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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三个女孩决定走路回家。
“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不用担心功课,不用担心考试,就这样静静地走在路上。”赵一玫仰望漫天繁星,自言自语道。
“第一天来美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是啊,”何惜惜点点头,难得地毒舌,“连姜河都能穿B罩杯了。”
赵一玫偷偷附在她的耳边说:“加了海绵的。”
被揭了底的姜河在一旁大哭,追着赵一玫要打她。赵一玫抱着头停下来,指了指路边的冻酸奶店,问:“吃吗?”
赵一玫撒了满满一杯巧克力,多得快要溢出来。不开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吃甜食都是最简单的方法。
赵一玫穿着十二厘米细跟的高跟鞋,终于走不动了,于是她干脆把它脱下来,一手拎着一只,光着脚踩在地上走着。
“一玫,唱首歌吧。”姜河说。
赵一玫想了想,张口就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打住!”姜河眼泪汪汪,“换一首!我要听轻快欢乐的!”
她微卷的酒红色头发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美丽,她仰起头,轻声哼着小曲:“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不知是想到什么,赵一玫停了下来,问身后的两个女孩:“要是这一刻能够许一个心愿,你们会许什么愿望?”
何惜惜轻笑:“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许愿。”
赵一玫用手指勾住高跟鞋的鞋带,将它们抡起来在空中转,她抬头看着夜空,每一次看见夜空的时候都会想起沈放。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夜空就如他的眼睛一样迷人吧,浩瀚深邃,距离她万丈红尘。
赵一玫轻声开口:“我想要见一眼我心爱的人。”
姜河上前来牵她的手,却还不忘泼她的冷水:“他此时距离你一万五千公里,你们的时差是十三个小时。”
“我知道。”赵一玫恹恹地回答。
“不,”何惜惜突然停下脚步,她说,“不一定。”
赵一玫猛地抬头向前方望去,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看见了他。
看到了那个本该在一万五千公里之外,和她隔着十三个小时时差的男人。
沈放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脚边立了一个黑色行李箱。他低下头,划了一根火柴,然后双手聚拢,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支烟。
沈放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对,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星火闪烁,然后赵一玫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性感。他似漫不经心地说:“旧金山的夜晚可真冷。”
赵一玫捂住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她丢下自己手中的高跟鞋,光着脚,拼了命地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沈放。
沈放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整个人晃了晃。在这一刻,赵一玫的眼泪似决了堤,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他的眼睛果真如这星空一样美。
剑眉斜飞,写尽风流。
沈放,赵一玫想,这只是你漫长而璀璨的人生中平凡的一天,但我可能要依靠它再活好多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一玫问。
沈放一脸嫌弃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淡淡地说:“有任务。”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一玫再一次固执地问,像个小孩子,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绝不罢休。
沈放冷笑一声,拿出一个礼物盒甩给她:“我爸和你妈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
赵一玫接过来,是一个沉甸甸的盒子。她没打开,也没说谢谢,只直直地看着沈放:“不是你送的?”
“赵一玫,”沈放用彬彬有礼的语气说,“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姜河和何惜惜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赵一玫把盒子推给他,说:“那我不要了。”
“随你。”沈放耸耸肩,看也不看那个礼物盒,又嘲讽道,“可真是一个孝顺女儿。”
沈放租了一辆悍马,就停在路边。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着车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赵一玫再次冲上去,拦住他,一咬牙说:“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也应该送我一份毕业礼物。”
“妹妹?”他冷笑道,“天底下有哪个妹妹会成天觊觎自己的哥哥?”
赵一玫不说话,绷直了身体,还是维持着双臂张开挡住他的姿势,不肯退让。
沈放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戾气很重。他被赵一玫拦在车外,很是火大,蹙眉道:“赵一玫,你还记不记得我祝福过你什么?”
赵一玫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然后垂下手臂,轻声说:“你祝我赵一玫,一生所爱所求,皆不可得。”
沈放继续冷笑:“你记得倒是清楚。”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赵一玫平静地回答。
“呵。”
他讽刺地一笑,拉开车门,绝尘而去。
沈放走后,赵一玫回到他站立过的路灯旁边,蹲着哭了很久。
姜河想上前安慰她,却被何惜惜拉住:“你就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晚上回到住处,赵一玫抵不住姜河的央求,把父母托沈放带来的礼物拆开来,是一双镶满了钻石的水晶鞋,做工无比精细。姜河不禁出声感叹,说:“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双吧?”
