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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轩忙缓住了脚步,轻声道:“妈……是我……”
“你……你是谁?”杨素青的目光无力地低垂着,手指颤抖,显示出极大的恐惧。
“妈,我是沈轩,我是沈轩。妈,你看看我……”沈轩缓步走过去,弯下腰,和杨素青的视线齐平,“我是你的儿子沈轩。”
杨素青缓缓地伸出手来,沈轩心中一喜,忙上前去,杨素青却“啪”的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大家都被她的反应惊呆了,尤其是沈轩,但是他还没有开口,杨素青却又缩回了角落,发出低低的哀泣之声。
苏薇和沈凉墨的手十指交握在一处,她看了看沈轩,又看了看沈凉墨。沈北临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杨素青之所以打沈轩,一定是因为沈轩和沈北临长得比较像的缘故。
她低声道:“沈先生,要不你……”
沈凉墨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道:“那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他将她送到沙发上坐下,才大步走向杨素青。
杨素青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一起,不由跳了起来,眼眸里露出了希望之光:“南生,你回来了?”
大家一听,都知道她将沈凉墨误认做沈南生了。
也难怪,沈凉墨真的很像沈南生,而沈轩,确实有一些像沈北临。
“妈,是我。”沈凉墨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有力,却让杨素青的情绪镇定了下来。
听到这一声“妈”,杨素青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心头被极大的震撼,因为从沈凉墨三岁的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他对她这样的称呼了。
“墨儿,真的是你吗?”杨素青的声音颤抖着,伸手过来。
沈凉墨有力的大掌,接过了她形同枯木的手掌,像是握着一把枯枝,干瘦,没有血色,缺乏基本的生命力。
“是我。”沈凉墨顺势在*边坐下。
杨素青的情绪突然失控,突然发出嚎啕大哭,声音中的情绪,多得难以形容,哭得难以自已,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沈凉墨伸出大掌,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杨素青的哭声完全止不住,沈轩也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也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是儿子沈轩,不是沈北临。
纵然沈北临有什么错,可是沈轩是无辜的——她自己,都还不知道沈轩并不是沈北临的儿子。
人的情绪在经历突然的转变之时,放声大哭无疑是宣泄的最好手段,情绪找到了突破口,才能释放积压在心头的伤痛。
过了许久,杨素青才渐渐收住了哭声,眼眸发红地看着沈凉墨和沈轩,想说什么,哽咽了许多次,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凉墨握住她的手,说道:“妈,没事了,我们找到你了。沈北临也被绳之以法了。”
当时沈轩情绪激动,亲手解决了沈北临。
沈北临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就算沈轩不动手,沈北临也逃不过法律的自裁,当时现场他想要摔死沈老太太,已经是足够让人义愤填膺了。
杨素青终于哽咽出一句话来:“他……他想伤害你们兄弟二人……我却无法通知你们……”
她的自责和痛苦显而易见,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一切。
沈凉墨点头道:“没事了,幸好我们识破了他的诡计。”
“苏薇呢,知书和谨言呢,他们有没有事?”杨素青的声音哽着,心头充满了担忧。
她这几天昏迷着,不知道知书和谨言来看过她。她更不知道,苏薇重新怀孕的事情。
“没事。”沈轩也跟着说道,“大家都很好,唯一担心的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拖累大家……真的对不起……”杨素青看着两个儿子,一时又泪水涟涟。
沈凉墨淡淡道:“不是你的错。”
杨素青才抬眸看着沈凉墨,发现沈凉墨的态度,对她完全改变了。
沈凉墨轻声道:“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也有错。”
杨素青的眼泪又是止不住地下来了,说道:“当时在医院里,他找到我。我很震惊,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他求我跟他一起,带着沈轩去美国,我没有答应。他便将我打晕,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了……”
沈凉墨和沈轩静静地听着,杨素青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反抗沈北临和他的人?
杨素青继续说道:“我逃了许多次,千方百计想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他还活着,要对你们不利……可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后来,他就将我关在了石洞里,不见天日的地方……”
沈轩忙抱住母亲,安慰道:“妈,妈,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没有事。”
杨素青又忍不住哭起来,这一次,是高兴的眼泪,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们受到伤害,现在孩子们都没事,她又重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怎么能不高兴呢?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沈轩见她精神状态并未完全恢复,说道:“妈,你先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聊。”
沈南生默默地走了过来,来到杨素青的身边。
杨素青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
沈凉墨说道:“妈,你还不知道吧,沈轩是你和爸的儿子。”
“啊?”杨素青抬起头来,一脸的错愕之色,让她形容枯槁的脸上,顿时全部写满了震惊。
“是真的。”沈凉墨淡淡说完,才转身来到苏薇身边,说道,“等妈好点我们再来看她。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估计小小奶包也快饿了。”
杨素青在震惊之中,根本没有听到沈凉墨说的“小小奶包”的话。
她目送着两个儿子和苏薇出去,见到沈南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不自在地说道:“你……你坐吧。”
沈南生在她*前的椅子上坐下,良久,才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怎么那么傻呢?”
