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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看她。
她目光微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今天林教授和你妈妈来找过我了。”
言瑾一愣。
甄晓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看向别处,她问言瑾:“他们想让你去美国继续深造,你的想法呢?”
然而,言瑾同样是那个说法:“甄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去美国。”
真的吗?甄晓看着他,却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他说不去美国,更像是一个强迫自己留下来的借口。
甄晓低下头,认真发问:“言瑾,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你还会这么选择吗?”
言瑾沉默。
她抿了唇:“我知道了。”
甄晓知道,他是想让她安心,所以宁愿待在国内,可她又何曾不是,她不想让他将来埋怨她,不想他抛弃理想。
这天过后,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冷了下来。
各自藏着心事,索性还是暂时先不见面为好。
漫长的冬季过去,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校园里的松柏和灌木丛陆续披上绿色的外衣,生机盎然。
然而,本该生机盎然的春色,却因为甄奶奶的再次病重平添了几分阴郁。
清明前,奶奶病情恶化迅速,身体也越来越差,因为腿脚浮肿,被再次送进医院。
甄晓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急急忙忙往医院赶。
她到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奶奶已经瘦得脱了形,手腕细得像竹竿,好像一捏就断。
坐在一旁照看的护工阿姨轻轻叫醒昏昏欲睡的奶奶,甄晓心里很慌,很害怕。
她怕奶奶就这样一睡不醒。
她强忍着泪,紧紧握住奶奶干枯的手,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奶奶似乎略有察觉:“谁来了?”
“奶奶,是我。”
“小小来了啊……”
甄晓吞下嗓间的咸涩,开口说:“奶奶,你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了,这次再也不会好了。”奶奶睁开混浊的眼睛,干枯的手用尽了力气握住她的手,突然恸哭,“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甄晓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是老人这辈子第一次在甄晓面前流泪,明明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任由情绪失控。
她这个小孙女啊,真的太让人心疼。
那次大哭过后,奶奶陷入了昏迷,大家心中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甄晓陷入了成日的沉默中,只是固执地守在奶奶的病床边,片刻不离。
清明节当天凌晨,奶奶告别了病痛,一个人安静地走了。
甄晓只身回到家,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觉得异常冷清和孤寂。屋子里的气息仍旧熟悉,奶奶进医院时还是想着要回来,她想吃的点心还在冰箱里,要织的毛衣还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让她总觉得一转头奶奶理应还在这里,下一秒就能跟她说话。
可是,奶奶已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
想到这里,她无比难受。
她垂着脑袋在原地站了很久,忽然弯下腰去,捂住眼睛,任泪水肆意流淌。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墓碑立在甄晓爷爷的旁边。
奶奶入土后,甄晓缓缓走下山,望着脚下一级级蜿蜒连绵的阶梯,脑海中不期然想起父亲去世时,奶奶牵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走下山的情景。
夕阳的余晖将一老一少的身影拉得老长,成了她印象最深的记忆。
奶奶给了她全部的爱,却最终没办法看着她走完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回到家,甄晓一头病倒,昏昏沉沉烧到39度,整个人仿佛被丢到了火盆里,意识几近模糊。
。
几天后,甄晓回到学校。
唐栗看到甄晓就说:“小小,你怎么才回来?打你好几个电话不接,又突然请假。学神来找我问过你好几次了。”
“家里出了点事,”甄晓沉默了一下,问,“他生气了吗?”
唐栗给了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中午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甄晓吃得尤其少,受心情影响,味蕾变得异常迟钝,饭菜到了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唐栗和吴白对视一眼,发觉这次回来,甄晓变得魂不守舍,她们都知道最近甄晓和言瑾闹了别扭,不知该如何安慰。
最近甄晓没有联系言瑾,言瑾也没联系她。
甄晓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种感情问题,明明只是小问题,却让人抓心挠肺苦不堪言。她知道她这样一味逃避不是办法,可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
她将想法告诉了冯伊一,却遭到冯伊一的鄙视:“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对错?”
甄晓没吭声,但冯伊一知道她在听:“小小,你遇事逃避的习惯再不改掉,以后有你哭的,将来可别又到我这边哭鼻子。”
挂断电话,甄晓看向唐栗下午去实验室上课前留给自己的那锅汤。
是腌笃鲜。
汤白汁浓,鲜味浓厚。
汤装在保温桶里,还冒着热气,她想了想冯伊一的话,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甄晓嘴里叼着半片冬笋,吸溜吞进嘴里,又填补了两口吃食,感觉死命拧着的胃也慢慢放松了。
最后,她把自己喂了半饱。
甄晓觉得自己可以按冯伊一说的,去尝试一下。
她从商店买了咖啡和蛋糕到言瑾的研究所。她到时,言瑾正在做实验。
甄晓将蛋糕放在实验室外间的桌子上,她抬头看实验室的介绍,打发着时间。
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靠在门口,抬头看到甄晓。她的出现让他吃了一惊,本来紧绷着的脸色缓和了点,黑而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却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甄晓自知理亏,她答应过不让他找不到她的……
她心里有些忐忑,慢慢走过去:“言瑾。”
言瑾手放在白大褂里面,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天是来找我的?”
