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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年前在医院不欢而散后,她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现在看过去,宋阮才发现,林简老了许多。
以往凌厉刻薄的皮相开始发皱,总是紧蹙的眉间也有了两道深刻的纹路。大多数时候,林简只用短讯与她交流,除了钱和宋子嘉,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其它话题。
宋阮的目光有些放空,面前的母亲还在不停地说着伤人的话,她好像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精准又无比用力地扎在宋阮的心上,扎得她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不,林简不是不知道,她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但她偏要将最难听的话语说出口,好像看着宋阮溃不成军的样子,她便能从中得到极大快意似的。
然而即使心中痛到麻木,表面的体面却还是要维持的。宋阮竭力忍住将红的眼眶,不让声线颤抖地太过明显,“所有的钱都给你了,卡在你手里,你最清楚。”
“那张卡里少说也有七位数,宋子嘉出狱不到两个月,你们居然又来向我要钱?开销这么大,他不是去吸/毒就是去赌/博。”
角落里的高大身形一僵,宋阮迎着林简惊怒中带着丝心虚的眼神,冷冷一笑。
“吸/毒还是赌博,我都没兴趣了解。宋子嘉是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没道理没了我就活不下去。”
“每个月我会给你们钱,但是多的,抱歉,我这里没有。”
林简闻言,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细长的手指指着宋阮,一副气到极致的样子:“好啊,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当初你害死你爸爸,又祸害你弟弟,现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就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宋阮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凤眸里已满是冷漠与嘲弄,“爸爸的事情我解释过无数次,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当年你召开记者会毁了我的演员之路,整整四年,我几乎没有通告,受了多少委屈你都只当看不见。”
“去年冬天,我连房租都交不起,差点被房东赶出去。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招呼也不打,直接把周晨转给我应急的钱全部取出来,一分都没有留。”
宋阮眼眶半红,声音却仍旧清冷冰凉:“我没死在那个出租屋算我命大,你现在居然在和我谈良心?”
林简仿佛看不见宋阮隐忍的痛苦,冷冷道:“我生你养你,拿你的钱天经地义!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我绝不会生下你!”
呵,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仰起头,年轻的女孩嘲讽地笑了。一滴泪从左眼角滑过,迅速没入她黑色的鬓发,再看不出痕迹。
心脏被伤到麻木,竟也不觉得痛了。
“。。。姐。。。。。。”
宋子嘉身形一晃,有些不忍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却被林简锋利无比的眼刀吓得缩回去,他紧捏住衣角,心底莫名地觉得不安。。。。。。
“从今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母亲。”
宋阮笑罢,垂下眼睫,清冷的眉目凝了一层霜雪,毫无温度。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林简为她这从未有过的漠然态度一怔,随后立马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你以为我想生下你吗?你不过就是一个拖累!我根本。。。。”
“行了。”未完的伤人话语被宋阮冷漠地打断,她沉下脸,一副听厌了的模样:“我不关心你想不想生下我,我只想告诉你,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十五万,我不会再多给你们一分钱。”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我这里乞讨。”
“这样很难看。”
宋子嘉愣愣地看着前一秒还沉默无比的姐姐,此刻气场十足,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上,充满了嘲弄与厌恶。
他这才明白,原来宋阮不是一昧的软弱可欺。
她的心中有一道保护线,线内是最亲近的人,面对他们时,宋阮会下意识退让包容,毫无脾气。
然而眼下,母亲将她的心伤透的同时,亦被划出了这道保护线外。
林简被她突如其来的锋利话语刺得措不及防,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气急地狠狠盯着她,仿佛要靠目光从她身上剜下几块肉来。
轻笑一声,宋阮理了理额发,绛红的指甲衬得她手指愈发白皙纤长,“妈妈,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你的仇人。”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林简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被刀尖刮破的纸片,刺耳难听:“你信不信我让你再身败名裂一次!”
“我当然信了。毕竟,四年前,你也不是没这样做过。”
宋阮看着面前这个体面尽失,叫嚣着要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妇人,心下竟觉得有些可笑。难以想象,她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痛苦了二十余年。
“你要去就去吧,需要我打电话给你叫记者过来吗?”
轻勾起嘴角,宋阮眨眨眼,缓声说:“不过我劝你考虑清楚。毕竟我身败名裂了,谁来养你们呢?”
