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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吧。”他的声音很沉静,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怒,“三年前,大哥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到夜店去喝酒,喝多了,然后有人扶着我去酒店……”
她的唇越咬越紧。
“我慕容棠一向自认为千杯不醉的,哪怕是醉了,也不可能醉到跟谁上床也不知道的。那就是说,那天晚上,你在我酒里下药,对不对?在处理完五弟的绯闻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去夜店,然后跟我度过一夜春宵的女人不是我以为的乔安娜,而是……”
他望向她,停顿半晌,见她还是不言不语,眸底的光更冷,“我今日娶的新娘子。”
“更让人惊叹的是,大哥的婚礼在年初,容容出生的月份是十一月,你说巧不巧?”在他说到容容时,商初蕊的肩膀又抖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孩子是那天晚上有的吧?有了孩子之后你才找借口到伦敦读书,我这不是在编故事吧,蕊蕊?”
搞了半天,那个让他打翻醋坛子,暗地里恨得半死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
见她依旧在那里沉默,他不由地恼火了,“商初蕊,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敢瞒着我!以前我们不认识也就算了,后来再见,甚至再后来我们那般亲密,更甚至到结婚之后,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我有没有问过你?不只问过一次容容的父亲是谁吧?可都是沉默,永远是沉默,到现在,你还是沉默!”
这世上最无力的事情就是你在发火,可是让你发火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反应,慕容棠现在就有这样的体会。
他气得要命,恼得要死,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一言不发,这事情是小事吗?是她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的吗?这里面有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这辈子只被人算计过那么一次,就整出一个女儿来了,真是……
虽然他在众人面前承认容容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如今事实就在这面前,他反而气得要死了。
如果不是古管家幸好见到容容落下的戒指,她甚至可能会瞒他一世,一想到他永远也不知道容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种感觉,就让他恨不能抓她来狠狠地捧一顿!
“很好,既然你不想说话,我想我也没有话要跟你说……至于容容,也不需要你这样自私的妈妈。”他忽地放开她,从床上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看到似乎气得不轻,而且是想往外走的样子,商初蕊终于开口了。
“终于舍得开口了?”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让容容认我这个父亲,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跟着你这样的母亲!”
一句话,让原本心乱内疚还有不安的商初蕊立刻怒火中烧,她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他,“慕容棠,你要是想把容容从我身边带走,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我会跟你拼命!”
“喔,那是不是同理可得,你偷偷生了我女儿一年多,一直到现在她快三岁了,你都没有告诉我,那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要杀了你才能泄愤?”“你……”她气结,半晌才勉强挤出话来:“当年你不过是一夜逞欢而已,这样的夜晚,你慕容三少这么多年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有什么稀奇?可我呢,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在国外怀了她十个月,痛了两天两夜才把他生出来,我悉心地照顾她、宠爱她,我付出了自己的所有,而你付出了什么?”“我没有付出,是因为你剥夺了我的权利!”“哼,你慕容三少想要当父亲有大把机会,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红颜知己数不胜数,说不定你的私生子也多到数不完,你摆这种慈父的脸给谁看?”
她甚至还听说了,那个对他情有独钟的方二小姐,在知道他要与她这个未婚生女的女人结婚后,差一点没哭瞎了双眼呢!
“商初蕊,你这个女人!”就是圣人也被她气疯了,“你当我是随便就播种的种马是不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那些女人我从来不看一眼,你竟敢……”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再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商初蕊有些胆怯地再度沉默下来。
“我可以理解你最初不肯告诉我是因为不信任我,可为什么后来你还是不说?甚至到后来我们在国外结婚了,你却仍旧只字不提?商初蕊,你坦白告诉我,结婚后有没有可能会有那一天,你会跟我说,容容是我的女儿?”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没有,对不对?”他笑了,无比地失望,“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告诉我,你这个女人一直说我花心、说我风流多情,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地对你好,努力地学会承诺,学会爱一个人,可是你呢,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我,你说,我对你是不是该死心了?”
她的沉默此时最伤人。
他无话可说了,起身往房外走去。他最终,还是对她失望了!商初蕊的手指狠狠地掐入掌心,想要忍住眼里的酸涩。
那他是不是也后悔他们的这一场婚姻了?他是不是要跟她……
慕容棠没有看她一眼,安静地从她的身边走过,他现在不想看到她,不想再跟她说话,不想……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住,低头去看,那个女人抬着娇美的脸蛋望着他,眼泪在她的眼眶里面打转,就是没有掉下来,她的嘴唇颤抖着,那副模样,还是该死地让他心疼、让他心怜。“你放心,我说把容容带离你身边,只是气话,我不是你,做不来骨肉分离的事情。”如果她拉住他是为了求他不要带走容容,那她大可放心。
举步要走,可却发现她还是拉住他。“商初蕊,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不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会猜心术,读不懂你的心思。”
他实在是不想再跟她吵的,他很累。
原本应该是很甜蜜的新婚之夜,却闹成这样,他真的觉得累。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你不是喜欢我的小心机吗?”
