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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玫与许安安在旅行中相识,那时赵一玫刚刚失去母亲,擅自与所有人切断联系,四处漂泊,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她去往乌斯怀亚,那里曾被誉为世界的尽头,那是她第二次去往乌斯怀亚。第一次为了记得,而第二次是为了忘记。
结果她在乌斯怀亚病倒,被许安安救了。许安安是中国籍,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来非洲做生意,主要从事药材贸易。她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爱极了这里的一切。
然而也是这里摧毁了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在一次暴动中被误伤身亡,店铺被砸得稀烂,什么也没有留下。许安安在学校念书,侥幸逃过一劫。
许安安第一次回到中国,带着父母的旧照片,却连骨灰也找不到。华夏大地,周围全是她的同胞。小时候,父母就教她中文:“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可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故乡了。
赵一玫问许安安恨不恨,她说恨。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是噩梦,然后任她歇斯底里,哭得肝肠寸断,她最爱的人也再回不来。
然后她就坐在床上,迎接第二天阳光的来临。
可是最后,许安安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再后来,她感染了HIV,潜伏期比想象中要短,很快就病发了。我收到她的邮件的时候,她已经时日无多。她向我道歉,说她需要一个人来接替她的工作。她才二十六岁,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还没来得及谈一次恋爱。”
“她救了我一命,我拿命相报,公平得很。”赵一玫说,“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可有一些事,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那么我愿意试一试。”
最后,赵一玫垂下眼睑,说:“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放的喉头微动。
“那你可曾想过,会在哪里见到我?”
“鬼门关,奈何桥。”赵一玫平静地回答,“我曾经以为,要一直等到死的那天才能再见到你。”
“有那么难吗?”他侧过头看她。
“有。”赵一玫自嘲地说,“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就是再见你一面。”
沈放走到医务室,看到李岚在收拾急救箱。她明天要随医院的救护车一起去进行营救工作。
李岚回过头,看到沈放靠在门口,有些诧异:“沈队,怎么了?”
“没事,我过来看看,”沈放说,“明天我带队。”
“不是陆副队吗?”
“我负责狙击工作,”沈放揉揉眉心,“辛苦你们了。”
李岚笑笑:“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沈队,你有些不对劲啊。”
然后她低下头,有些惆怅地问:“你真的要退伍了?”
沈放微笑道:“回国以后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岚见他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也隐约听说他出生于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继承家业,并且他亲生母亲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大概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誓言和战友离开他们呢?
年少轻狂的叛逆期,总归不能一直长久下去,走在刀尖,命悬一线。
“听说你不愿意让Rose参与这次任务?”
沈放点点头:“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你明天能多留心她一点吗?”
李岚有些不明所以。
沈放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他摊开手心,上面是厚厚的一层老茧,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交错,早已看不清最初的纹路。
沈放收拢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十六岁的时候,她曾被人绑架,歹徒将她在黑暗中关了三天三夜,最后拿到天价赎金,却差点将她撕票。”
李岚一脸震惊,最后好不容易抓住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你……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有一个妹妹,四海漂泊,下落不明。”
沈放露出淡淡的、哀伤的笑容,说:“就是她。”
他曾经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做梦吧,我死也不会认你这个妹妹的。
她满眼嘲讽,冷笑道:沈放,谁愿意做你的妹妹?
然而到了最后,千言万语,情深和缘浅,故事的相遇和结束,都从这两个字开始。
与此同时,军营的另一侧,陆桥脑袋一拍,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雷宽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不记得,好些年前,当我们还在西藏当兵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来看沈队?”
雷宽点点头:“记得啊,后来遇到泥石流,两个人差点埋在山底那次?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陆桥说:“当时阴差阳错,我见过那女孩一次。”陆桥细细凝神,又坚定地说,“现在想起来,那不就是Rose吗?”
“Rose?”雷宽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没开玩笑吧?”
“嗯。”陆桥说,“她现在没化妆,比那时候黑了不少,发型也变了。过了这么久,差点没认出来。”
“那你是怎么确定她就是Rose的?”
“眼神。”陆桥淡淡地回答,“这么多年,我再没见到第二个人有那样灼热明亮的眼神。”
雷宽张张嘴,欲言又止:“都这么多年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在心中秘而不宣地决定将这个秘密埋藏。
“还有一件事,”雷宽说,“沈队真的要退伍了?”
陆桥点头:“他妈妈病重,没有人照顾,他想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他妈妈那个病,唉……”雷宽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问,“那之后呢?”
