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束之后,几个人才看到陆青森,纷纷起来打招呼。
反正都是棋手,大家也都很熟悉,倒也不见外。
教练以前也是职业棋手,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跟不上一线比赛节奏,现在一边开班教学,一边在金陵兼职做裁判,日子过的也很好。
他是常年教小孩子的,看问题很准。
点评棋手,他当然不会藏着掖着,说话也很直接。
他先说的是郝恬:“小郝,你的问题还是很明显的,官子的部分容易分神,正规比赛最少都有三四个小时,对精力消耗很大,而你开局和中盘都太过仔细,以至于到了官子是精力不济,就被反超了。”
郝恬对围棋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正是因为如此,她每一局棋都是用全副心神下的,从不会放松。
陆青森听着裁判的话,突然有些明悟:“张老师的意思是,一局棋不能厚此薄彼,开头精彩绝伦,结尾一塌糊涂?”
张教练点头,脸上略有些笑意。
“陆九段总结很到位。”
张教练就拿苏绵做例子:“许多人都说小苏没天分,说她一局棋都不是很漂亮,从开头到结尾都很平庸,但最后赢棋的却往往都是她。”
他们两个,就是鲜明的对比。
郝恬微微一愣,手里摩挲着棋子,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就跟被佛祖点化一般,有些明悟,又有些不明所以。
她整个人,还是有些不太清晰的。
张教练只是教练,不能他也不过是给说一个大方向,每个棋手自己的棋感,都要他们自己去体会,外人说再多都没用。
张教练最后只是说:“小苏的棋难道真的不好吗?我看未必,她的每一局棋都能做到这么平稳,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仔细去看,她每一局棋都很缜密,首尾呼应得恰到好处。”
这才是好棋手。
她能从男性棋手占优势的竞技围棋里杀出一条血路,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奇迹。
她定段三年就赢得世界大赛冠军,同时又有女子名人的头衔,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晋级九段,小看她的人,都要败在她手下。
郝恬一直很崇拜她,现在被张教练这么一说,看着苏绵的眼睛几乎都要放光了。
陆青森看了看笑容温婉的苏绵,双手交握在一起,也跟着夸:“苏九段一直是恬恬的榜样。”
苏绵看他一眼,反而跟郝恬说:“以后咱们一个俱乐部,经常一起对局,你一定会比我走得更远。”
郝恬摆手:“不不不,师姐最厉害。”
这么一说话,时间就很长了,等郝恬跟陆青森从俱乐部出来,天色都已经暗下。
陆青森说:“你都忘了今天什么日子,要不是奶奶提醒我,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天忙得都不好好吃饭。”
今天是小年夜,他们要一起去郝恬家里吃饭。
这边就只郝恬跟王素芬祖孙两个,陆青森爷爷就让他先来这边过小年,也好让祖孙两个没那么孤单。
家里人口凋零,过节就没那么欢喜。
郝恬把围巾仔细围好,自觉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唉,你不说我就真忘了,刚才差点想请师姐和教练出去吃饭。”郝恬说。
陆青森听了一路她念叨师姐,心情自然有些不愉快,不过他嘴里是绝对不会说的。
“奶奶今天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回去呢。”
他这么一说,郝恬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这才觉得饿了。
这一顿小年饭自然是宾主尽欢,等把陆青森送走,郝恬回了家里,还在想教练说的话。
她觉得教练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教练一直在俱乐部工作,看事情的问题自然是跟周文彦不同的。
所以他说的这个问题,郝恬也很重视。
确实,每次常规赛到了最后阶段,她都觉得很疲劳,也正是因为精力跟不上,才会疏忽计算错误,导致最后的输棋。
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击溃对方,那么官子就至关重要了。
可到底要怎么在开局和中盘放缓心态呢?郝恬闭着眼睛,左思右想,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事其实也没那么着急。
每个人的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比赛经验增加,有的人就能越走越高,有的人却只能急流勇退。
能不能在日复一日的比赛中进步,才是决定一个棋手能不能在一线比赛的重要原因。
郝恬这段时间一直在进步,她对自己的棋力有很清晰的认识。
所以,她反而没那么着急。
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是最好不过的事。
转眼,就到了新年。
: 恬恬:自己家师兄,当然要自己护着。
陆大棋圣:嘿嘿嘿~~~
第29章
放假之后; 郝恬只休息两天; 就开始跟王素芬热热闹闹准备过年。
就算只有两个人过年; 王素芬也从来都不马虎,该有的菜一样都不能少。
八宝鸭、狮子头、小酥肉、八宝饭、大鲤鱼等都列了单子,王素芬手巧,饭菜的味道不比外面差。
忙活过年的事情; 这日子就有了年味。
郝恬早起就陪王素芬去了一趟菜市场,一次把菜都买齐,高高兴兴拎着回家。
王素芬的脚早就好了,但郝恬也一直很小心,基本上王素芬上下楼都有人陪着,她自己也不会任性。
这么大年纪,走路很容易摔跤。
祖孙两个大包小包回了家; 一起在厨房忙。
王素芬正在洗菜,突然说:“恬恬; 咱们还得去一趟早市。”
郝恬:“怎么了?还有什么没买?我去就行。”
王素芬就很严肃:“我不是说要给你做鸡冻?鸡忘记买了。”
郝恬洗菜的手微微一顿,她看了一眼阳台的那一口大锅; 转头望着王素芬的时候,就有点小心翼翼。
一周之前,王素芬就做好了鸡冻。