她美目一转,看向宋子嘉:“还有你这位好儿子,他有案底在公安局,从那个三流艺术学校毕了业后,也很难找到工作的。”
迎着林简要杀人的目光,她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热可可,声音讽刺:“如果没有我,宋子嘉能完好无损地出狱吗?你现在能穿着一万八一件的古奇风衣坐在我面前叫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宋阮:我太难了
第15章 绝望噩梦的开端
林简薄薄的面皮涨得通红,她鬓角斑白,指着面前气势泠然的年轻女子,却气的说不出一个字。
宋子嘉在她身边垂着头,始终没有说过话。
宋阮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再一看现下的形势,不由得一乐,眼睛弯如月牙,里头却没有丝毫笑意。
“您看,多有趣——世间的所有事,不一定眼见为实。”
“如果今天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肯定会以为是哪个没有良心的女儿,在仗势欺人欺负亲生母亲和弟弟,妄图甩掉这两个累赘,让自己过好日子。”
她脸色猛沉下来,声音也渐冷:“而事实呢,却是贪得无厌的母亲和弟弟,拼了命地要吸亲生女儿的血,哪怕她被吸干了死去,他们也不会为她流一滴泪,至多烦恼一下,今后没有了这个经济来源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后立马遗忘这个不值一提的、多余的存在。”
这番话实在诛心,宋子嘉抬起头,不忍地看着面色憔悴的林简,转脸喏喏道:“姐,别说了。。。。。。”
宋阮发现他眼底带着的谴责,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挑眉道:“你在怪我说话太难听?”
宋子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宋阮扑哧一笑,精致冷艳的脸庞柔和一瞬,好看得出奇,“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居然不知道,你也会有不忍心的时候。”
“小时候犯了错,妈妈拿麻绳把我拴在门外,不准我进去,说养我不如养条狗,因为至少狗还会对你摇尾巴。而你就在我旁边看着,笑的牙不见眼。”
宋阮脸上犹带笑意,眼底深处却是浓郁不见底的黑暗:“长大后我去拍戏,大冬天泡冷水,发了高烧所以没有按时给她钱。她跑去片场,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扯着我头发骂我没有良心。”
没有理会宋子嘉的心虚,宋阮凤眸看着面前这个不再言语的女人,轻声问道:“你既然这么厌恶我,那生下我干什么?”
一室沉默。
林简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也不指望您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宋阮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清冷的话锋一转,凝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通知你们,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要钱。”
“。。。。。。你出息了,很好。”
林简没有再像个泼妇似的大骂出口,她凌厉的眉头紧锁,总是布满冷漠的眼里,也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宋阮看着她眼底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厌恶,一时惊叹于林简的无情——她们是血缘浓厚的亲人,而林简却从未为宋阮有过一个母亲该有的感情。
宋子嘉依旧毫无存在感地缩在角落,看着咖啡厅里这对相互对峙的母女,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隐秘兴奋。
终于有人敢挑战母亲的权威了——多年以来,林简就像盘恒在他头顶的巨大乌云,保护着他不受伤害,却也笼罩住他,让他难以喘息。
林简是个强势且偏执的女人,身为教师,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她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长裤,且从不允许家里出现短于膝盖的衣服——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
更难以理解的是,她对宋子嘉期望甚高,过度宠溺与放纵。对宋阮却严厉斥责,宋阮的任何行为,林简都能从中挑出错处,简直刻薄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林简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影响着宋子嘉——她的强势、她的保守、她的纵容。。。。。。宋子嘉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终于也变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轻狂跋扈的人。
于是当他喜欢上漂亮任性的叶馥,而叶馥又用轻蔑高傲的语言狠狠拒绝了他后,冲动和愤怒蒙蔽了宋子嘉的所有,他变成了被欲望支配的野兽,一心只想着让叶馥后悔。。。。。。
从没吃过苦的轻狂少年,变成现在这个畏缩懦弱的青年,宋子嘉想,他其实是有些恨母亲的。
监狱里的日子难熬,日复一日的欺凌与折磨,层出不穷的“新花样”,都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自尊与骄傲,迫使他学会了屈服压抑,同时也让他变得懦弱不堪。
。。。。。。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心软把你生下来。”林简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你不仅是我们家的灾星,一出生就让你爸爸下岗、让我被原来的学校辞退,还是一个该死的畜生。”
“当年你爸爸车祸被送到医院,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整整四个小时,你音讯全无。子嘉被关进监狱,卡里的钱不知被谁转走,我走投无路,跪在医生面前给他磕头求他,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明明有三次机会,明明他可以活过来的。。。。。。护士长告诉我,他那四个小时全程睁着眼,意识清醒。。。。。。”林简第二次在宋阮面前红了眼眶,嘶哑着声音,“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躺在手术台上等死!”
提起宋城,林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脸色也迅速灰败下来。
然而她的神态中却仍旧带着对宋阮入骨的恨意,那副样子,仿佛如果杀了宋阮就能让自己的丈夫活过来,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刀,手刃亲生女儿。
宋阮闭上眼,心中阵阵剧痛。
“。。。我说过,那段时间我昏迷住院,根本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
林简却听不进一个字,她站了起来,干瘦的身体摇摇欲坠。宋子嘉见状,慌忙去扶,又被她一手甩开。
凌厉的眼睛斜睨着宋阮,林简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你不给钱,那就等着瞧吧。”
冷冷的余音残留,母亲和弟弟已经离开许久了,宋阮却仍怔怔地看着桌上冒着氤氲热气的咖啡,目光涣散。
林简的话,让她又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的一天。
噩梦般的一天。
那时她已经在S省的一个小县城里拍戏一月有余,因为是战争片,难免要去到一些简陋偏僻的村子里取景,S省山地多,平原少,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