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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聂辛又陷入了回忆中,她突然气就上来了,猛得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照片,狠狠用力捏紧,恨不得撕碎毁掉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东西。
“您就准备要念着她,想着她一辈子么?她都把您毁成这样,这样的人不值得您用一生去执着!” 她无法不去激动。
“那韩桢他就值得?值得你去为他坐牢?”
“爸,我…”
“你是我的女儿,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是可以分辨的。”
“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抬手捂住眼睛,xiong口剧烈地起伏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爸…”
“去找你的母亲。”
“去找她?…” 一抹苍凉拂过她隐忍的心湖,聂云深仰起头,突然笑了,那笑,竟是有着照片里的女人一样妖娆风情,“她根本不会记得…她有丈夫,有个大女儿,还有一个小女儿,傅*她怎么会记得她还有一个女儿存在?”
她举起那张褶皱了的照片,恨恨地说道,“整整二十年,现在就算站在她眼前,你猜她会记得我么?我很肯定地告诉您,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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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谢谢你了…” 元玲激动地开始流泪,握着裴之晟的手不放,“我们一家人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报答你啊…”
“裴医生,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夏恒微微蹙眉,两年前从高空坠下到现在他已经几乎放弃了希望,吴秋母女的一闹更是雪上加霜。而这个男人的出现得太突然,他夏恒从不相信会有这样无偿地“帮助”…最怕最后要的根本是他们还不起的。
裴之晟缓缓抬头,目光落在眼前的母子身上。
………………………………………。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平淡地过一辈子,终究…” 聂辛闭上了眼睛,“终究躲不过…如果真的放不下,你回桐城去吧。当年若不是我执意带你走,也许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辛苦。”
父亲的话在耳畔回荡,那种惘然若失的感觉愈发明显,聂云深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冷得浑身发抖。
突然有些零星的烟火冲上了天空,外面还有男女在街头欢呼的声音。
取下颈脖上的玉佩,瞳仁里是星星点点的烟火残留,最后渐渐地隐于暗中。
☆、第十二章
裴海天以儿孙多闻名;家族半政半商,根系庞大,盘根错节的关系强硬。自打去年桐城家族的格局冲洗洗牌之后,裴家算是又晋级了一大步。这一到过节,裴家的人无论国内国外都陆陆续续地回了老宅子,二三十个人都聚在了一块,几乎全数到齐,满满一堂的人。
裴海天今晚真是很久都没有心情这么好过了,特地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唐装,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又看看自己子孙满堂,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哪知道,傅家突然派人送来了年货,小山似地摆在了客厅;刺眼的很,几个小辈偷偷地捂着嘴笑了。
“这傅家也是蛮搞笑的么,先发制人来那么一招,凭空就让我们裴家把脸给丢尽了不说,现在还有脸派人过来送东西,好像我们裴家缺一样,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我啊,前两天打麻将还被几个富太太问起呢,哎呀,早知道还不如我们先说呢,也不至于这么丢人了,你说是不是呀,清妍~~” 顾琴仿佛不经意的几句感叹,骤然使得桌上已经气压低沉的气氛彻底僵住。
裴海天豁然站起身,大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桌上的餐盘和碗筷相碰叮当作响,“吃顿饭还不消停!”
裴海天心气就高,原本就憋着一口气呢,这顿年夜饭自然是没了心情,转身上了楼,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几个懂事的孙辈的都相继站起来,快速跟着老爷子上了楼。
“你也真是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彦风指责身旁多嘴的顾琴,转身向乔清妍母子道歉。虽说裴彦舟在赌桌上猝死了快五年,可他留下的那些股份,以及乔家的势力…让乔清妍母子在裴家的地位几乎是无人可撼。
“怎么了嘛,我说说也不行了啊?都是自己人,都不能说了啊?” 顾琴也不甘示弱,“啪”的摔了筷子,看着自己老公向乔清妍母子低头哈腰的样子就火大,在身后拉了他一把,“裴彦风,你道歉什么,我们也是之晟的长辈,怎么就不能说几句了?”
