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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无端萌生一点前所未有的绮念,想一窥他的庐山真面目。
似乎察觉到身后传来气息波动,他微微向后侧了侧首。
就这么一眨眼,他已安步走近廊道尽头,转入客厅,被白墙隔阻了身影。双晴呆立原地,好一会才回神,看了看表,王准还没上来,她抬步往外走,与其在这瞎等不如下去。
狭路似的走廊里,能听见那男人与销售员偶尔的交谈,缓声低语,柔和极致,穿透一道道墙壁,从寂静中传来,隐约余音先是空屋弥漫,然后从四面八方向她聚拢,不容抗拒地萦绕入耳,恍如两人隔着异世空间,她离他这样近,能闻其声,却又那样远,不能见其面。
她失神走近升降机,正想进去,忽然听到楼下有人窃窃私语:
“老大,这地方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干吗不坐外头那台破电梯,非得爬楼梯?这麻袋沉得要死,我快背不动了。”
“你有没有脑子?那机器动静多大啊!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见了,咱俩还能逃得掉?行了,就这吧。”
“我心里有点寒}的,赶紧完事走人吧。”
“操!胆子这么小,你出来混个球!”
双晴屏息静气,凝神细听,那形迹可疑的两人却压低了声音,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拿出手机想打给王准,转念又顿住,万一信号不好,得提高嗓门,说不定会惊动楼下的人,于是拇指从通话键上移开,只发了条短信叫王准马上回来。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往回走。
西头屋子里,那男人不知是听到她从廊道走过的轻微脚步声,还是碰巧踱到门口,当她穿过走廊拐入阴暗的楼梯间时,他往外瞥出的眼风正好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身影,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原本平静的眸光瞬间波动了一下。
双晴蹑手蹑脚地拾级而下,往细微声源处潜行。
楼下那诡异的两人仍在低声交谈:
“你得把血往他身上倒,光倒在地上有什么用?蠢得像头猪!”
“这样行了不?你快给110挂电话,完了赶紧撤。”
“催什么催!这不是正在打……喂,110吗?我要报案,这里是普罗路一百号星宇豪庭的工地,我们在六号楼十五层发现一具死尸,你们最好派人过来!”
双晴心头一突,死尸?!
“喂,《维州晚报》报料热线吗?我们在普罗路一百号星宇豪庭的工地发现了死尸,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也抓紧时间过来吧!”
双晴越听心脏越紧缩,害怕得指尖发抖,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克服住转身欲跑的极度恐惧,慢慢移近墙边,惊疑未定地往里间微微探首。
一个壮硕的男人举着手机站在窗边,他剃着平头,满脸凶相,叉着光膀子,拨打了好几家媒体的爆料热线;另一个染着满头黄发的小混混蹲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特大号的红色编织袋,不知正把些什么东西收拾起来,匆匆忙忙往袋子里塞。
还有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子,倒在房中央猩红刺目的血泊中。
乍然入目,她受惊过度,手里的电话跌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无声尾随她而来的男人身形倏闪,迅疾跨前的长腿闪电般踢出,以柔软鞋面准确无误地接住坠落中的手机,鞋尖借力往上一勾,左手抓住被挑高的手机的同时,右手捂住她几乎失声尖叫的嘴,他目光锋利精湛,对房内情形一掠而过。
纵然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快疾无比,也还是带出了衣物的轻微窸窣声。
屋里的黄毛小子猛地回头,停下正在收拾的双手,满面惊恐:
“谁在外面?!”
双晴被搂紧藏身墙后,那人俯首在她的耳沿,轻得几不可闻:
“别出声。”嗓音陌生中带点初识的熟悉。
他如丝的热气紧贴在她耳垂下方,独特的呼吸从细肤深渗脉理,几乎魂魄俱失的她眼泪夺眶而出,谢天谢地!在身后箍着她的不是坏人同伙,而是那个姓寇的男人,绝处逢生的她后怕得全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虚脱无力地倚在他胸膛上。
洁净幽微的发香,隐隐萦绕过他的唇沿鼻端。
他松开捂着她嘴的右手,改为扶在她肩上,轻微有力,极具安抚作用。
两人的连串动作,俱是无声无息中进行。
“哪儿有人?别他妈的自己吓自己。”里头壮硕的男人斥责道。
“我刚才真听到声音。”黄毛小子嘀咕,“老大,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双晴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双健臂倏然拦腰提起。
那男人环抱着她,迅速退入隔壁屋子,藏于另一堵墙后,避免和即将出来的两人碰面。楼外传来升降机的轧轧声,不知是被人调了下去,还是在升上来。
“东西拿好,撤了!”壮硕的男人低声唾骂。
夺门而出的仓促脚步声从墙外乱沓经过,很快消失无踪。
搂在她腰间的臂弯无声松开,停在她侧面的深泓目光也随之收起。
直到这一刻,双晴的安全感才真正回到体内,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脑海里便不停闪现出惊心动魄的血幕男尸,不适的反应一下子涌入胃袋,她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杀……杀人了……快报警……”她结结巴巴,语不成调。
“那两人已经报过警,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他稍微退后,眼神深不可测,看着她难受地弓腰抚胃,极力控制自己。
