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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打开又被关上。
巫幼晴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边,语声淡淡地问道:“签字了吗?”
胸口一阵发闷,申季扬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很平静的模样,反问她道:“你很想摆脱我吗?幼晴,你现在怀孕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把……”
巫幼晴截断他的话,“你听见我怀孕的消息时,有开心过吗?你我都知道,上次我们……是因为你喝醉酒。如果是在你清醒的状态下,你还会碰我吗?”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似在给时间让申季扬也认清楚事实,“我们结婚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现在把这个错误纠正还不算太晚。她现在也离婚了,你以后就可以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不管我们有没有离婚!”申季扬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脸色大变,猛地打断她的话头。这话说得太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他缓了缓,又重新开口道:“幼晴,我不会答应离婚。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怀柔她现在需要帮助,我只是做着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事。”
“你这又是何必?”巫幼晴无力地抓紧了被单,“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我们两个人强行地绑在一起,只会为对方增加痛苦而已。季杨,你别再骗自己了。看清楚你的内心吧,不要因为我现在怀孕就改变什么。”她强自镇定地笑了一下,“这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申季扬正要开口,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他忽略不了,拿出来一看,来显是“巫怀柔”的名字。他捏着手机怔怔地站在那里,犹豫着。
巫幼晴看着,了然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接吧。”
申季扬却按了挂断键。
将手机放回裤兜,他走上前来,把一直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对她缓和了口气道:“或许我对过去是有怀恋,但这绝不是让我背叛你的借口。幼晴,我很清楚我现在身边的妻子是谁。她叫巫幼晴,不是巫怀柔。从你大学毕业到现在,我们在一起七年了,这七年不是七天。如果说……”手机又震动起来,他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一皱,按下了接听。
“季杨,你在哪儿?”巫怀柔在手机那边柔声问道。
申季扬的目光转到巫幼晴的脸上,回道:“我在医院。”
巫幼晴一滞,胸口酸涩,但是没有出声。
“我……我发病了,你能来……”说到这里,巫怀柔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算了,你还是先好好照顾我姐姐吧。”
“你吃过药了吗?”申季扬低声问她。
“家里没胃药了……没事,我忍一忍,待会儿自己下楼去买。”软软的语气通过听筒传进申季扬的耳朵里,他不能装作没听到。
申季扬犹豫了很久,巫幼晴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通话结束后,他欲言又止地盯着巫幼晴。
巫幼晴从他刚才的三言两语中便已经猜到巫怀柔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巫怀柔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也不好好吃饭,自小就得了胃病。只是她没想到,她这胃病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你走吧,我累了。”巫幼晴不看他,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一副准备休息的样子。
申季扬皱着眉,叫了一声巫幼晴的名字。巫幼晴侧着身背对着他。他脚步动了动,上前一步又退了回来。最终,他站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身后重新响起了关门声。
巫幼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紧紧咬着的嘴唇终于松开,苍白的唇上留下一道齿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护士进来帮她换药。
巫幼晴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去,终是下定了决心对她道:“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流产的手术,谢谢。”
第344章 她的孩子
护士刚帮她换好了药,突然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停,像是没听清楚似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巫幼晴抿了抿唇,努力地想要勾起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帮我预约流产手术吧,谢谢。”
“你确定吗?”护士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盯着她,“你刚出了车祸,身体都还没养好,就算你再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是赶在这个时候。”
巫幼晴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被说动,“我主要伤的是腿,不是其他地方。麻烦你了。”她说完,便拉着被子躺下了,闭上眼睛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护士之所以和巫幼晴说这么多,是因为认出来她是谁。巫幼晴的漫画还是挺出名的,轻松搞笑,只是最近不见她再出新刊。小护士没想到某一天会遇见这个一直喜欢的漫画家,但却是在工作的地方,以这种形式——而对方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痛苦的阶段。
半晌,护士轻轻叹气一声,随即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巫幼晴的态度很坚决。因为受车祸影响的缘故,她的身体暂时不能接受流产手术。她没办法,只能在医院里先养好身体。
这天,乔浅初再一次来看望巫幼晴。她到时,小护士刚从她的病房里走出来,两人迎面碰上。小护士心念一动,转头往巫幼晴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在乔浅初诧异的眼神中将门带上,对她轻声道:“请跟我来一下。”
乔浅初知道她是有话要对她说,于是点点头,跟在了她的后面。
两人在走廊拐角处停了下来。小护士手上端着东西,正对着乔浅初,认出她就是这几天常来照顾巫幼晴的人。她犹豫了一下,扯下口罩对乔浅初开口道:“病人想要做流产手术,你知道吗?”
