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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多么动听的一个词,这曾是我邀她一同许下的承诺。现在却变得如此刺耳。我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理智和仁慈全面崩溃。
我冷笑,“今后你想跟谁睡都行,关我屁事。”
“卫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凋零,她慌了,“卫寻,你别这样好吗……那事我发短信跟你道过歉了。而且当时我们确实还没发生什么,这之后也没有……”
“闭嘴!给老子闭嘴!苏荷我操你妈的,你还有没有廉耻!傅林森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呢?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明白什么叫女朋友吗?你跟他上床算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呢?什么叫‘你们确实还没发生什么’。如果那天不是我提前回家,是不是说你们就已经发生了。在我眼里这有什么区别!你还没搞清楚吗?重要的不是有没有发生……”我握紧拳头,狠狠地敲打自己的左胸膛,一下又一下,“重要的是这,这里!给我好好看清楚,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而你!苏荷,你这个婊子,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苏荷怔住了,双手捂住嘴就要哭了。
“别!别来这套……”我哑然失笑,满脸苍凉。苏荷,求你别再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求你别再用你那游刃有余的演技来玩弄我于股掌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还不行吗?可你难道不知道,能被你伤害的人都是爱你的人吗?不,你当然知道,这才是你。
“滚,给我滚。”
“卫寻……”
“给我滚啊!”我用最大的声音吼出来,震得自己胸腔都在鸣响。
那是个惨烈而短暂的对峙。
她泪水汹涌地杵在原地,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只见她突然扯下了自己的毛衣外套,冲到覆盖着一层厚厚积雪的草地上,笔直躺了下去,整个身体和脸都埋进了雪地里。我呆了一秒,本能地冲上去将她拽起来。
“你干什么!?”
“别管我,我脏!我现在想用雪把自己洗干净点……”她挣扎着继续往雪地里跪。
“你发什么神经,快给我起来!!你他妈要死死远点,别当着老子面在这里假惺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再次拉起她时她顺势扑过来,沾满残雪的双手捧住我的脸并疯狂地吻我。我厌恶地推开她,这一次没有一丁点疑虑,我使出全身力气,她完全不是对手,生生往后倒退几步,最后一个没站稳,跌倒在雪地上。
她放弃了挣扎,呆呆仰头看着我:“卫寻,你就……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我努力试着原谅她。可没办法,我就是忘不掉那些画面。她脱光傅林森的衣服,她骑在他身上,亲他、勾引他、解开他的皮带……所有这些都化成屈辱折磨我啃噬我。
“不能。”我斩钉截铁。
那一刻苏荷露出了跟傅林森同样的表情,迷茫、困惑,以及深深的愧疚。我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她说出我想听到的隐情,哪怕一丁点也没有。其实我早知道了,事实就是,根本没有隐情,真相简单到粗暴——他们背着我偷情。
“苏荷,好自为之。”
我转过身,这一次,她没再追上来。
二
三天后傅林森回公司上班了,没人知道这几天他去了哪。对此他本人也选择了含糊其辞。不算早的早晨,同事们在前台瓜分着年叔捎过来的早点,当傅林森出现在门外时,大家打着招呼聊表关切,尤其是以小乔为首的一群花痴女同事,又搂又抱的。唯独我尴尬地站在吵闹的人群外,远远望着他。
傅林森温柔地笑着,目光偷偷绕开众多同事,长驱直入地抵向我。他眼神中透着我形容不出来的悲悯,短短的对视后,我们所有的默契都不言而喻地达成了。从此我们表面上一如既往,私底下却再也没说过话。
一星期后,我以一些不能说的“私人理由”搬出了公司,暂时跟张翔住在了一起。
年底,家在外省的员工提前放了假,剩下的都是些星城本地人和压根不打算回家过年的同事。大家一直留到了过小年。下午,我坐在空荡荡的企划部,一边看画稿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剧本,手机嗡嗡响起来,短信提示建设银行的银行卡收到两万多块的打款。我算了算,拖欠三个月的工资加上年终奖大概是这个数。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终于告别了勒紧裤带的拮据生活,由衷感到开心的是,这同时也意味着公司挺过来了。在经历了我双手双脚都数不完的大小危机后,在公司一个月里连续走掉九个人又进来六个人这样的高危动荡下,公司还是顽强而心酸地撑过来了。
据我所知,陈默那边洽谈的绘本已在进行中。另一方面,年叔不久前经拉到了一个不亚于余总的合作商,对方非常喜欢我们公司的作品《秋裤姐妹》,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出短篇动画,并且全力支持我们拿出一部分精力开始筹备剧场版,对方给我们一年时间,希望2012年底能赶上贺岁片的电影档期。这段时间,小乔跟陶子也带着一个小组偶尔还会接一接广告外单,弥补公司的支出,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晚上大家在楼下的火宫殿吃了个团年饭,除了回老家的秦大义,几个老员工都在场,年叔特别开心,脸色红润意气风发;而他开心的主要表现就是很快喝醉,憨态可掬地斜着身子,单手扶在凳椅看着整桌子年轻人在他面前胡吃海喝,心满意足地傻笑。
吃到一半时,傅林森不见了。
那晚我喝得稍微有些多,走得也很晚,去公司拿东西离开时已经十点多。一出门正好撞上回公司的傅林森,他手里的日用品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我撞得七零八落。这么久了,他去超市买东西从来不要一次性购物袋的习惯还是没改。以前我老爱吐槽他:你要真环保就去买炸药炸掉几个化工厂吧,每次省一两个塑料袋省一辈子也就积点那么阴德。但他只从胸前一大堆的商品缝隙后面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然后我们两个傻逼再一起捧着大堆东西慢慢挪回家。
我愣了一下,忙蹲下帮他捡。
当我拿起牙膏时,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崭新的火车票,星城通往北京的。我曾听傅林森说过,去他家的火车没有直达,必须从北京转。我猛然意识到,原来傅林森已经陪我在外面过了快四个年头了,而今年,他要回家了。
说不出为什么,我有些心酸。
他察觉到我的失落,轻声笑道:“我要回家了。”
“这样……”我哽了一下,尽量自然地说:“什么时候走?”