刚才一眼扫过,屋里的男尸面目青灰,手足发暗,应该是已经死去多时,尸体上未被血染的皮肤渗出水汽,说明之前可能冷藏在低温的地方,被人装在袋子里搬过来,暴露在空气中,温度升高,才遇热化水,至于地上的一摊血,腥味淡薄,颜色发暗,明显不是刚从人体里流出来,要是他没看错,那黄毛小子最后往袋子里塞的是市立医院输血用的血浆袋子。
他们不像杀人犯,而像是在伪造血案现场。
这时楼梯间上方传来女声的叫唤:
“中绎,楼下看完了吗?差不多该走了。”
“来了。”他走出房外应声,略为思忖后没再返入房中,只压低声音,隔墙问双晴,“你还好吗?自己能不能走?”他今日此行只为看房,在这种不明朗的状况下不宜介入。
既然不准备做目击证人,也就没必要和谁过多接触。
里头的双晴努力止住干呕,用手背擦去胡乱不止的眼泪:
“我没事,谢谢你。”
“你太莽撞了。”他直言不讳。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首先要想的是怎么保护好自己,她本应该迅速离开现场,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打电话报警,像这样鲁莽行事,只身涉险一探究竟,只能说天真得不知世间有“险恶”二字。
他作最后建议:
“你和我不是报警的人,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别和警察碰头,我走了,你也早点离开。”
双晴被他劝诫得无地自容,在墙后羞惭没顶。
“我知道了……”
他又在原地稍待片刻,确认她安然无事,这才离开。
她侧耳倾听,直到他轻微的脚步声再不可闻,闭上眼背靠墙壁,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他刚才的一言一行,可惜她先是惊慌失措,接着心悸不适,最后还是没有看清他的模样,想到这点,她不由得懊悔万分,继而想起隔壁房间里还有个死人,又开始害怕起来。
慌忙跑出去时,手机屏幕闪亮。
“我上来了,你在哪儿?”王准着急不已。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穿过走廊的瞬间,恰巧看见那个拯救她于危难的男人走进升降机,他微微低着头,专心聆听身边的女人说话。
“中绎,”那女人迟疑着,“我上次和你说,公司可能会派人去美国培训。”
“不是还没落实吗?怎么,你有兴趣?”
“也不是,只不过我……我也递了申请。”她说完又急忙解释,“我是看别人都递申请,就跟着一起递了,不然显得我不够积极。应该是轮不到我的。”
他低声一笑:“知道了。”
双晴看着他顶天立地般的昂藏背影,全部意绪汇集成唯一心念,祈求他能在这刻不经意回首,让她记住这一天的这一面。
也不知是听到她五脏六腑内回荡的迫切心声,还是听到了她跑上楼的脚步声,他原本低着的头轻抬起来,缓缓回转,随着修剪齐整的发根向后微移,线条优美的耳中轮廓,棱角分明的半边侧面,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怦怦乱跳,如同万世瞩目,期待着眼帘内映入他的五官。
倏然轰的一声,升降机滑了下去,他整个人消失在她面前。
“小姐……”
仿佛远方传来叫唤,将她从迷惘中惊醒。
她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看向走到身边的王准。
“你赶紧给我爸打电话。”
“怎么了?”
双晴把楼下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王准听到一半已经全身冒出冷汗,要是在他的陪同下她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没等她说完,他就跑到楼下察看。再跑上来时,他面色已然剧变,手指哆嗦着拨出电话,一待接通,王准低声把事情压缩成三五句,惶恐而快速地汇报完毕,紧接着把手机递给双晴:
“老板让你听电话。”
双晴接过,另一边传来顾天成关怀备至的问询:
“晴晴,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被吓到,其他没什么。”
“你马上回学校,让王准留下来处理。”
“警察一会就到了,不需要我和他们说明情况吗?”
“这件事非常蹊跷,你是我女儿,身份太敏感,要是作为目击证人被记录在案,万一传出去,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来造谣生事,你把电话给王准。”
双晴依言而行。
王准一边听着指示,一边匆忙把双晴扶进升降机。好不容易顾天成那边挂了电话,他又忙不迭打给其他人,做出各种紧急安排。到了楼下,王准再也寸步不离,亲自把双晴送到围墙外,交给等候多时的司机,他再急急忙忙跑回工地。
双晴钻进黑色轿车的后座,司机为她把车门关好。
她降下车窗,一片金黄的落叶从银杏树上飘落,在半空悠悠旋转。
远处警笛声鸣,渐行渐近。
之后几天,不管梦里梦外,双晴的思忆中无时无刻不充塞着一道男性背影。
周末从学校回到家中,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蒙头倒在床上,脑海里一遍遍反复重演,他曾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那段令人百般惆怅的记忆,连最微小的细节她都不愿遗漏,她甚至记得他月白外套上的斜纹,每每回想,心口都酸涩绝望,也许余生再遇不上。
老帮佣刘惠娟上楼催了几次,才将她叫起来吃饭。
走出卧室经过婴儿房时,不出所料,看到两名特聘的保姆在团团忙活。里头抱着孩子的钟怡听到脚步声,放眼望向门外,见到是她,矜持地笑了笑。
双晴客气地点点头,径自下楼。
顾天成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翻阅着财经杂志。
身为顾达集团的创立者和掌舵人,他的前半生简单几句就可概括。
和前妻结婚的第二年生下女儿,直到三十出头,事业终于小有所成。之后生意越大,应酬越多,原配不堪寂寞下堂求去。后来他与秘书钟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