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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滞了下,沉声说,“至少一同去的,任是谁突然不见踪影都会担心。”
项绥那端没有声音了。
等不到她出声,祁嘉亦又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路上。”
祁嘉亦噎了下,“你的检查报告还在医院没拿。”
“知道了,我过去。”项绥挂了电话。
祁嘉亦过去医院不算近,他没去医院,开车直接往项绥从医院回去的路上过去。
项绥说没事,但他思忖着,还是打算去确认一下,她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今天交通还算顺畅,祁嘉亦一路目不斜视。路程过大半,又过一个十字路口后不远,他冷不丁瞥到公路边林荫下人行道独自一人幽幽往前走的有点熟悉的身影。他降了车速仔细再看,确认那人是项绥。她步子迈得很慢,情绪看得出来不高,整个人不知该是说心不在焉还是夸张点的失魂落魄。
祁嘉亦踩下刹车,将车缓缓靠边停下。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项绥面色寡淡向前走着,连他在路边都没察觉到。
他鸣了下喇叭,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望着她。
项绥仿佛没听到,头也不回。
“项绥。”祁嘉亦叫她名字。
项绥步子顿了下,回头。见到是他,微滞,抿了抿唇,还是转身朝他过去。
祁嘉亦看她系了安全带,缓缓启动车子,才开口,“为什么不坐车?”
“想走路。”项绥惜字如金。
看她这个状态也没想得到真话,祁嘉亦也不恼,继续问,“在医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突然去了哪里?”
项绥恍惚了一瞬,“去哪儿啊?”她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随即扭头,冲他轻轻扬起唇,一双黑亮的眸子沉静如水,“祁队长为什么要知道我去了哪儿?”
“……”祁嘉亦噎住。
他眯起眸子偏头看了眼窗外,“算了。”
项绥又淡了脸色。
回来榆临市,虽说偷偷去那栋别墅外面看过她爸妈很多次,但是她没想过再以蒋璃的名义重新站在他们面前。她当年失踪的事情对她妈妈凤盈打击太大了,精神崩溃的结局就是,她妈妈已经不记得她了,她蒋璃这个名字甚至成了她情绪崩溃的导火线,一提精神就受刺激。
而凤盈的病,确实不轻。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症结,蔣楚振在她的面前提过女儿蒋璃,哪知她原本好好的,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恍惚了几秒后,突然就发起了狂,砸东西,抱头大哭,甚至自残,吓得蔣楚振后来再没敢提蒋璃这两个字。但虽然不能提蒋璃,但凤盈始终记得自己有个女儿,总会追着蔣楚振问女儿呢。蔣楚振没有办法,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个跟项绥差不多年纪个头也差不多的小女孩儿。
凤盈竟然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让蔣楚振松一口气。他给那个领养的女孩儿取名蒋念,跟她说蒋璃,也就是项绥的事,就怕哪天不小心又刺激到凤盈。
粗略的一些事,项绥之前就有了解过,凤盈和蒋念有关的一些详细的事,便都是听蔣楚振说她才知道。
项绥知道她妈妈因为她,精神已经脆弱到一碰即碎,受不得丁点儿刺激了。时隔十八年,或者以后更长时间,她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话,难保这个精神冲击她能承受得住。曾经那个优雅知性的女人,如今思维仿佛像个孩子,单纯、干净,蒋念对她也像亲生母亲一样好,这样的平静,她不想去破坏了。况且她身上还背着她养父的事……
那个家,她是回不去了。
车子平稳前进。
项绥看着前面的车轮子一圈圈碾在粗糙的柏油路上,突然幽然开口,“祁队长,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唐果。唐果,谐音糖果,寓意很甜美,是不是很好听?”
祁嘉亦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相信她会有兴致跟他闲谈。
“你想说什么?”他双眸幽深几分,瞥一眼她。
已经过了她回家那条路最后一个路口了,项绥目视前方,缓缓吸了口气,才一字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祁队长,向我道歉吧,这样,以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车子在项绥住的那栋公寓楼缓缓停下。谁都没动,车子里静默了片刻。
祁嘉亦探究地盯着她,想透过她的脸看出点什么,但她的神色太平淡了,平淡到她仿佛在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她越是平静,却越是让人能感觉到她的在意。
祁嘉亦没看出个究竟,收回视线,干脆点头。
“好,我道歉,对不起。”他说,“既然道歉了,能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句道歉,真爽快啊。
但是……
项绥挑了下唇,“算了。”她推开车门,面色清冷往公寓楼里走,头也不回,孤冷决绝。
第21章
项绥自己窝在沙发呆坐了很久。
这趟回榆临市,其实很多事情都猝不及防。揣着回来偷偷看一眼她爸妈顺便带陆元他们来旅游的心思,没想到她还是情不自禁暴露了她的存在,还跟她爸见了面。惹了很多事,被绑架,受伤。
最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在这片土地,她重遇了祁嘉亦。那个,她记了14年的人。
错愕、愤怒、怨怼、亦或是带着点委屈?情绪繁杂,她自己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心情。很怪异,就宛如一块大石头突然压在了心口上,噗通噗通跳跃彰显着生命力也仿佛一瞬沉了下去,整个人要窒息。
在她午夜脑子不经意划过一个名字总会辗转难眠的这些年,他似乎过得很好,32岁的年纪,破格提升到刑警队队长的高度,拿了很多奖,前程似锦。
那样一个看着样样都很出色的人,似乎唯独记性极差。记忆仿佛锈蚀了般,亦或者是封存了,也或者只是曾经短暂地储存在他的海马体,过后便被过滤删除了。结果就是,他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对“唐果”这个名字也无动于衷。
真的挺讽刺!
