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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此刻,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想转身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手却被江念离握住了。
江念离看着她,唇角勾起来:“小悠,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
他蹙紧的眉头没有松开过,脸色也一直苍白着不见丝毫恢复,目光中却还是柔光流溢,如同蒙着雾气,动人心神。
纪悠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低下头笑笑:“你也不需要总是道歉,反正你道歉后也还是我行我素,不是吗?”
纪悠憋了几天,经过了这么多事,这已经是她能够说出口的最严厉谴责。
江念离看着她,目光闪动了下,想要说话,开口却咳了几声,他轻吸了口气,想平复下来,却又咳了一声,连忙抬手按住了胸口。
纪悠看到他无色的唇上浮起了淡淡青紫,手忙脚乱地将药翻出来送到他唇边,又急着要按呼叫铃。
江念离蹙着眉吞下药片,轻咳着拦住她,声音低弱:“没事……刚才岔了气……”
纪悠只是看着他,眼眶红了红:“你是不是就欺负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江念离笑了下,将压在胸口的手放下来,按在她手背上:“我不是说过吗?我任你处置。”顿了下,他又轻轻补上一句,“只要你不离开我。”
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滑了出来,纪悠抬手擦去,她好像忽然回明白了他话里的意味。
他跨过了八年的时光,作了那么多努力,不过是为了能够再次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才无法忍受她片刻的离开。
她想起来刚重逢时他每天微笑着,尽力在她面前表现完美,却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况,结果把病情拖到连手术都不能进行的程度。
如此患得患失,却是因为无比的珍而重之。
轻吸了口气,她抬头笑了笑:“到了现在,你觉得我还能离开你吗?”
她干脆躺下来,在病床上抱住他的身体,俯在他耳边半开玩笑地说:“别说我不会离开你,就算你再要离开我,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把你找出来。”说着,她还故作阴狠地冷笑了几声,“碧落黄泉,天上地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念离的眉头还是轻蹙着,还没从心悸里恢复过来,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这个台词听着好耳熟。”
“邪魅角色的经典台词,”纪悠得意起来,“专门用来教育不听话的男宠!”
她还没得意完,双唇就被轻轻堵上了,江念离的薄唇带着微凉的温度,在她唇上辗转停留。
在沉溺进他的味道之前,纪悠撑起身勉强保持镇定:“你干吗?”
江念离只是笑,柔和的目光里微带促狭:“行男宠的职责。”
本来准备因着这次他受伤,要好好给他脸色看,让他意识到爱惜自己身体的重要性,最后还是纪悠自己先缴械投降。
住在医院里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自从第一天Jennifer来过后,她就再没出现过。
看刘的悠闲模样,肯定也不是Jennifer出了什么事情。大概她是为了躲避唐宇翔的杀手,才不得不远离医院。
江念离虽然被撞断了肋骨,但因为及时就医和抢救得法,并没有伤得太严重,随着肋骨一天天愈合,他的精神也渐好。
用本来就在手术恢复期的身体,挺身去替别人挡车,还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该说他命大。
纪悠想起来气哼哼地在病房里嘟嚷这些话的时候,被江念离听到,他挑了唇笑得笃定:“我才刚找回你,怎么可能会死。”
纪悠对那个“死”字还是十分忌讳,抬头狠狠瞪着他:“你再敢这么干,下回我一定挡在你前面,看谁命大!”
果然江念离很快严肃了:“别这样,小悠,绝对不行。”
纪悠最近觉得越来越需要随时控制住自己,免得不小心把他掐死了,然后自己还要给他殉情。
刘则在一边转着手里的小刀,把他们当八点档的肥皂剧来欣赏。
江念离住院的第五天,病房里来了一个访客。
这个访客纪悠没想到,刘也非常震惊地如临大敌,倒是江念离最镇定,笑着说:“让唐先生进来吧。”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正在满天下追杀Jennifer的唐宇翔。
久闻其名,第一次见到唐宇翔其人,纪悠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么出色的人,Jennifer居然不喜欢。
来自母亲那一方的血统让唐宇翔看起来更接近亚洲人,头发也是纯黑的颜色,但他的肤色却很白,五官精致立体,眼眸是淡蓝色的,就算不笑的时候,也英俊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穿了一身银灰西服,进来后就很随意地坐在了正对着病床的沙发上,抬手支住下颌笑了下:“刘灼小朋友还是出去吧,我谈话的时候,不需要第三个人在场。”
他的笑容堪称绅士,却透着一股冷冽的味道,意外蛰人。
这还是纪悠第一次听人这么直呼刘的中文全名,后面更是恶劣地加了一个“小朋友”,对于刘这样自负身手和智谋的道上人士来说,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一向沉稳的刘也略微僵直了身体,但却还是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江念离握了握纪悠的手,对她笑了笑:“小悠,你也去外面等吧,没关系。”
对于唐宇翔这种身份的人,的确是没必要亲自跑来医院加害江念离。
但纪悠还是担心,低头吻了吻他的面颊:“好,你要小心。”说完才走了出去。
等纪悠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交握着双手的唐宇翔笑了一下,淡蓝眼眸中却冰冷冷地没有一丝笑意:“江先生,对于撞伤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是我自己替Jenny挡了那一下,”江念离也笑了下,“撞伤我不是唐先生的初衷,无需道歉。”