他简直是目瞪口呆,“你觉得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个亲生女儿,这是小心机?”他实在无法跟她沟通,拉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她慌得一下子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他,死命地不撒手,“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棠终于回头望着她。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结婚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
前所未有的怒意涌来,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情绪伤了她,一个用力,慕容棠拉开她的手,大步往门外去。
直到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商初蕊终于无力地倒在地毯上。
他在新婚的第一晚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这不是后悔是什么?
她商初蕊终究还是让人给丢下的!
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到最后变成了呜咽的哭声……
他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
商初蕊离开的酒店的套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已经逐渐冷清的街道上走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要入冬了,容容马上就要三岁了,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大街小巷又开始弥漫着节日的气息了,临街的橱窗被闪烁的各色彩灯装饰得漂漂亮亮的。
一群打扮前卫的少年,三三两两地从她身边走过,有几个还回头冲着她吹一声响亮的口哨,挤眉弄眼地呼道:“小姐,正哦!”
年轻的情侣相拥着站在路边,女生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汉堡,和男生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望着对方的眼神、笑逐颜开的模样,好像整个世界,只有眼中这个人的存在。
脚步骤然间停住,商初蕊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的路,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终于腿软地坐到路边供路人休憩的长椅。
关于容容,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他。最初,她确实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到后来,他们在一起,他们结婚了,她反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对。
想着,反正他也不在乎,那就这样算了也好。
只是,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没有什么秘密能瞒一辈子啊!
那一晚过后,她拖着疼痛的身子从他的身上起来,望着那张沉睡中的俊颜,忽然生出一股不舍,不舍就这样离去,如果一个晚上没能让她顺利怀上孩子呢?难道对于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她不要留下点什么吗?
在把他及床单都整理干净后,她看到了他戴在左手上的那个代表着单身与自由的尾戒,不再犹豫的,在离开之前,她取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东西。
她只是没想到,之后,他们还会有如此深地交集,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爱上他,然后跟着他走进结婚的礼堂。
只是,这个像是偷来的幸福怎么会如此短暂?短暂到他们的新婚之夜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刚才,在他临走之前,她问他,是不是后悔了?他一言不发地走了,那应该就是后悔了吧?
原来,爱情竟是这般奢侈的东西啊!
她蓦地将脸埋在腿上,像是孩子一样。脆弱又无助地无声哭泣。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辆黑得发亮的豪华名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不远处,车厢内极静,坐在后座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这情景,深眸像揉进了什么一般难受。
慕容棠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
他不过是被她气得快要疯了才会离开酒店,让司机开着车到外面转一轮的,结果在准备回酒店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
时值深秋,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随着夜渐深。变得冷清起来。
空气又湿又冷,行人开始寥寥无几,那个奇怪的女孩却一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
脸上脂粉被泪水弄得一团糟,一件棉外套裹在小礼服外,一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扮,使得身后路过的行人不时向她投射着好奇的目光,她却完全不以为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
他问的是容容的问题,她竟然问他,是不是后悔跟她结婚这种话?或者说是她后悔了?
后悔到不惜在这么冷的晚上也要一个人跑出来?
至始至终,慕容棠都没有出声,利眸牢牢盯着窗外的一幕,心里一阵无力感。
良久,“权叔。”他收回目光,闭了闭眼,“回去吧。”
“是,少爷。”
车子刚刚驶离了没半分钟,却又猛然停下,接着司机权叔回头,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少爷的惊人举动。
方才刚刚踩下油门,谁知就听到后座的少爷又说了“等等,停车!”
权叔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慌忙一个紧急刹车,熄掉火,回头就见少爷已经伸手打开车门迅速下车,也不顾来往的车辆,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大马路中央来到街道防护栏,长腿一迈,身手利落地就跨到人行道上去了,接着听到身后传来一片紧急刹车声以及各种骂声。
权叔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自家少爷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大晚上的让他开车带他出去兜兜风,现在又搞出这样的举动。
慕容棠眼神深邃,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静静地低着头,纤细的手臂环抱住自己的女人。
此时的商初蕊,就像是受了伤却又找不到任何疗伤地的孩子,这样的她,他怎么忍心丢下?
哪怕再气,再恼,他根本就做不到!
悄叹一声,修长有力的大手爱怜地抚上她低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