当年那个拍拍她的脑袋阳光爽朗笑说“唐果,谐音糖果,寓意很甜美,很好听的名字”的大男孩,已经消失在岁月长河了。他连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有丝毫印象了。
祁嘉亦,他曾经给过她美梦,又亲手将它葬送。她记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以至于她自己都有点模糊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是见不得他好过的,所以她以胡搅蛮缠的姿态给他找麻烦,有危险也想带上他一起,来个两败俱伤也好,这大抵是她心底最疯狂的念头。也很想要他一句诚恳的道歉,编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她不会去拆穿,然后过去那些她所承受的苦难和煎熬就一笔勾销,她会彻底将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从脑海里剔除。
今天,她开口向他要一个道歉,他给了,爽快地,云淡风轻地,在他根本就还没有知晓为什么要道歉的情况下。
她突然就感到一阵悲哀,内心在那一刹那久违地一片荒凉,乃至寸草不生。
即便祁嘉亦道歉又如何,他还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没头没脑的一个道歉,不带任何感情,没被赋予任何意义,就只是字面上的两个字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面对着祁嘉亦,她心底蓦地无意识萌生出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
心沉下的那一刻,她好像,真的有一点难过。因为祁嘉亦。
跟她爸爸蔣楚振见面的时候,她爸爸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管不顾想要拉着她回家。但冷静下来,又有了顾虑。
他难以启齿自己的顾虑,项绥也不用他说,她都懂。失踪十八年的女儿突然出现,这种刺激谁也不敢保证对凤盈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项绥,其实也没打算再以蒋璃的身份回去了。蒋家现在日子很平顺,领养的妹妹代替她很好地照顾着她爸妈,她很放心。她挣扎了很多年,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身边有如亲人一般的朋友,他们彼此需要。
不回蒋家,还可以回德国那个家。蒋家就在榆临市,她什么时候想看他们,再回来就好了。
虽然她知道她应该不怎么会回来了。
还是没有原谅祁嘉亦,但既然要离开了,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吧,当做没有和他重遇过,然后以后她有一天会放下执念,心无波澜地终此一生。
这晚上祁嘉亦罕见地有点失眠。
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借着纱窗透进来的月光望头顶的卧室吊灯,脑子里来回闪过的是项绥在车里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
项绥不是会跟他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她问出“唐果”这个名字,必然有她的深意在里面,而在他面前提起,说明这个名字应该跟他也是有关系的。可是唐果是谁?他在脑子里将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都筛了一遍,甚至连他接手的案子涉及过的人名字都回忆了一遍,确确实实没有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他早对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她有过疑问,也问过她几次,但她都答非所问。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而郑重地问他要一句道歉。他对自己以前和她有过什么样的交集还是没有答案,但望着她的眼睛,他还是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说了对不起。
她平静的眸子下藏着很深的情绪,他读不懂,但就是无端觉得,今天的她,有一点脆弱,有一点惹人在意。这段时间以来搞这么多事情似乎就是为了报复他,既然她想得到他的道歉,那他说一句对不起,算是两个人的讲和。
可是他的这句对不起好像也没让她开心,反而冷了脸。
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而项绥更是让他参不透的存在。
“项绥……”
反应过来他不自觉喃喃念出了她的名字,他微怔,四肢百骸紧随着似是有一种很细微的电流流过,酥麻。
他清咳两声唤回自己的思绪,亮了床头灯起床喝水。
不明不白地被一个他从前没有印象的女人记恨,这种感觉很怪异,如今看来还影响到了他的睡眠,这不是件好事。
喝着水,他给项绥发信息。
【找个时间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吧,针对似乎存在过的我和你之间的过节。】
好一会儿没有收到回信。
他犹疑了下,问:【睡了?】
还是没有动静。
他看了眼时间,如果没失眠的话,往常这个时候他也睡了。
边编辑短信边往卧室走,他点击发送又发过去一条。
【算了,你好好睡吧,改天再说。】
他也需要时间先了解一下唐果又是谁,或者这会是他搞清楚为什么项绥不待见他的关键人物。
思忖着搞清楚唐果是什么人或许能有筹码跟项绥谈,但结果是,单凭这一个名字,根本无从下手。
唐果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全国范围内叫这个名字的一千多人,光榆临市就有二三十。而项绥之前没有在榆临市的行踪,她口中所说的唐果,有可能是其中任何一个。更甚者,或许根本就不是“唐果”这两个字,同音字那么多。
盯着查询结果,祁嘉亦有点头疼。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毫无头绪的无力感,还挺让人烦躁。
许扬敲门进来,正要开口说事,见祁嘉亦扶额,当即关心道,“祁队你头疼?”
“没有。”祁嘉亦放下手,轻咳一声,“有什么事?说吧。”
听他说没事,许扬放心下来。
“哦,是这样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项绥还是没有给祁嘉亦回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