“明天凌晨五点的火车。站票。”似乎怕我骂他,他忙补充,“买得太晚,实在没票了。”
“都回家了,那你还买那么多日用品?”我继续东拉西扯地说着,“可别告诉我这些东西拿到你们内蒙古都能算土特产啊。”我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不是,你搬出去后每天下班都很无聊,随便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不知道他这些话算不算在讨好我,我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
我留在了公司。
原因有很多,比如外面突然下起大雨,要知道冬天下雨是很可怕的,走在街上随时有种被寒冷的刀片凌迟的感觉。正巧张翔又打电话给我说他今晚不回公寓,而我的钥匙昨天才丢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突然想留下来。
当晚我依然睡在他上铺。准确说不能算睡,没刷牙洗脸,也没脱衣服,就那么躺平了身子。他也差不多,直接打包好的两大袋行李放在床铺上,弓背坐着一言不发。我在很早前就忘记了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做该怎么打发时间——不玩手机,不听音乐,不看书,什么都不干就那么安静待着真是难以忍受。但傅林森不会,他能把独自安静这个状态阐述得非常好。
挨到凌晨两点多,我们才渐渐说起了话。当然谁也没有提那件事,在我们心照不宣的条约里,不触犯这片雷区是重中之重。我们瞎回忆起了在白鸟公司的那段“峥嵘岁月”,记得那时候新学员们因为某件事而集体罢课一天,跑到公司后面一个果园里去偷橘子,然后被一只凶恶的大狼狗追着咬,有三个同事都被伤到了,我跟傅林森被迫在半分钟内爬上了一颗柿子树,再摘柿子攻击它,直到把它赶跑,成功后再像两个傻子一样在树上尖叫着欢呼。说到这件事时我们都很真诚地笑了。
我因为抽烟,笑声有些沙哑。笑完我突然心虚地问他,“还会回来吧?”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看到那张火车票的一瞬间,我预感,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毕竟当初他出现的时候就是那么虚无缥缈,保不准离开时也如此。“我轻轻地来,正如我轻轻地走”,我有跟人说过吗?我这一辈子最痛恨就是这句诗。自以为潇洒,其实是不想负责任的借口。
“干吗这么问?”他的声音从静谧的黑暗中传过来。
“先回答我。”
“会。”
“那就好。”
很久后,我才意识到这几句话或许代表着我们重归于好。
凌晨四点我送走了傅林森,没说再见,没说珍重,矫情的话一句都没讲。我只是陪他站在潮湿的广场上,顶着蒙蒙的小雨和上空洒下的橘黄色灯光,一直从四点出头等到了四点四十。然后我扔掉烟头,一脚踩灭说:“差不多了吧。”
“嗯,我走了。”他点点头。
我目送他进了站口,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回头。很突然地我就想起了我们认识的第一年。那年冬天我也是站在这,目送着又高又瘦的他背着那个沾满了流浪气息的大迷彩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同样气质的行李箱,孤独地挤进人群,淹没在人流中。不同的是,我转身刚走几步时他又出现了,从左边勾过我的肩,笑着告诉我:突然不想回去了。我没问原因,因为当年同样作为漂泊在外且决心永远不再回家的我,真是太需要一个朋友陪伴了。我想他一定是看出来了。那之后,便是第二年、第三年。
然而今年,他走了。
我有些感伤地罩上羽绒服上的连衣帽,双手插兜发着呆。这时苏荷打来了电话,我掏出手机,与那个顽固的来电提醒静静对峙着。这些天里她依然没放弃,每天各种时间都会打电话对我进行轰炸。我清晨刷牙的时候,有时在我半夜失眠的时候,我蹲在马桶上看杂志的时候,冷不防手机就响了。我不是没想过换号码,但换号码太麻烦,况且,如果这样做就等于我示弱了。所以我不换号码,也不关机,我就等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打过来,再骄傲而冷漠地无视她。来电每一次自行断掉后,我的内心深处都会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更多却是某种说不清的隐痛。奇怪的是偏偏这种虚妄的自虐,总让我甘之如饴。
可唯独这一次,我有点控制不住地想投降了。因为就在这个偌大的火车站广场,在这个世界刚刚苏醒的凌晨五点,我站在顶着夜色匆忙赶路的汹涌人潮中,突然就觉得,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不管是相对于这个广褒的宇宙,还是相对于时间的洪流,都如同尘埃一般微不足道。
几十年的生命,短暂得不值一提。这样一想,很多咬牙切齿都不能原谅的事情,好像也都无所谓了。
我正打算接苏荷的电话,收到新短信的提示却突兀地弹出来。看清字幕上的“简凝”二字后,心狠狠牵动了一下。我眯着眼睛算起了日子,自她上次离开已快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