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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转过身，看了黄濑一会，才开口：“我啊，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人，好像什么都有，总是正义凛然的样子，看着就想揍一顿……”
过了一阵，他继续说道：“那个女人，”他朝Lisa的墓碑望了一眼，“有一次她收工很晚，你知道啦，做她那行的，太晚回家会被流氓缠上，反正也知道她们不敢报警。”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人？”黄濑依旧忍不住讽刺。
“那你就错了，那晚刚好我赌钱输了，那群人在路上围着个女人挡了我的道……”灰崎吐了口气，“所以就打了他们一顿当发泄。就算没碰上他们，也会找别人出气。这种事我没见过十次也见过九次了，谁要管闲事。”
黄濑苦笑：“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做好事的不一定要是好人？”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就算你是坏人，也只有你这一个坏人救过她，对她来说，足够了。”
“反正自那以后，她就把我当什么大好人，三番四次来找我，说要报答，”灰崎笑了笑，“有什么好报答的，除了上床还能怎么报答？我难得做次善事，就不想上床了啊。她也是蠢，又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了，还是经常到那些酒吧去找我，有一次实在很烦了，就跟她说我输了很多钱，黑社会大佬要砍我，别再来找我了……”
回忆到这里，灰崎的视线从Lisa的石碑上移开：“那之后，她连着几周没来过，我也清静了不少。之后许荣生寿宴那晚，我收到了她的讯息，说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要给我，够我还债，”灰崎瞥了黄濑一眼，“她怎么可能忽然有值钱的东西？我猜她肯定是闹出了什么事，所以那晚准备早走去看看的，哼，没想到又被你连累。”
“明明是你抢我的钱包，倒好意思说得我是个混曱蛋一样。”
灰崎也不理会黄濑，继续说道：“那晚从包间脱身之后，我找到了Lisa，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曱激，口齿有些不清，反复说自己没杀人，只是拿了东西就走。手表也是她拿来的，说是电视上看过，牌子很有名，肯定值钱，表带还刻了英文字，虽然她看不懂，呵呵……”
黄濑当然听懂了灰崎的言下之意，再值钱的名表，被胡乱刻上这样粗浅草率的字体，也会丧失身价。
“那次之后，我没再见过她。过了没几个星期，就听说她死了。”灰崎望了黄濑一眼，“我知道的，就是那么多。”
“所以，你才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吧。”
“切，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她帮我还钱……”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戴着这块手表来拜祭她，也算个留念……不过，”黄濑停了一下，“这块手表，既不是你的，也不是她的，而应该属于另一位女士。可以让我物归原主吗？”
“什么？”灰崎的语调上扬，“说给你就给你，我不是很亏？”
“不是给我，是帮你还给它本来的主人。”
“就算这块表再不值钱，也够个好几万了吧，说给就给？”
“要钱是吧？看来你还是欠了很多债啊？”黄濑掏出钱包，“我现在也没带多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趟银行……”
“又不是你的，你还花钱？”
“反正这笔钱，那位女士会愿意还给我的，她会比你更需要、更珍惜这块手表。而且，你刚才不是说，除了这块手表，Lisa还有给你其他一些东西？”
灰崎回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啊，钢笔，钱包之类……”
“也一起给我吧，” 此时黄濑从钱包里翻出了一张卡，“之前你偷我钱包，刷过的是这张卡，应该知道里面的额度，你现在将手表给我，我将卡给你，彼此先当个抵押，晚上再约时间交接其他东西，你觉得怎样？”
灰崎注视着黄濑，却没有接过卡：“呵，有钱了不起啊。如果我说我不要钱，你能怎么办？”
“你不要钱？”黄濑笑了笑，“你还能要什么？”
“例如，和你上床？”
“什么？”
“你不是和那个阿Sir上过床了，我想试试，不行啊？”
听到这里，黄濑收起卡，他看着灰崎笑了笑：“那我就只好报警了，说你窝藏了赃物。不过我也不想那么麻烦，你明明可以很轻松就拿到很多钱，不是吗？”
其实黄濑亦心知肚明，灰崎的行踪飘忽，即使报警也未必有用。还是只能动之以钱财，能拿到的先拿到手，然后继续说服。
“呵，你又知道我很需要钱？”
“你现在都没走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灰崎沉默。
过了一会，他才问黄濑：“交接的时间地点，我来定？”
黄濑点头：“最好能在外面的公众场合，我可没兴趣到你家楼上喝茶。”
“呵，你想上楼也上不了……”
“什么意思？”
“哼，应该是之前和许荣生女人的事……切，不就是在厕所搞过几回吗？那帮人现在满世界找我，我才没那么蠢，呆在同个地方等他们来捉。”
灰崎耸耸肩：“反正，我准备离开香港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跟灰崎交换联络方式之后，黄濑便驱车离开了墓园。
灰崎似乎已经东躲西曱藏了好一段时间，住到了哪个隐蔽的地方，言谈之间没有明说。看得出来，他不打算在外活动很久，估计这天如不是清明，也不会到市区这带。现下由于急于离开，只说回去整理完东西之后，当天之内再与黄濑联系。
虽然还只是中午时分，离青峰的下班时间尚早，但黄濑手中握有青峰家的钥匙，还是决定先去青峰的家中，等他到家，再告知事情的缘由——尤其是竟然阴差阳错，拿回了林Sir的手表这点，日后对林太大概算个小小的安慰。
黄濑本以为灰崎应该很快再联系他，然而等了一个下午，手机铃曱声也没有响起。