“我……”杨素青的口张了张,却不知道说哪一句。
她一生的性子都很软,像水一样,从未有过固定的性格,而是依势成型,放在盆里便像是盆,放在湖里便是湖,放在杯子里便是杯子。
她的性格太过软,所以反倒让很多事情,她本来是为了别人考虑,却伤到了别人。
听到沈南生的话语,她竟然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来,那一幕幕的场景,犹如就在眼前。
她犹记得,她和肖左立一起从孤儿院长大,两人年龄稍微大点后,就学着其他大点的孩子,肖左立每天都去码头上扛沙包,而她则去城里帮人做手工,学缝纫。
他们是孤儿院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孤儿院的生活质量很一般,他们从能挣钱开始,便四处奔波挣钱,为了让最小的婴儿能吃得上一口米粉,让其他年纪小的孩子能改善一下营养。
她选择学缝纫,做手工,还常常能顺手藏一点点布料在衣兜里,悄悄默默的带回去,给小点的孩子凑成一件东拼西凑的花衣服。
她还记得,当初在缝纫店里,正在裁剪着衣服,便听到头顶上轻声有礼,温文尔雅的一声:“小姐,麻烦帮我钉一颗纽扣。”
那是杨素青初见沈北临的时候,沈北临去参加一个宴会,中途车子擦挂了一下,他忙于应对,将纽扣弄掉了。
杨素青抬眸看到沈北临的时候,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仪态出众,举止不凡,正用一双多情的眼眸看着她。
他用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碰到了杨素青的手指。
她当时就慌得将手中一整块的布料剪坏了。
老板当场就骂道:“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你是白吃干饭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快滚走去收拾院子,做午饭?”
杨素青忙站起来,低头进入了内院。学缝纫,是要帮老板家将一切活计都全部干了的。
只有在很有限的时间里,才能接触裁剪,缝纫和制作。
老板带着笑说道:“沈先生,新来的,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你这纽扣,哟,用的线可是极好的,等我去内院找找匹配的。”
沈北临叫住了他:“那个姑娘剪坏的布料,钱我付了。”
老板一愣,忙笑道:“那能让您付钱呢?”
沈北临没再多说话,老板自知讨了个没趣,只好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沈先生,谢谢沈先生。”
但是晚上的时候,老板还是不顾沈北临已经为那块布料付了钱,非得让杨素青将剪坏的布料钱赔偿了。
当时她只是个学徒,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只能勉强糊口,偷摸着顺点边角布料给小孩子做一身取暖的衣服,哪里有钱赔布料?
☆、321喜欢只是一种感觉
那晚老板打骂杨素青,罚她在雨水中跪着的时候,沈北临的汽车,刷出满目的亮光,停在了她的面前。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醉意,他将她带上了车。
她从未想过自己和这样的贵公子有任何交集,在那个汽车还非常罕见的年代,他开车带着她,将全城兜了个遍。
在他第N次来孤儿院,为孩子们置办新衣裳,采买食物,购买教材的时候,杨素青终于心动了,第一次没有抗拒地任由他牵了自己的手。
那个时候的杨素青,才不过只有十六岁而已。
年轻是最好的本钱,年轻的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鲜活,像是春天的流水一样,将少年的心灵也滋润鲜活了。
那个时候沈北临还是家中最不被人看好的老四,上有三个各有各的能力的哥哥,都已经独当一面,下有虎视眈眈的各个股东和公司骨干,他不过是个富贵闲人。
但是沈家家大业大,除了掌握话事权人的长子嫡孙责任重大,其他子孙需要辅助家族事务,也是各有重则。
就好像一艘轮船,船长的作用固然重要,但是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长乃至水手的位置,也是不可取代的。
沈家无疑就是这样一艘在远洋上航行的巨轮,所有的人都各司其职,除了年纪最小的沈北临。
但是不管如何,也是他该奋起的时候了,作为一个富贵闲人,他本来就已经受股东诟病,沈家父母和几个哥哥,谁不想让他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也知道自己喜欢上杨素青,会被家里人说,何况杨素青年纪还太小,所以便一直没有说。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家里会安排他去南非历练。
他被迫去南非后,其实只要好好历练,凭借着沈家在当地的关系,很快就能镀一层金回来,担当重任,在公司服众。
但是他着急回来,又怪公司的人管他太厉害太紧,所以他想偷着回来,才在当地惹上了当地人,被人算计追杀,到处流落——这些事情,是他回来后告诉杨素青的。
一晃两三年过去了,沈家遍寻各地没有他的下落,便宣布了他的死讯。
杨素青上门来求证,可是以她的能力,哪里能够进入沈家?
那个时候的肖左立,也不过从一个扛沙包的力工,成为了一个可以管理两三个扛沙包,自己一人要扛沙包的力工,也帮不了她任何忙。
她没有进入沈家,也没能够打听了确切的消息,却被沈东奇看上了。
杨素青的容貌自然是没得说的,即便是现在,也还是端正和善,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模样,她生的两个儿子,虽然有沈家的血脉,可是如果没有她的基因,也不可能有那样完美的相貌。
她的柔弱和楚楚可怜吸引了沈东奇,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