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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就此落幕。
悲伤顺势回逆,是在那一刻,施浅美才知道,原来没有所谓的催眠师,程墨深带着她来香港,只是为了逃离她的过去。她那么想深究的过去,他却残忍地断绝了她寻找回忆的线索,他说爱她,却趁着她失去记忆的时候迷乱她的心,占据了她的想。
她不是没有当面对质,就在程墨深挂断了电话的时候,她站了出来。
在他面前,她没有哭没有闹,只用冷漠对应他的错愕。
她问他:“你骗了我,是不是?”
程墨深犹豫沉默了一下,约莫是一秒钟的时间,尔后点了头。
催眠师本来就只是个幌子,如果此时真让她回忆起过去,倒不算是件好事。虽然在来香港时,他确实有让助理联系,但始终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一开始就说好的联系好了,也只是骗施浅美跟着他来香港而已。何况,现在的他认为,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半醉半醒之间突破了一大步,她不见得记得这回事了,所以即使联系上催眠师,他也不想让施浅美去见他,他本来就不信催眠能唤醒记忆,只是以防万一还是好的。
然而,施浅美不知道,对于所谓的“骗”,他们的定义不一样。
施浅美说的“骗”包涵了他对她的爱,柔情蜜意,情深款款。而程墨深承认的“骗”,也不过是香港之旅的主要目的——催眠师。
于是,施浅美无奈轻笑,说了句“我需要冷静下”就离开了。
往往是误会,使得相爱的两个人分开。
因为手机恰巧响了起来,程墨深也没有追上去,他还天真地以为,他们说的“骗”是同一回事,他想着等一会解释一下就没事了,但等他回酒店房间的时候,施浅美已经离开了。
抵达馥澄市后,施浅美直接回了程家大宅。
她想见一见程墨深电话里提到的那位林警官,她迫切地想找回记忆,迫切地想回到过去,她不想再寄居程家,不想与程墨深保持着暧昧的关系,何况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从前的她担心曾经的自己会是一个怎么不堪的人,担心配不上程墨深,而今的她即使要面对那样的真相,也已经不恐惧了,这大抵是心灰意冷至极了吧。
原来,从未有所谓的配不配。
对于高高在上的程墨深而已,她不过是游戏一场,刚刚好,他有兴趣,所以耍耍小心机,骗一骗她。她还不能生气,没有可以生气的理由,只能怨自己太过愚钝,以为甜言蜜语就是真心实意,以为说了爱,就是真的爱了。
想着,她长长叹气,迈步走入程家。
几日不见,程情深正喜出望外地奔着进屋而来的施浅美走去,正想八卦一下她与程墨深的发展,却发现她脸上的微笑清淡如水。
于是,想八卦的话题徒然一转,变成了担忧——
【浅美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哥呢?】
施浅美大抵是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想到却让单纯的程情深看出了倪端,她微微一愣,才回答:“没事,我们,我们分开回来而已。”说罢,她话锋一转,问程情深,“对了,情深,这几天是不是有位林警官来找过我?”
程情深点头。
施浅美即刻紧张兮兮地再问:“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虽然不知道施浅美紧张的原因,但程情深还是想了想,点头——
【他有留下电话,说你回来的话,务必让你联系他。】
“那电话号码呢?”
【放在那边,我去拿。】
拿着便利贴,看着上面的号码,施浅美仍觉得陌生得很。
林警官。
她的心默念着,猜想着,他到底知道过去的自己一些什么事情呢,为什么程墨深不愿意让他们见面呢?
答案自然是她自己不能解答的,所以她仍是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她那么地小心翼翼,每按下一个号码,都足以惊动羸弱的心一次。而当耳边徘徊起等待的“嘟嘟”音时,她的心跳已经按耐不住地走上了狂奔的节奏。
直到“嘟嘟”的声音戛然止住,迎来了不到一秒的沉默。
再然后,她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喂,你好?”
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施浅美禁不住自顾陷入了回忆里,直到对方再一次重复问候语,她才顿时想起,这把声音,像是在梦里听过,像是那一日在喧嚣的步行街里听过。
她禁不住抓紧了手机,忐忑地应道:“你,你好,我是,施浅美。”
对方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哽哽咽咽地惊喜起来,“美美?美美!真的是你吗?”
美美?
美美。
施浅美突然想哭,他一定就是梦里的那个男生吧,只有他会这样叫她,每一句召唤都情深意切,缠绵哀怨。
然而,她想不起来,她记得,他到底是谁。
所以,她只能说:“是我,我是施浅美。但,你是谁?我们能不能见一见?”
隔着电话,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里,一个是在即将遇见过去里忐忑、兴奋、担忧、期待,她希望遇见过去的自己,所以像是在大海里抓到了什么,紧紧拽住不放。而另一个是在被遗忘了的过去里愕然、莫名、失落,他明明期待的,不是她这样的开场白,他明明希冀着是,是她的一句“以都,是我,我回来了,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等着你”。
这阔别三年的重逢,竟是在电话里。
更悲伤的是,明明曾经那么的亲密无间,而今却用着如此陌生忐忑的语气在对话。
虽然看不见彼此,但,过去熟悉却在这陌生的语气里变得酸涩。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我去吃饭啦啦啦啦……求来点评论啊!!