莫非是反悔了？
但卡里的钱，应该并没有多到灰崎宁可毁约，也不来与黄濑交换剩下的东西。况且，能凭空多得一笔钱财，何乐而不为呢？黄濑看了看窗口的斜阳，昭示着时间已是傍晚时分，之前他收到青峰的一条短讯，说是今晚开会，要稍晚一点再回。黄濑对此还是相当乐见的，他本就打算和灰崎交接完所有东西，再和青峰商量。现下灰崎没了音讯，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
就在这时，灰崎终于联系他。黄濑急忙接通电话：“喂，等很久了，是到哪里？”
话筒那端并没有立即传来灰崎的应答，过了一会，就在黄濑几乎要以为讯号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七点半，九号货柜港的那条大道，第二个交通灯，在那里停车等。”
黄濑皱了皱眉：“那里很大啊，具体方位是哪里……”
“会接你的。”
至于那么神秘么？黄濑心下不满，但估计灰崎现在恐怕是所谓惊弓之鸟，谨慎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只好回道：“我在银行取了一些钱，你看……”
“都带来。来的时候，记得带上那块劳力士。”
“为什么？不是已经给我了吗？”黄濑问道。
那边似乎迟疑了一阵，才听灰崎继续说道：“有个鉴定的朋友，他说那表不止那个价，你卡里根本不够，带过来再一起算价……”
灰崎的声音有些飘忽，黄濑却越听越是狐疑。
莫非真的反悔了，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想将手表拿回？
Lisa从林Sir身上拿到的，到底都有些什么？
到底该不该赴这个约？
如果不去，万一他手里真的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多番纠结之下，黄濑还是觉得该去看看情况。走出门口之际，他想了想，再度折回，从口袋里拿出了手表，在茶几上翻出便签纸。
写上“手表是林Sir的，准备归还林太”几个字之后，黄濑将手表压在了纸条之上。如此一来，即便青峰到家，看到一块莫名其妙的劳力士，也不会过于惊异。
而这，却成为了他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九号货柜港是本地最大的几个集装箱运输码头之一，日常除了主营的货运，也有专供港区到外港渡轮的服务区，而一些每日往返离岛至港岛的小渔船，也可选择在港区内个别偏远渡头停靠。这种地方，对外来人员而言无异于迷宫，更何况现在已是夜晚。由于灰崎的说法语焉不详，黄濑并没有将车开进去。
他将SUV停好在指定地点的路边，向灰崎拨了个电话。
电话尚未接通，黄濑就听到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他侧过脸，看清是灰崎，于是摇下了车窗：“这次倒是很准时。”
“手表呢？”灰崎的声音有些僵硬。
黄濑有点不满：“既然你都把它给我了，带不带也没关系吧。”
“我问你，手表呢？”
眼见灰崎唯独对这个问题纠缠不休，黄濑也来了火气，他推开车门走下了车，刚要质问灰崎，却听到一个男声在旁边大大咧咧地喊道：“喂，灰崎，到底是不是真的给了他哈？要是敢讲大话，许老板生气了，我可负责不了啊。”
黄濑急忙转头，果不其然，元哥和几个手下，站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阿彪也在。
元哥见黄濑望向了这边，于是放肆地笑道：“好久不见，哦，不对，好几天不见了。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啊。”
黄濑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灰崎，灰崎的神色阴晴不定，没有再与黄濑对视，这种情况，黄濑立时明白了大半：“你们威胁他，然后把我骗来，就是想拿到那块手表？”
“知道就好，快点交出来。”
“没带。”
“你没有——”元哥拖长了尾音，“那是给了谁？”
黄濑没有回应，视线从眼前几人身上扫过，阿彪虽然也站在其中。但神色木然，看来不打算和元哥掺和在一起。
“那就只好请你来做客一趟，再让人将手表拿来了，否则我们也没法向老板交差。”这时元哥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体型健硕的男人登时围了上来，将黄濑和灰崎“请”到了他们的轿车后座。
两人并没有被带上手铐，似乎是笃定他们不敢反抗，抑或说，反抗也无任何意义：黄濑早已看清了这帮人腰间的配枪。更何况，阿彪也跟着他们坐到了后座。
汽车开入了货柜港区，行进路线过程中接连拐了好几个弯，看来并没有朝着热闹的渡轮区域开去。如此复杂的路线，要记住路线和方位实在太有难度，想到这点，黄濑不由有些怨恼，为何偏偏是这次，没有佩戴追踪器。但瞄了一眼旁边的阿彪，他也只得叹道，不管戴不戴，恐怕都没有区别。
车子最终在一个小码头前停了下来。
码头上零星地停靠着几艘稍显陈旧的渔船，漆黑的夜色中显出了萧索的景象。通爽腥咸的海风扑到脸上，也透着刺骨的寒意。
非要说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地方，那就是一艘船体白色的小型私人快艇，也停在了这里。
“上去吧，许老板等很久了。”元哥朝他们喊道。
快艇内的装潢，虽是大金大红相间为主色调，却没有显出过份的俗气。许荣生坐在船厅正中的红木椅上，看着黄濑和灰崎被带了上来。再见到许荣生，黄濑对这个大老板的手段已经有所领教，此时的他，也不敢像初次见面那样，仅凭着那点置气，便大闹一场。
灰崎一路上也一言不发，似乎也明白说什么也无补于事。
倒是许荣生先朝黄濑开了话：“好像是叫……黄濑？”
黄濑没有回答。站在他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许老板问你话！”
许荣生也不甚在意：“没记错的话，你是飞机师吧，我呢，你也知道啦，按理说，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总是想打打杀杀的，我在你们航空公司也是常客，就连专机啊，私人飞机师向来都是从你们公司找的。灰崎的事，诶，这种人是死是活，你也不会在意，所以，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