“来来来,先烧纸!”
陆适看着墓碑上模模糊糊的两张照片,默默地祭拜完,张了张嘴,叫不出爸妈,只牵着钟屏的手,酝酿半天,说:“我现在很好,这是我老婆……”
爸,妈。
下了山,陆适呼出一口浊气,跟“亲戚”商量迁坟的事情,谈完后又呆了两天,转车去了钟屏老家,又给钟爷爷和钟奶奶上了坟。
钟爸钟妈这次没来,钟家人审视完陆适,悄悄跟钟屏说:“这小伙子,看着还行。”
钟屏给爷爷奶奶摆上他们最爱吃的糕点,跟陆适说:“我小学毕业之后,我爸妈本来想把我接到南江去,我舍不得爷爷奶奶,当时对爸妈的感情也没那么深,所以我死活没去。”
陆适问:“你一直被你爷爷奶奶带大?”
“嗯,”钟屏道,“你可以想象成一般家庭里父母和子女的感情,我跟我爷爷奶奶就是这样的感情,我跟我爸妈相处的少。”
正因为是这样的感情,所以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之后,钟屏几近崩溃,但生活还要继续,她照旧读书,还有了情窦初开的对象,只是偶尔会想,假如她照顾好小堂妹,假如爷爷奶奶没这么爱自己,不为了自己特意赶回家来,那样就好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罪的,在情感上。
她到现在都说不清,当初加入SR,有几分是为了救人,也许只有在每次看见小堂妹的时候,她心底才有一道深刻的声音在敲打她。
人道、奉献、博爱、无私,这是SR的宗旨,救援不是儿戏。
两人坐在坟前聊天,钟屏细细讲述着她对这座小镇的感情,讲完后起身,往上登台阶,走到视野开阔处,她指着山下,说:“我们家以前住那里,是八十年代末的老房子,现在那里已经片正规小区了。”
“那边是我初中学校,当时学校很小,三面是教学楼,中间那块空地就是操场,现在已经扩建了,那个田径场,看到了没?”
“那边那条街,以前都是平房,白墙黑瓦那种,现在都变了。”
钟屏放下手,遥望远方,“之前大学生来SR参观,有人问我有没有参加过地震救援,我那时没参加过,但我经历过。”
那是一场噩梦,她不愿回忆,但她不得不时刻面对灾后留下的痕迹。灾难将她的故乡毁灭,无尽的力量又将她的故乡重建。
废墟上新建的小镇,不是她记忆中的小镇,但天空如从前一样湛蓝,江河如旧时那般蜿蜒,这是它的新生。
陆适听着她柔软的嗓音,想象着她和他的亲生父母共同经历的那一天,想象灾后存活下来却不良于行、缠绵病榻的亲生母亲,他突然间感同身受,眼眶灼烧,刺痛着他的神经。
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一道声音,在这一刻柔柔地轻唤:瞻瞻。
他原来叫沈瞻……
可惜,再没人会这样慈爱地叫他“瞻瞻”。
陆适偏头,看着边上的人。
陆太太摸摸肚子,说:“我饿了。”
陆适笑:“走吧,吃饭去。”
“去我大伯家,我大伯说我堂哥请客。”
“就他们一家?”
“我小叔小婶晚上再过来,晚上我们去酒店吃。”
明媚春日,拾级而下,微风拂面,树荫斑斓。
他远远望见一株罕见的樱花树,说:“你单位门口也有樱花。”
“是啊,已经开花了。”钟屏道。
陆适看向她:“我们认识一年了。”
钟屏握住他的手,倚在他身边,“我记得。去年樱花开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
白花花透点粉,盛开正烈。
陆适感叹:“春天了啊……”
幸好,她在他身边。【 http://。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