陆桥摇头:“不知道了,没问过。”
雷宽有些唏嘘:“第一次见到沈队,他浑身都是戾气,还有花不光的力气。一眨眼这么多年,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陆桥拍了拍他的头:“你小子闲得慌是不是?负重跑十圈。”
雷宽不情不愿地站直身体,转过头,边号叫边跑。
沈放离开医务室,就看到靠在墙外的赵一玫。他脚步一顿,不知道自己和李岚的对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赵一玫看到沈放,倒是很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哟,我的哥哥。”
他走到她的身侧,平静地开口道:“我们下个月结束撤军,回国。”
“哦,”赵一玫点点头,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一路平安。”
沈放神色淡漠:“你下次回了国回家里来看看吧。”
“对不起。”她突然说。
沈放猛地回过头,凝视她,然后淡淡地开口,问:“赵一玫,我可曾对你说过一句‘对不起’?”
赵一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回答:“没有。”
十八岁的时候,她用高度数的爱尔兰烈酒费尽心思将他灌醉,然后在朦胧的月色里,她俯身亲吻他的唇,摸着他的眉骨,浑身微微颤抖,再脱下自己的白色吊带裙,仿佛仙女脱去了羽衣。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湿湿的,咸咸的,像是海水的味道。
从那以后,每一次看见大海,她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他。
想起他情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想起他醒来看到身侧的自己时暴怒的神情。
想起他讥讽的嘲笑,想起他决绝的话语。
据说回忆最会骗人了,它总是只记得那些回不去的好时光,让往事变得如烟花般璀璨,令人沉迷。
放不下执念,立地成了业障,在念念不忘里,就把一辈子给蹉跎了。
可她和沈放不一样。
十几年的光阴,他和她之间,连回忆都没办法替他们找出一点好时光来缅怀。
可为什么她还是入了魔?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那就欠着吧。”沈放说。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放突然想起重逢赵一玫的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中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迎着夕阳的余晖,他心中一痛,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声音沙哑地问:“是你?”
她在最后的一丝天光中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说:“是我。”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失去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原谅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第四章 惊鸿照影
“一玫一玫,也许真的会应了这个名字,长成一朵玫瑰,有刺,但是美丽。”
1
赵一玫十四岁这年,获得了全国青少年拉丁舞冠军。
有时尚少女杂志做了一期她的封面,她的长发绾成髻,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趴在把杆前,突然回过头看镜头,似笑非笑,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赵清彤亲自下厨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最后上桌的是两件礼物,赵一玫的母亲赵清彤送给她一副玫瑰金耳环,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她的继父沈钊对赵一玫出手向来大方,送给她一架天文望远镜,能看到几万光年外的天体。
“谢谢妈妈,谢谢沈叔!我好开心!你们对我真好!”
赵一玫捂住嘴,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笑得两眼弯弯。
坐在她对面的沈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皱起眉头:“赵一玫,你作不作?”
赵一玫的笑容瞬间垮掉,冷冷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扯了扯嘴角:“有些人真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就你那点演技,”沈放也冷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还是算了吧,这儿还坐着一个活人呢。”
沈钊咳嗽了一声,赵一玫本来还想刺沈放几句的,但赵清彤也瞪了她一眼,她只好翻翻白眼作罢。
接下来的一顿饭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冷冷清清,只有沈钊和赵清彤在甜甜蜜蜜地小声说话。
沈放没再拿起过筷子,以行动表示赵一玫已经倒掉他所有的胃口。
他和赵一玫都坐在靠落地窗的一边,他戴上耳机,凝视着窗外。赵一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庭院外亮着几盏路灯,有飞蛾扑火,可即使再亮的光芒,在黑夜里也显得格外孤独。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又大又圆,没有乌云的遮挡,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侧脸英俊,头发剃得极短,鼻梁高挺,下巴至锁骨连成一条漂亮的弧线,嘴唇紧闭,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赵一玫从来没有见沈放笑过。
风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和甜点的香气掺杂在一起,让人沉迷。
赵一玫“咦”了一声,问:“妈,你换香水了?”
赵清彤摇头:“没有。”
“沈叔你闻到了吗?”
沈钊也摇头。
赵一玫皱眉,最后转头看向沈放,却又不太愿意开口。
倒是沈放先收回目光,忽地开口:“我要搬出去住。”
沈钊似乎没听到,继续低头切着自己盘中的牛排。赵清彤更是从来不插手沈放的事,伸手去拿红酒杯。倒是赵一玫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沈放。
沈放挑眉笑道:“爸,别这么没劲儿,您当初答应过我的。”
沈钊无可奈何,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叉正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还以为你忘了。”
“当初赵姨来我家时我们就说好了的,我随时可以走。”沈放看也不看赵一玫,“爸,君子一诺。”
“也太突然了。”沈钊说。
“嗯。”沈放不愿再多说什么,站起身,“那我上去收拾行李。房子已经找好了,以后周末有空会回来。”
第二天清晨,赵一玫难得没开闹钟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