大概是吧,赵一玫想,赵清彤从来都不吝啬给她最好的。
下一秒,赵一玫盖上鞋盒,踩在椅子上面,将它塞进了衣橱的最高处。
“为什么?”姜河不解地问,“你不是最爱高跟鞋了吗?多么美的一双鞋啊。”
“是啊,”赵一玫笑了笑,“就因为它太美了。”
它璀璨夺目,比星空还要美丽,可旷古的钻石,不过是炭。
它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无法从他那里索求到任何礼物,就如同他永远不会爱她一样。
放好鞋盒后,赵一玫从凳子上下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姜河伸手去拉她。
赵一玫却不肯起身,坐在地上,愣怔地说:“无论如何,今晚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奇迹。在我最思念他的时候,他跨越一万五千公里和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第二天天还未亮,赵一玫便开车出门,去酒店等沈放。他只请了半天假,第二天一大早就必须离开。
赵一玫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等他,因为彻夜未眠,而大厅的温度又太过舒适,她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服务员告诉赵一玫,她等的人已经离开了。
“先生为你续了房间,如果您疲惫的话,可以去房间里休息。”
他住过的房间,服务员已经打扫过,几乎纤尘不染,就连枕头上也再未留下他的气味。
他来了又走,这确实是一个太短暂的梦。
赵一玫沉默地回了家,还买了一瓶爱尔兰威士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个精光。
姜河刚刚从超市买了冰激凌回来,看到瘫睡在地上的赵一玫,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上前一把夺过她的酒杯:“赵一玫!你疯了!”
赵一玫双眼迷离,红着眼眶问她:“姜河,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
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
如果不用长大,就可以一直任性、天真,不用担心明天的到来。
姜河想了很久,最后轻声回答她:“因为明天,终究会到来。”
这年夏天,赵一玫提前开始了她的博士生生涯,姜河独自前往波士顿,何惜惜在市区找到一个住处,开始了实习期。赵一玫要见她一面也很难再约到彼此都合适的时间。
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姜河和何惜惜都建议赵一玫搬出去,或者重新找人合租。她不肯,还是将三个人一起生活过的房子给租了下来。
看似薄情的人,往往最是情深。
3
春节前夕,赵一玫在图书馆接到了赵清彤的电话。
“怎么还不回来?”
赵一玫有些无可奈何:“我们不放春节假的。”
“那之前的圣诞节、秋假、暑假你也都没回来,你自己算算,有多久没有回国了?”
赵一玫顿了顿:“我现在念书,导师要给我开工资的,不可能再像以前读本科那样自由。”
赵清彤满不在乎地说:“开多少工资?我加倍给你。”
赵一玫的语气渐渐冷淡下来:“您别说笑了。”
赵清彤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终于示弱,低声说:“我生病了,你要是能抽个空,就回来看看我吧,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赵一玫一怔:“你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呢?沈叔叔在吗?你去医院了吗?”
赵清彤失笑,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说:“我也不逼你,你要回来就跟我说一声,我让厨师提前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北京最近都在下雪。”
挂断电话,赵一玫就去向导师请假。她自读书以来从未请过假,何况是母亲生病,导师也十分通融,当即将这一年的年假都批给她。赵一玫订了时间最近的航班,匆匆赶回国。是司机来机场接的她,果然如赵清彤所说,整个北京城都在下雪。
等赵一玫回到家,推开门,却发现赵清彤言笑晏晏地坐在沙发上和几位富太太在喝茶。她系了一条爱马仕最新款的丝巾,穿着白色丝绸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气色很好。
看到赵一玫,她毫无愧色,冲着她招招手:“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赵一玫太了解赵清彤了,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可是有外人在,她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走到客厅,笑吟吟地跟前辈们打招呼:“阿姨们,好久不见了。”
“是我们的高才生哦,来来来,坐阿姨身边来。”
“又漂亮又懂事又聪明,哎哟哎哟,真是羡慕不来啊,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别装了,你儿子不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吗?一玫,你还记得不记得你的小宇哥哥,小时候你们还一起学弹钢琴呢。”
赵一玫盯着茶几上的精致甜品,一声不吭。
等过了下午茶时间,几位阿姨相继站起来告辞离开。赵一玫跟在赵清彤身后,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勉强。等将客人送走,母女俩站在花园里的小径上,面对面站着。
赵一玫深呼吸一口气:“你骗我。”
赵清彤却反问:“所以你是巴不得我生病了?”
“这是两码事!”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还会回来吗?”赵清彤平静地问。
赵一玫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雪渐渐停了,黄昏的傍晚,远处有一缕金光射过来。赵一玫就在抬头的那个瞬间,突然看到赵清彤的两鬓竟有些许斑白的发。
银丝落入眼底的这一刻,赵一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赵清彤今年五十岁了。
这五十年来,她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含辛茹苦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结果养了一只薄情寡义的白眼狼。
被欺骗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赵一玫想起当年对Will说想要战胜自己的懦弱和自私,真是可笑,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妈,对不起。”赵一玫终于服了软,说,“以后我每年都回家,拿到毕业证就离开美国。”
赵清彤一瞬间破了功,笑起来,嘴角的细纹用再贵的护肤品都掩盖不住,她问:“那你还要读多少年?”
赵一玫想了想系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