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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胡说什么,你是哪个班哪个系的,我怎么从没看到过你?”
甄晓看着气得脑袋快冒烟的讲师,明明这样紧张的时候,她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甄晓急匆匆地捂住嘴巴,以为周围太闹没人注意,刚拍了拍心口,抬头就对上了言瑾淡淡的目光。
“言瑾,请多指教。”
他视线轻飘飘地在台下扫了一圈,目光在某人坐的角落停了一瞬:“在外面等你。”
“哦哦哦—”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暧昧的呼声。
大家都在猜他最后一句话对谁说的,甄晓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爱记仇的老师当成箭靶子。缩着脑袋上完后半节课,直到人差不多走光了,她才敢溜出教室。
。
言瑾站在树荫下等她,甄晓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约会,如果算,那天底下一定没有比她更戏剧化的女主角了。
还没到吃饭时间,两人穿过熟悉的小径,他身姿挺拔,腿也修长,一路上,和煦的阳光从树叶间洒落,斑斑驳驳地洒在小径上,让他的影子格外好看。
路过名人榜展示牌的时候,言瑾的名字赫然在列。刚才心理学讲师被怼得没脾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甄晓怀着对学神的景仰之情,驻足看了会儿言瑾那犹如教科书般辉煌的简历,不由得开始替其他人纳闷:学习那么好,头脑那么发达,最关键的是还长得这么好看,其他学生还要不要活啊?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振动着,响一下,她掐一下。
再响一下,再掐一下……
最后索性关机,世界终于清净了。
将手机放到大衣口袋里,甄晓欲哭无泪,可以想象到宿舍里那几只不靠谱的现在一定要疯了……
这么一耽误,甄晓的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下来,等她再抬头,言瑾都已经走出老远了。
她就这么原地愣住,直到他停住,回看自己。光影绰绰,好看的背影对着她,他淡淡道:“走不走?”
她马上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校门口,走进五街坊,从热闹的繁华都市到古朴小镇,青石板巷,白砖黛瓦,阁楼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甄晓常听舍友提到过,学校的后巷,藏匿着许多好吃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穿过繁闹的街镇,他们经过裁缝铺,听见缝纫机吱呀飞速作响的踩板声,听见布匹撕裂,针线刺帛;油纸伞铺的珠帘前,小姑娘们挑选着漂亮的油纸伞,叽叽喳喳,热闹非凡;走在桂香铺成的小径上,来一阵风就能闻到馥郁桂香,巷与巷的转弯处,总会意外地巧遇一座祠堂,一口古井,连青砖黛瓦隙缝间斜生的一丛野蕨,几枝小树,几片青苔,一砖一瓦,都散发出悠悠岁月留下的沧桑韵味。
最后他们到了五街坊深巷中的一间砂锅粥铺,店内空间很狭小,只有老爷爷和老奶奶两人。老奶奶和言瑾似乎很熟,寒暄两句就忙热情招呼着他们坐下,老爷爷则在里面熬粥。
言瑾拿过菜单,将它轻轻推到甄晓面前:“这里的东西很地道,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甄晓推过去:“我没来过,你点吧。”
言瑾“嗯”了一声,接过菜单。
甄晓单手托着下巴,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又落在他身上。
虽然她也经常和好朋友们出来吃饭,可跟她们这些吵吵闹闹的女生相比,她发觉言瑾的风格很不一样。她们女生每次都要叽叽喳喳商量很久,点个菜都一波三折,内心戏十分丰富。
而言瑾呢?
他把大衣脱掉,搭在椅背上,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翻着菜单,动作干净利落,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真是搞不懂啊……
虽然是她先告的白,但他如果无意,大可无视。可跑来约她又是什么意思?既然约了她出来,又没有男孩子应有的热切和主动,反倒带着淡淡的从容。
难道说,高智商的学神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她想不明白,她和言瑾一共也就一面之缘,如果不是言瑾这个人太过优秀,她简直会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她一抬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不知道他这样看她多久了。
他的瞳仁黢黑,带了几分深邃,望入她的眼睛。
甄晓的心猛地一跳,忍不住狐疑地打量着他,下意识道:“学长,我都要怀疑……”
他挪开视线,语气很不自然:“怀疑什么?”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话出口的同时,甄晓就后悔了。她刚才一定是脑袋进了水,才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然而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开口,不轻不重地说:“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说喜欢我。”
“哗啦—”一盆冷水从头顶笔直浇灌下来。
甄晓想起他目击了自己犯蠢的全过程,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于是干脆豁出去了,说道:“学长,你能不能装作忘了那件事,这样我们就不会觉得尴尬对不对?实不相瞒,那次其实是我玩游戏输了,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可千万别多想。”
甄晓看他轻皱的眉头,试探性地问:“那……就这么决定了?”
接着,她紧握成拳,自问自答:“嗯,决定了。”
“不要。”
“?”
不要什么?
瞧他表情复杂,幽深沉静的黑眸定定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甄晓只觉得周围满满的冰碴子,凉飕飕的,直冒冷气。她估摸着他是被自己那胆大包天的暧昧搭讪给暂时震慑住了,斟酌了一下,只能改变策略,她发现言瑾好像特别受不了别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学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吗,我还想找男朋友呢。”她语调软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只无辜的小鹿。
言瑾反问:“我不可以?”