“看来这顿年夜饭是吃不下去了,那我们先回去了!”座位上一直不曾开口的乔清妍放下筷子,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扶了扶华贵的毛领,向其他人微微颔首。
经过裴彦风夫妇时候,突然转身看向顾琴,声音冷淡,“论起来我是得叫你一声嫂子,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可我儿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乔清妍冷哼了一声,也不看周遭任何人脸色,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裴之晟放下筷子,冷然地看了裴彦风夫妻俩一眼,“爷爷估计还在气头上,那我也先回医院了。你们慢慢吃。”
“我怎么了啊?他们母子股份多就那么厉害啊?现在不也就是个破医生!裴家累死累活的还不是我们几个人!他们就坐等着收钱!” 顾琴还在嚷嚷着,惹得其他几个人干脆也陆续起身离座。
“你给我闭嘴!”裴彦风额际有青筋暴动,看着自家老婆不分场合地乱开口,他终于忍无可忍。
顾琴见自己的老公居然当着那么多人骂她,顿时脸色铁青,冷哼了声甩头离开。
………………………………………。
裴之晟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回到了医院。心外科留守不回家过年的几个小护士都暗自兴奋,今天没有他的夜班,还是除夕夜!几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赶紧去端咖啡,还有人激动得立刻掏出手机来发短信,告诉其他部门的同事裴医生来医院陪她们过年呢。
裴之晟换上医生袍,十二层的办公室望出去,黑压压的天空中,白雪如羽毛般簌簌落下,楼下白茫茫一片。
他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融雪有些微微刺疼,他想起那天她通红的掌心。
…………………………。
市一院不论何时都人满为患,这种除夕更是,每隔半个小时就有来急诊的病患。还不到凌晨,病房全满了,有些病患甚至被临时安放在了走廊。
裴之晟刚从急诊室那边回来,儿科那边突然转来一个特殊的病人,一个10周大的新生儿: 心脏跳动过快,有杂音,小孩呼吸很吃力,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个头小,几乎没什么头发,嘴唇青紫。
裴之晟仔细看了看心电图和x光片,眉头紧紧皱起: “心脏上面有个大洞,下面有个小洞,明显的先心,怎么现在才来,孩子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应该检查得出的。”
李医生一边抹汗一边也是叹气:“外头的小孩妈妈已经哭得快晕过去了,农村来的,超生,这是第四个了,估计都是在家里偷偷生的,这两天小孩突然呼吸困难,才赶忙送来了医院。”
“我怀疑这孩子还存在主动脉缩窄。”
“那…”
“得立即手术…”
“啊,这么小的孩子,哎,真是作孽啊…” 一旁的小护士惋惜道。
“我出去给家属解释吧。” 裴之晟戴上眼镜,走了出去。
小孩的妈妈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裴之晟只能试着跟孩子的父亲解释。
“大夫,那手术需要多少钱?”
“保守估计是三、四万左右。”
“这两天做了那么多检查,已经花了我们上了千了…” 眼前的男人黝黑,摩挲着粗糙的手掌:“这手术是必须么?有没有可能吃药啊?”
“怀孕没有做任何检查,生产之后也没有立即来医院,孩子太小,非常危险,必须手术,否则,可能活不过这几天…”非常公式化的回答,淡漠的声音宣判了结果。
原本在发呆望着天花板的孩子妈妈这一听,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哭声呼天抢地,在楼道间回荡,引来了不少病人的围观。
“可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现在手头上也只有一万多。” 男人踟蹰了半晌,喏喏地开口。
“孩子先转移到保温箱,你们先去交一下住院费,72个小时之内必须手术…”
说完便走进了办公室,揉了揉太阳穴,门外的哭声还在继续,隐约着夹杂着争吵:“哭哭哭,哭什么哭,生了三个赔钱货,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还是个赔钱的无底洞,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生出来就直接掐死,再生一个都比这个便宜…”
“哪有这样当父母的…” 跟在后面的新工作的小护士恨恨地说,“我真想冲出去踹他们几脚!”
裴之晟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在医院见的太多,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在心外这边每天都在上演,以至于才几年,他或许也已经麻木。
“裴医生,你有那么多病人…你确定自己真的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病人?”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抹清脆的声音,她的很多问题他无法回答。
突然,一连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隆传来,时针指向十二点,外头的烟花突然全部涌上天,天地明亮如白昼。
本应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裴之晟扯了扯嘴角,安静的办公室里冷清寂寥,只有一杯咖啡冒着袅袅热气。
…………………
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连夜的积雪的反射,让光线格外明亮,建筑物上逐渐有了淡淡的金色。
裴之晟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聂云深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光洁的脸颊,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美好的颈项,一身橘色呢大衣衬得她肤色更为雪白。
他承认自己想起过她几回,还看了两次还是三次手机信息。可真的看到她出现的这一刻,也有点恍惚。
手指撩起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轻轻地捋到她的耳根后。
熟睡中的聂云深感觉有一道黑影笼罩着自己,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大概也没有料到会见到这样一个裴之晟,眼里都是细细的血丝,嘴唇有些发白,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渣,整个人透着股憔悴颓废的气息。
“你不是在灵城么?” 整整一个通宵,他总算结束了最后一场手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样的拼命。
“厄…不小心睡着了,”聂云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眼,抬头,“昨天微信群里的小护士说你除夕夜都在做手术,元姨她做了挺多菜,还包了饺子,我就送来了。”
“你半夜就出来了” 墨黑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眉间的褶皱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聂云深被盯得头皮有些发麻,心虚地呵呵笑了两声,看他那冻死人的眼神就明白现在立即走人才是上策。
“春节只有凌晨晚一班车。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就放下东西就走,还有,你真得多笑一笑,不然好无趣的,再帅小姑娘都会被你吓跑的。最后,裴医生,新年快乐!”
刚转身,她的肩头一沉,就看到一件白大褂披到自己的身上。
她转头,发现他线条坚毅的下颌柔和了几分。
“我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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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聂云深瞥了一眼,没打算去开门,打开保温瓶,将里面的汤小心翼翼地倒在了碗里。
外面敲门的人似乎不放弃,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聂云深见裴之晟还没有出来,只好走去开门。
清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