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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不讲这些,他和我们也没有直接的朋友关系,柏即晨必定倾尽所有去救柏蕊,这笔单子的数额有多大可想而知,”穆南烟缓缓道:“先等消息。”
“。。。。。。不用等了。”谢西恬突然道。
穆南烟顿住了自己的手,等着她解释。
“我在拘留所的旁边,”谢西恬一字一顿地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你说得没错,是申季扬。”
……拘留所的门口,一个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正大步迈了进去,侧脸让谢西恬瞬间就记起来这个男人的长相。
没错,是申季扬。
穆南烟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纸上画出的名字。
这边,申季扬走进了拘留所,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他一推门便看见了已经坐在玻璃窗那头的柏蕊……脸色憔悴,但是头发和衣服都是整洁的,看得出并没有条件清洗自己,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记得整理自己的人,该有多可怕?
他抬腿,走了过去,略一犹豫,便在柏蕊的面前坐了下来。
这才看见了从柏蕊鼻子到嘴边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愣。
柏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缓缓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电话,贴在了耳边,但是电话和耳朵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甚至连手指也是轻轻地捏着电话,有些局促和不安。
申季扬看了柏蕊一眼,伸手也拿起了电话。
“申律师,你好。”柏蕊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申季扬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性格,就太可怕了。这种冷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杀过人的女人身上,她居然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他接过那么多的案子,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平静地和他对视,并且还能冷静地问好的。
“你好。”短暂的思考过后,申季扬开了口。
柏蕊看着申季扬道:“我哥已经和我说了,你是我接下来的辩护律师,是吗?”
“是。”申季扬点了点头。
柏蕊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几个看守人员身上,看着申季扬道:“你有准备好怎么为我辩护吗?毕竟这个案子牵扯到的范围太广,我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申季扬看着柏蕊的表情神色,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律师,并且是个杰出的律师。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申季扬开口。
这个案子,皇朝准备怎么做还完全是个未知数,然而穆严松那边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说明皇朝这一次不准备在背后动手了?但是以他对于穆南烟的了解,是不可能的。穆南烟最喜欢而且最擅长的,就是阴人。他也很矛盾,这次的案子接下来了,不知道巫幼晴会是什么态度,但是本着他自己的工作的原则,会尽力为被告辩护。
“尽力?”柏蕊笑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好词,申律师。我不相信尽力这两个字,我相信的是能力。据说申律师的能力不错,但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到,我哥能请来的人,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但是。。。。。。听说你是巫幼晴的丈夫?”
“我是。”申季扬点了点头。
柏蕊的眼神稍稍带上了深意:“申律师接下这一次的案子,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吗?”
“不是,”申季扬也笑了起来:“你也是律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哪一次接案子会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这么多年为了杀人犯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抛弃了感性,也做不了律师这一行。”
柏蕊一愣,手指突然捏紧了电话。
申季扬说的没有错,做律师需要抛弃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曾割舍。。。。。。做律师需要拥有的品质,她也很少会去想起。。。。。。
“那好,我信你这一次。”柏蕊开口道。
申季扬笑了一下,“除了我,柏小姐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柏即晨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巫幼晴虽然没有和他提到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多多少少也有听说,皇朝内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
柏蕊脸色一变,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柏蕊抬眼再一次看了看周围的人,开口道:“申律师,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提醒你一下。”
申季扬点了点头,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通话。反正他为不为柏蕊辩护,柏蕊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但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让他时时刻刻需要警惕着,神经紧张。
“我当时在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柏蕊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道:“在那样的精神状况下,我没有办法分辨自己在干什么,你明白吗?”
申季扬突然抬头,看着柏蕊。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懂这句话里的深意?
……她要自己从她的精神状态入手去辩护?如果是这样,那证明要怎么开?这次的辩护如果真的以精神问题为切入点,柏蕊还真的有可能逃脱了。。。。。。
柏蕊看着申季扬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继续开口道:“其他的事情,你就找我哥谈,明白吗?”
申季扬盯着她的脸,这一瞬间她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更加丑陋,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而那张脸上隐隐透露出的笑容,让申季扬觉得周边的气温都低了不少。
她的意思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让柏即晨去给她弄到精神问题方面的证明。
柏蕊最后看了看申季扬,起身离开了。
申季扬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看着柏蕊离去的背影,很久之后才转身,走出了拘留所。
阳光已经有些热度了,他往自己的车边走去,拿出钥匙。
身后突然传来了高跟鞋的哒哒声,他没有在意,伸手要去拉车门。
“申季扬。”一道女音响了起来。
申季扬一愣,转身。
“幼晴,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来人,将手从门上缩了回来。
巫幼晴盯着申季扬,缓缓走了过来,圆眼在看守所流转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了申季扬。
“你是冷血动物吗?别人和我说了我还不信,你真的去给那个女人当辩护律师?”巫幼晴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连头发都来不及梳。
申季扬这才明白她这么着急是为什么什么,走近了两步道:“幼晴,我是个律师。”
“在是个律师之前,你还是个人。”巫幼晴后退两步,不让申季扬接近,失望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知道申季扬的心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她也认了,谁让她喜欢,感情本来就不由得自己控制。但是。。。。。。现在才是她最绝望的时刻。他是冷静、是非分明,但是这样的性格特质将所有的人情味都磨灭得一干二净。她扪心自问,爱这样的一个人,值得吗?