唐宇翔摇摇头:“我很信奉中国古老的智慧,我的信条是绝对不轻易为自己树敌,更何沉是江先生这样的人。所以才一定要亲自拜访道歉。”
“那还真是麻烦唐先生了,我并没有记恨这件事情。”江念离笑着,“如果唐先生到中国,有机会一定要到舍下一坐。”
“江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唐宇翔淡应着,唇角的笑还是带着些冷意,他顿了一顿,突然说,“江先生会救Jenny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江先生为什么会留在波士顿?据我所知,Jenny没有将江先生留下的能力。”
这还的确是,不管是两年前那一次,还是这一次,假如江念离想要离开,Jennifer都无法阻拦。
江念离低头笑了下,最终开口:“两年前那一次,是因为我对Jenny有所愧疚。我刚到美国的那两年,整个人精神近乎恍惚,除了学习和工作,再没有其他的内容。如果不是Jenny时不时地打扰,硬拖着我到处游玩,我可能真的撑不过来。”他说到这里,拾起头看着唐宇翔,“至于现在,我的意图,我想你能够理解。”
唐宇翔剑眉微挑,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我没有猜错……江先生之所以肯被Jenny挟持,是因为外面的那个女子吧?”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江念离并不怕纪悠会听到,于是就笑了下:“是,我想看看,她会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得很轻淡,唐宇翔也听得很淡然。
如果不是彼此能体会到对方的言下之意,那么这段话,在外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唐宇翔没再说话,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有礼地颌首说:“那么再会了,江先生。”
江念离也对他点头:“再会,唐先生。”
唐宇翔站起来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又回首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你……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江念离微笑了下,看着纪悠很快就走了进来,一脸担忧地问他:“你没事吧?”
“说几句话而已,能有什么事?”他笑了笑,还是温柔的语气,对她招手,“过来,小悠。”
余悸未消,纪悠很快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仔细地打量他,确定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加苍白,才松口气:“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来找你干什么?”
“他爱Jenny。”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江念离笑,“大概是因为即使已经失望到极点,还是想看一看,会被Jenny爱着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纪悠仔细想了一下,实在找不出唐宇翔爱着Jennifer的证据,就摇了摇头:“你们男人真奇怪,明明爱,还不说,Jennifer也真可悲,被爱着自己的男人追杀。”
“先陷进去的是唐宇翔,我倒觉得他更可悲一点。”笑了笑,江念离看着她。“比如我们两个,先陷进去的是我。”
他第一次这么说,纪悠想了一下,反问:“难道你向我表白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暗恋你很久了?”
江念离一愣:“你暗恋我?”
纪悠无语了,当年把她从家里叫出来表白的时候,他那么笃定自信,纪悠以为自己暗恋他的事情已经被发觉了,索性顺水推舟,没想到他根本毫不知情。
“是啊,那时候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学院偶像!”纪悠说着,笑着过去握住他的手,将他压住,“所以你是自投罗网。”
江念离却还是认真地看着她,好像自己又捡到了什么珍宝。
那目光太过专注温柔,纪悠几乎以为他又要开口说“对不起”的时候,就被他揽住腰抱在了怀里。
“小悠,”在她耳边轻声说,他的语气有些不稳定,“你一直爱着我?”
纪悠认命地叹口气:“是啊,不然我怎么会拿你毫无办法?我比你陷得还早……还过了八年都没醒。”
微凉的薄唇很快吻了上来,这次是久违的深吻,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江念离才放开她,他染了红晕的脸上带着一丝懊恼:“不能在这里要你……”
自从江念离手术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做爱,最多相拥而眠,本来过完三个月,算是度过了医生要求的期限,江念离却又受伤了。
纪悠低头,恶劣地在他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轻咬了一下:“活该。”
唐宇翔特地来拜访过,接下来的时间,医院这里就风平浪静。
在纪悠的要求下,江念离在医院里住了三周,直到被撞裂的肋骨愈合良好,才出了院。
他们出院那天,Jennifer也赶来迎接。
处在保镖的重重保护之下,她戴着墨镜也难掩憔悴。这段时间唐宇翔的追杀和父亲的压力,让她也开始心力交瘁。
但即使看到她这个样子,纪悠也很难对她生出同情,Jennifer再落魄,对她来说,也还是意欲对江念离图谋不轨的情敌。
一行人乘车还是回到了那个别墅,这里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高楼建筑,唐宇翔无法安排狙击手。房子坚固,沿河而建也易守难攻,与其匆忙出逃,还不如固守这里,还能更有效地保证安全。
到了别墅,纪悠就不再忍耐,看着Jennifer开口:“你现在准备放念离走了吧?”
直视着纪悠的眼睛,Jennifer的目光还是狂热却坚定:“除非我的心脏停止跳动。”
江念离为了救她受伤,纪悠本以为鲜血会唤醒Jennifer的一丝良知,让她不再以那种可笑的理由把江念离留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她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到了这种地步,纪悠反倒觉得她很可笑,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