Chapter 39
见面的地方是名为“时光恋人”的咖啡厅。
这个见面地点,是林以都挑选的。
咖啡厅位于F大外面;算且是繁华的路段。虽然是寒冬;但因F大来来往往学生们;整条街道都显得生气勃□来,就算有冷风凛冽而过,也丝毫不觉得冰冻,反而因人气而多了几分暖意。
施浅美站在咖啡店外;她的左手边就是咖啡店;而正对面遥遥望去就是F大学校门口。
古风古色的校门牌坊,人来人往谈笑风生的学生。
这里给了她熟悉的感觉。
似乎连空气都有着淡淡的熟悉感。
施浅美深呼吸,闭眼之间,脑海里好似翻腾过一些片段,陌生的熟悉的人群,这街头的繁华,盛夏严冬的交替,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里,如碎裂了的玻璃渣,铺满了整个时光的隧道。
可是,施浅美却没能从那些碎片里看到一点点自己的身影。
长长的叹息落下,施浅美收回了视线,直接推门,走入了咖啡厅里。
环顾四周,店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客人,两桌是几个女生的小聚会,一桌是情侣,另外两桌都是单身的男人,其中一个背对着她。施浅美根本认不出,目光徘徊过那两桌沉默着的单身男士之后,她自顾地在一旁的窗口位置坐下。
坐下不久,就有男人走了过来。
施浅美抬眼,眼前的男人正是方才目光停驻过的两个男人当中的之一。
目光情不自禁地停落在男人身上,她细细地看着男人,像扫描机一般,从他的眉毛,一直到他的唇瓣。
施浅美忽然觉得时光放慢了脚步,每一秒,每一个心跳的节奏,都分明得很。
她感觉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开始回忆,开始在记忆里翻箱倒柜,从开始的慢悠悠到后来的慌乱。原本准备妥当的对白都烟消云散了,填满脑子的是零零碎碎的片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是她一个人,时而是她与他两个人,重叠的映像模糊了意识,而头部忽地传来剧烈的疼痛,狠狠截断了回忆。
她开始失了控,尖叫着抱着脑袋躲在了桌子底下。
她一个人的惊慌,却惊扰了整个咖啡厅的安宁。
林以都也蹲了下来,略显尴尬和无措。在她的慌乱之间,他伸手抱住了她,意图安抚失控的她,一边温柔且贴心地哄道:“美美,是我,我是以都啊!美美,没事的,不要怕,我在这里,有我呢!”
但,施浅美却似乎很抗拒这种亲密的接触,只见她更加慌乱起来,挣脱了他的怀抱,而后连连后退。
她这样的慌张,是记忆里从未有过的。
如受惊的兔子,可令林以都倍感受伤的是,这兔子明明平日里就温顺得很,无时无刻不缠腻着自己。
心脏像被什么堵塞了一般。
千言万语拥挤在喉咙里,林以都上前,张张嘴,意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施浅美却似乎擦肩到他的逼近,所以后退。于是,一个不小心,施浅美的后脑勺就撞到了桌角,人也趁机昏阙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施浅美昏睡在床上,而身边是林以都的守护。
看着眼前睡得安详的施浅美,时光像逆转回从前。
对于林以都而言,这一刻算岁月静好,但上一刻的悲伤却还残留在心里。
叹了叹气,他伸手轻抚着施浅美的面庞,轻柔细腻的触感,让他突生悲伤。她失踪了三年,他从未想过,彼此重逢后,竟是这样的一番情景——她不认得他。这比她不爱他了更令人悲伤难受。
想着,他再次叹息。
叹息间,他看见她浓黑而卷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他惊喜地等着她醒来,但她却似乎沉溺着梦里,久久不肯睁开眼。
他不知道,此时的施浅美正在做着一场关于他的梦。
梦里——
在飘着栀子花香的巷子里,施浅美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阳光烂漫,微风清爽,载着她的男生在轻轻哼着歌。忽然间,自行车停了下来,男生问她:“美美,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会坦白跟我说吗?”
他的声音落下,就起风了。
施浅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想说“你是谁”,但话拥挤到喉咙里,却不受控制地转变成——“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这辈子我最爱你只爱你,行了吧?”
男生笑了起来,转头过来看她。
施浅美有些忐忑,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能看清他的样子,她微微睁了睁眼,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开始有些迷蒙,但渐渐地,雾气散去,她终于看见了他的五官。
于是,下一秒,她惊醒了过来。
“美美!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
醒来时候,听见的那把声音,是属于梦里的那个人的,看见的那张脸,也属于梦里那个人的。
施浅美有些发愣,此时她不大明确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时间也似乎平息凝气起来。
她这样的打量,有着三分陌生,三分警惕,三分紧张害怕,还有一分柔弱的似曾相识。而与之对视,林以都的心禁不住泛滥起酸涩,明明在从前,她的每一分注视都能有柔情蜜意在轻倘着。
许久之后,沉默终于要结束。
林以都轻轻地叹气,即使不愿意面对现实,可还是不得不面对,于是他问她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施浅美犹豫间,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可是,我没有记忆,只有梦里残存的一点点片段。”他笑,霎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为她的不记得而悲伤,还是为她的梦里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