北方的阴面阳台都很凉,一大锅放在外面; 一夜就上冻了,这几天早餐她们祖孙俩都有吃。
尤其是今天早晨,两个人才刚吃过一小碟。
现在听到王素芬这么说; 郝恬心里不知道怎么特别慌张,似乎心湖中的水涌起波浪,让人怎么都无法安心。
“奶奶,您是要再做一锅?”郝恬小声问。
王素芬耳朵倒是挺好使,闻言就说:“你这丫头,不是之前说要做一整只鸡,过完年你还能带去学校吃。”
郝恬心中猛地一沉:“噢,我想起来了,奶奶您别急,我这就去外卖一只回来。”
王素芬还在念叨:“你打小就爱吃这个,冬天餐桌上少这一味都不好好吃饭,奶奶当然要给你做。”
郝恬一听,心里蔓延开来一股酸涩滋味,眼底温热一片。
她背过身去,不让王素芬看到她的样子,心中却是又急又难过。
还好祖孙两个一直在收拾菜品,王素芬念叨一句就不在关心这个事,简单吃完午饭,王素芬就回屋休息去了。
郝恬悄悄窜到厨房阳台上,看着那大半锅鸡冻发愁。
很显然,王素芬自己忘记了这件事,不记得自己做过,也不记得自己吃过,这一锅放在这,老太太回头看见,心里头一定很难受。
因为这很明显告诉她,她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
郝恬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跟奶奶明确说,私心里,她不想让奶奶难过。
她蹲在那,把脸埋在膝盖里,自己却先难过得无法呼吸。
这一刻,彻骨的寒冷侵袭着她,她怕有一天,奶奶连她都忘记了。
郝恬蹲在那好久,直到手脚冰凉,腿也麻了,她才取出手机,拨通了陆青森的电话。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只有陆青森可以依靠。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对方熟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恬恬,今天怎么没午睡?”
郝恬一下子就哭了。
输棋的时候她没哭,俱乐部要解散的时候她也没哭,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却是再也克制不住,泪水顺着冰冷的脸蛋悄悄滑落。
“陆哥哥,”郝恬克制着自己,不让陆青森听到他的哭泣声,“陆哥哥,奶奶她……”
她就算再掩饰,陆青森还是听出她声音里的惊慌失措。
他直接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色,神情很肃穆。
“恬恬,你不要着急,慢慢跟我说。”
郝恬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自己情绪稳定,才继续说。
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问他:“我要不要告诉奶奶,实话实说?”
陆青森听到她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满腔怜惜都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想,我的恬恬真的好可怜。
父母早早过世,现在连相依为命的奶奶都病了,这让郝恬可怎么办?
陆青森心疼郝恬,却也知道自己这边要稳住,他不慌,郝恬就不会那么惊慌失措。
“恬恬,你别急,我先找人问一下,”陆青森说,“你先找东西遮住那个锅,不要让奶奶看到,等我这边有了结果,再告诉她也不迟。”
陆青森挂了电话,直接打给了他父亲。
陆锦书这边正在公司加班,年根底下最忙,他这已经连轴转好几天了,现在看见臭儿子的电话自然没好气。
“干什么,还不知道回家?”陆锦书哑着嗓子说。
冬天他的嗓子就不太舒服,咽炎的毛病又犯了,加上工作忙,也就只能忍着。
陆青森顿了顿:“多给你的特助们发点工资,别什么工作都自己做,也累着我妈。”
陆锦书懒得理他:“有事快说。”
陆青森长长嘴巴,好艰难叫了一声:“爸。”
因为下棋的事,这小子跟他闹别扭,总是不肯好好叫人,现在冷不丁听他喊自己,陆锦书还有点不习惯。
陆青森倒是没墨迹:“爸,你这认不认识专门治阿尔兹海默症的大夫?介绍给我一个,我有事情咨询。”
陆锦书多聪明,一下就分析出来前因后果,这么一听,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恬恬这孩子,命苦啊。”陆锦书说。
陆青森微微皱起眉头:“怎么能叫命苦,不过是有点征兆而已,提前预防就没事了。”
陆锦书知道他听不得人说郝恬不好,只自己摇摇头,对刚进办公室的妻子点了点名片簿,一起翻找起来。
另一边,郝恬藏好了那一锅鸡汤。
她回到卧室里,开始在网上查阿尔兹海默症的临床表现。
查了一会儿,她心情就更不好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网站,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可治愈。
郝恬心里就跟火烧似得,难受得不行,也实在是坐不住了。她轻手轻脚走到奶奶门边,打开门往里头看去,就看到王素芬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然,似乎对上午的事毫无所觉。
她退了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现在怎么办?郝恬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郝恬打开一看,是陆青森的电话。
她飞快跑回卧室,仔细关上房门,这才接通:“陆哥哥。”
陆青森声音很柔和,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温柔。
郝恬只听他轻声开口:“恬恬,已经帮你问过人了,这件事还是应该跟奶奶说的,她老人家活得明白,不会为了这事伤心难过的。”
郝恬安静听他说。
陆青森继续说:“你不要急,也不要怕,我已经在楼下了,先跟你说清楚,免得打扰奶奶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