真的尬点满分。
直觉告诉甄晓,言瑾今天一定是吃错了药,她说:“学长今天……是有人得罪你了吗?”
言瑾无奈地按了按额角:“嗯,有人得罪我了。”
她下意识小声回道:“这人厉害呀,真会撞枪口,还专挑冰块的枪口,勇气可嘉!”
“……”
简直不能更扎心了。
言瑾还能说什么,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不早了,回去吧。”
。
回到宿舍,大家居然都还没睡,边嗑瓜子边看着电视,唐栗一见甄晓就笑嘻嘻地问:“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啊?”
甄晓过去抓了把瓜子:“怎么,你们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瞧你这低眉顺目的,”吴白凑到她跟前,笑道,“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言瑾搞到一起了啊,我们吃饭的时候还在说呢,学神今天那霸气外露的样子,怼得心理学讲师脾气都没了,该不是你们俩曲径通幽了吧?”
曲径通幽?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吗?还有什么搞一起啊,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
甄晓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闷声嗑瓜子。
就知道不能和这两只八卦鼻祖说话,招架不住啊,尤其是掌握全校八卦的唐栗同学。
说起唐栗,这也巧了,她的专业是理学院热门的生化系,典型的男女比例失调,但她在新生入校时迟到了,当时她同专业的宿舍已满,原本是件很郁闷的事情,却没想到被分到了甄晓的宿舍里。
从此以后,她们似乎结成了某种同盟,在补考之路上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而唐栗的对铺吴白虽说长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是宿舍里的学霸,在甄晓的理科偶尔以60分低分飘过时,吴白却操作笔试全满分,除了看书,就没其他爱好。
等甄晓认认真真嗑完了瓜子,她拍拍手,终于长叹一口气:“都快是月底了吧,谁告诉我还剩几周放寒假?”
“19周的课,还剩10周。”吴白乐呵呵地说,“是不是在算,还有多久就要继续重修高数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从高中开始,甄晓的数理化就从没及格过,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自以为选了个小语种专业就可以摆脱恼人的数学,结果高数是大一公共课,躲都躲不掉!她想哭,掰着手指算日子。
10周,还有70天。
甄晓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穿着海绵宝宝睡衣像只挪不动窝的仓鼠,脑袋赖在软乎乎的抱枕上,动也不动。突然想到什么,甄晓贴在枕头上的脑袋突然一扬:“对了,糖糖,你再帮我做个抱枕,就是上回小草莓形状的尺寸,好不好?”
“你的抱枕还不够多啊,你只有一颗脑袋,睡得了那么多抱枕吗?”
“当然不够,”甄晓耍赖,“那个胡萝卜抱枕是学校午睡用的,小叮当抱枕是看剧要抱着的,蒙奇奇抱枕是讲电话聊天时要靠背的,还有小鳄鱼……”
“是晚上用来垫脚的……”唐栗也是非常无奈,“行吧,做抱枕也行,但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了!咱S大谁不知道人帅智商高的言瑾向来对貌美无脑胸无大志的废柴花瓶没有好感,但我看他今天对你还不错哟。我男神居然和你约会,约会哎!那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接受你的告白了!这画风也太奇怪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啊。”甄晓无奈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那种彼此不怎么熟悉,却约过一顿饭的关系。”
“听起来也是很复杂亲密的关系了,身为第一个被学神约饭的人,你有什么想法没?”
唐栗戏谑的口吻成功惹毛了甄晓,甄晓直接把抱枕甩过去扔在唐栗身上:“能有什么想法?你到底是帮忙的还是拆台的?”
“帮忙啊!”唐栗利落地接过抱枕,一脸认真,“当然啦,偶尔拆一下台我也乐在其中。”
“你怎么那么幼稚!”
……
几人在宿舍里很幼稚地互闹了一阵,眼看懒散的甄晓小白兔就要恼羞成怒,唐栗见好就收:“咳咳,说真的,不如趁这机会争取一下,那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拉倒吧,我只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嘿嘿,兴许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不过,我听师姐说言瑾很难追……平时在学校里话都不跟别人多说一句,你看那林晗倒追言瑾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他动心,不过他对你好像特别些……”
甄晓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像言瑾这种周身气场完全和谈恋爱这种小事搭不上关系的人,才不会喜欢她这种还没长大的女孩子呢。
唐栗却在她身后笑得揶揄:“你怎么知道我想多了呢?”
其实唐栗的话也不算冤枉,每个女孩或多或少都有些绮丽美好的梦,只不过他和她,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哪敢抱有幻想。
甄晓虽然没有追言瑾的想法,但唐栗却上了心,大半夜的还拉着睡眼惺忪的她制定所谓的“年度计划”,力求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搞定学神。
这可能吗?
。
十月底的清晨,天光暗淡,深深浅浅的灰黑在天际交错晕染,空气潮湿。
一向酣睡到天亮的甄晓竟然失眠了大半宿!
只记得,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到了一间教室,也不知道是高数的杀伤力太强大还是什么,她原本在吃蛋糕,可不知怎的蛋糕突然变成了一道道数学题,有个人竟逼着她做题,她一看题,却是一个草莓蛋糕多少卡路里。
这题目也太难了,学神恐怕都不会吧。她抬头想看清是谁,然而当那张脸竟然变成言瑾时,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简直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