她微微笑了笑,看他表情平淡,主动找话题道:“饿不饿?我给你们带了咖啡和蛋糕。”
他扫了一眼,看似没什么情绪,眼底却有些欢喜:“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
她凝望着他,眉心揪了揪,因为吃不准他的反应,只好另起话题:“你在忙什么,项目还没完成吗?”
“没有。”
“那你……”
言瑾惦记着进行到关键点的实验,看了眼实验室,恰好里面有人叫他。
言瑾说道:“甄晓,我现在很忙。”
他的眼睛黑而沉,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甄晓一愣,在他的注视下,笑意渐渐收敛。
她的出现,打扰到他了?
从早上的期盼到现在的失落,感觉自己所有的热情在言瑾这里都备受冷落,她的心不免有些难受。
可能她也还没从亲人骤然离世的悲伤中缓过来,胸口又闷又胀,脸色有些挂不住,她点头道:“哦,那你先忙。”
她看他一眼,走到一边打开蛋糕盒,她刚才拎的时候特别小心,奶油和水果都保存得很好,特意叮嘱蛋糕店少放点糖,因为言瑾不爱吃甜。
她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气恼,来之前想的都是怎么缓和关系,现在满腔热情都被浇了个透。
她木然站了一会儿,将那些蛋糕放在桌上。背上包用最快速度出了实验室,刚走到楼梯转角就接到言瑾的电话,他声音很急:“你去哪里?”
甄晓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觉得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我现在情绪不太好,等我们都冷静一些再见。”
言瑾嗓音一沉,骤然觉得有些疲惫:“甄晓,你能不能别闹?”
“我闹?”甄晓想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不会过来。
“既然这样,我们干脆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吧,我会生气会吃醋会难过,我奶奶去世了我这么伤心还过来哄你,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心却窒闷得无法呼吸。
她后悔来这里,可是又觉得不后悔,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一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
甄晓从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翻译中,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图书馆查资料。
唐栗问过好多次,担心她是压力太大,可她都只是笑着,还是像以前那样,调侃自己,怎么会有压力。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终于喘口气。
她心里矛盾重重,现在她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如果放他走,两人分隔两地,异地恋她都不敢轻易尝试,更别谈异国恋了,她舍不得和他分开;不放他走,她怕终有一日,他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何况她自己都知道,这样太自私了。
她不想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又有什么理由剥夺他追逐梦想的权利呢?她是真心喜欢他啊。
为了尽快分散注意力,她开始给自己制定目标,每完成一个目标,立刻开始下一个目标。
不知疲倦,沉溺其中。
然而就这样不分昼夜的学习态度让唐栗和吴白有些慌了神。努力学习没关系,但是夜以继日是怎么回事?不吃晚饭查文献又是怎么回事?
深夜,吴白有时候起来上厕所,还能看到甄晓的床头亮着灯光。
两人觉得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唐栗教育她:“小小,我们学习也要有个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拼命三娘的阵势,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有分寸的。”
唐栗郁闷地只好由着她去。
终于有一天上课的时候,甄晓没抵挡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幸的是,一直在讲台讲课的老师突然踱步下来。吴白心里一慌,忙想叫醒甄晓,波斯语老师却阻止了她。
下课后,老师让甄晓去她的办公室。
早有好事者把甄晓这段时间的异常行为报告给老师,老师看着甄晓,沉默了一下:“过来坐,甄晓。”
甄晓坐下后,老师略一斟酌,开口道:“最近是发生什么事情吗?你的状态很不对。”
“没有。”
“翻译得怎么样了?”
甄晓没有说话。
老师看着她,微微叹气:“甄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这本小说交给你翻译吗?是言瑾帮你争取的。”
甄晓一怔,对听到的消息表示十分意外。
“甄晓,你一直以来很努力,翻译上很有天赋。不仅因为言瑾,我也信任你的专业能力,希望你能早日成长,可以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翻译下去了。”
甄晓愣了一下,感觉兜头打来一个大浪,让她整个人都被浇蒙了。她有些失落,但失落过后,她又有一丝不甘心:“老师,我已经翻译大半了……”
“我知道你很想把翻译做好,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调整自己,不要把你个人的情绪带入到学习中,那样对你自己并不是好事。”
甄晓沉默了。
她知道,因为林教授的那番话,她急于证明自己,将希望全部倾注在了翻译上,剑走偏锋了。
曾经,她有过许许多多的冲动,每次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刻苦的劲儿总憋不过五天,奶奶以前就总说她是三分钟热度,就又开始懒懒散散。
曾经她认为只要什么都“差不多”就好,然而,现实让她明白,想要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她必须要加倍努力。
想到这里,甄晓态度诚恳:“老师,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消化,不会影响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