申季扬犹豫了一下,他没有抬眼看巫幼晴的表情,这个工作他在接下来之后才知道柏蕊杀的人是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已经接了案子,他就不可能因为个人情感的原因去重新推掉,这对于他整个职业生涯都会是一种打击。但是这一刻,巫幼晴就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质问他,他突然畏缩不敢前行,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仅仅因为不想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
“申季扬,你在听我说话吗?”巫幼晴用脚点地,愤怒地将地板踩得啪啪响。
申季扬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试图去拉巫幼晴。
巫幼晴瞳孔一缩,往旁边避开了,“你知道你要辩护的人是谁吗?申季扬,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你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经得起多少摧残吗?我不希望我们最后还变成仇人,如果你今天为那种人说一句话,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你自己想清楚,也许你不在乎,也许是我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说出这番话也算是艰难,因为一直试图维持表面和谐的状态,她和申季扬从来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
申季扬眉头一动,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就下了决定,开口道:“知道了,我会推掉这个案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下这个决心。。。。。。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真的像巫幼晴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一定会后悔。
心里蔓延开来的复杂情感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决定的那一瞬间有困惑也有释然,更多的是懊恼。
巫幼晴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申季扬道。他看见了巫幼晴凌乱的头发和没有扣好的高跟鞋。
巫幼晴点了点头,准备上车。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平地上撞击两人的耳膜。
申季扬掏出手机……穆南烟来电。
第300章 龌龊手段
巫幼晴转头看见了,没有说话,等着申季扬的动作。
申季扬接了起来。
“喂。”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决定推掉这个辩护。”申季扬开口道。
穆南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响起:“如果方便,我想知道对方需要你辩护的内容。”谢西恬是在刚才看见申季扬走进了看守所的,那么柏蕊不可能无所作为。她一定用尽心思去为自己开脱,对于法律的所有漏洞,柏蕊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就算是辩护律师换了一个人,她也还是一样会出花招。
申季扬一愣……他不止一次因为穆南烟的洞悉人心而感到毛骨悚然,所以尽管当了这么久的律师,他还是尽可能的不在场上和穆南烟碰上。
“她要我去找柏即晨开出精神方面的证明,然后从这个方便为她进行辩护。”申季扬开口。
穆南烟低声冷笑了一下,“果然。还是那些龌龊手段。。。。。。那么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
申季扬看了看身边的巫幼晴,开口道:“我放弃。”
穆南烟沉默了一瞬,脑子里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巫幼晴的场景,开口道:“不必放弃。”巫幼晴通透聪明,也重义气,一定是在第一时间阻拦了申季扬,这么看来申季扬对巫幼晴也并不是丝毫没有感觉。
“为什么?”申季扬皱了皱眉头道:“我以为你这个电话一定是劝我放弃的。”
“按照她想要的给她辩护,证明如果开不到,我会协助你。”穆南烟道。
申季扬眉头蹙得死紧……如果这个要求是穆南烟提出的,他当然会继续辩护。因为巫幼晴想要的是穆南烟和乔浅初不受到伤害,他们本人都觉得无所谓了,幼晴当然不会坚持。但是,为什么?
聪明人从来不多问,是因为他们知道多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回答。
“好。”申季扬开口道:“但是你要清楚如果我接下了这个案子,就不可能会放水。”
“当然,祝你成功。”穆南烟道。
申季扬更加疑惑了。
电话挂断,一旁的巫幼晴有一搭没一搭地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和申季扬一对视,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不解。
她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他是这样想的……”她耸了耸肩。
申季扬点头。
穆南烟挂了电话,抬腿往外走,进了车内,驶到了乔美琳的住处。
在狭小的楼道里一步一步地听自己脚步的回音,有些恍然,记忆突然被拉扯到了第一次和浅浅回家的那一天。楼道里他们两人的呼吸近到让人每一个毛孔里都填充了对方的气息,他不可能忘记那种感觉,因为尽管时间推移,这种从一开始就互相吸引的特质没有改变过。
他走到了门前,抬手放在了门上,叩了三下。
静静的等待着,大概半分钟之后,门开了。
乔浅初的脸在门内出现,面孔苍白,没有生机,屋内一片死寂,物品都没有移动过,桌上放着一块浅蓝色的布,家具都全部擦过了,闻着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整理完了吗?”穆南烟开口。
他想谈谈了。
“嗯。”乔浅初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好像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间隙,她就是他,他就是她……他们还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一个呼吸就知道对方需要传达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