乔浅初心里一震,摇了摇头……幼晴还没有把最终的决定告诉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会劝她放弃吧。
小护士叹了口气,“你是她的朋友,麻烦你劝劝她。我能看出来她很期待那个孩子,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流掉呢?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还有那么多喜欢她的画迷呢。”说着,她微微翘起唇角,解释道:“我就是她的漫画迷,签售会的时候见过,她刚来我就认出来了。”
“谢谢你告诉我。”乔浅初点点头,也替巫幼晴道了一声谢,“我会把你的话都转达给她的。”说罢,她转身要走。
小护士动作极快地扯住了她的手腕,脸蛋微红,小声道:“其他的你不用说,否则下次帮她换药的时候,我估计就会紧张了。”
乔浅初被这个女孩的直率感染,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做了保证后,小护士才放心地让她离开。
走进病房,巫幼晴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正靠坐在床头边上,翻看着一本杂志。
乔浅初拉了一张凳子坐在病床边,沉吟片刻后问道:“马上就要出院了,你想好最后怎么打算了吗?”她和申季扬不可能一直这么僵着,总得有一方站出来打破现在的局面。
巫幼晴缓缓放下了杂志,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很久,她抬起眼睛看着乔浅初,“是不是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支持我?”
她的眼神里夹杂了太多的情绪,触到她黝黑的瞳仁时,乔浅初心里一软,但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乔浅初轻声道。
巫幼晴不禁稍稍松了口气。她开口说了一句,语气平缓,“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做决定,更像是在劝说自己。
“是不想要,还是不能要?”乔浅初再一次出声。
巫幼晴一震,不答。
“出于理智,我应该劝你把孩子拿掉。”乔浅初轻声道:“但是我们如果光靠理智活着,就不会有这么多故事了。”
巫幼晴的手指颤了颤,低头看着扁平的肚子。
她看不见任何,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个生命在跳动。
乔浅初知道没了这个孩子,也许巫幼晴可以斩断她和申季扬的关系,但代价就是痛一辈子。何况他们局内人之间的拉锯战自己或许看不清楚,她站在局外,申季扬对巫幼晴的态度和表情还有细微的情感变化,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巫幼晴听着,心里稍微动摇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眼神里的倔强丝毫没有减退……既然不能给予孩子家庭圆满的幸福,那么他何必出生,受这趟罪。
乔浅初看了看她,心里叹息,开口问道:“手术的时间被安排在哪天?”
巫幼晴知道自己瞒不过乔浅初,也不想刻意瞒她,便如实答道:“申季扬这两天去邻市出差,明天回来。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让他们把时间安排在了今天下午。”
“这么急?”这句话刚问出口,乔浅初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有了申季扬在,如果他想阻止这场手术的话,巫幼晴应该也进行不下去了吧。就是为了把他出现的几率降到零,幼晴才会故意选了这么个时间。
她沉默了。
午饭是乔浅初自己吃的,因为巫幼晴动手术前需要禁食。饭后,她回到医院,陪着她聊天来打发难熬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三下敲门声。随后病房门被推开,有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探头进来,对病床上的巫幼晴说道:“手术的时间到了,你可以换衣服准备了。”
乔浅初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握住巫幼晴的手指,触感一片冰凉,而且正在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巫幼晴。
巫幼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我去换衣服了。你放心吧,这只是个小手术,我很快就出来。”她说完,朝门口走去。
手上一空,乔浅初怔然地盯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够凉,但巫幼晴的手指离开时,她竟然觉得手上一暖——幼晴太紧张,她在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
这个孩子没了,一切都没了。从单恋到失子之恨,幼晴以后该怎么微笑?还能笑得出来吗?
这边,巫幼晴换好了手术服踏进了手术室。
躺在手术台上,她全身僵硬。旁边有护士医生在做着术前准备工作,她盯着上方明晃晃的无影灯,思绪一下子就飘了很远。
她想起了她刚刚怀这个孩子时的事情。
她和申季扬的夫妻生活很少,就在她过生日的第二天晚上,他突然准时回家吃晚饭。当时她高兴了好久,做了好多菜,和他一起喝了很多酒。后来的事,便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了。她没有去想,他在抱她时,究竟把她当成了谁。
有了第一次反应的时候,是浅初刚怀孕不久,然后回来途游上班。她看着浅初孕吐,自己也隐隐有些不舒服。看着别人吃酸梅,她本来不喜欢这些零嘴,当时却没有拒绝女同事的示好。这一吃就吃上了瘾。
再后来,她以为是经期不准,怎么也没把这事与孩子联系到一块儿。
只是当孕吐来了,而月经也一直没来。即便迟钝如她,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怀孕了——在她和申季扬的感情还没明朗的时候,她有了。
她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申季扬,怕从他的眼睛里面读到不耐烦或是厌恶的情绪。怕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不要他。
她一个人瞒了这么久,在申季扬的面前表现正常,强迫自己吃没有胃口咽下去的菜,只因为她以前爱吃。她不能露出一丝异样来。
她一个人度过怀孕初期,一个人逛商场看母婴用品,一个人去书店翻看孕婴书籍……这些事,全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
她怎么会说不期待这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珍惜,怎么可能不爱,只是……
“是不想要,还是不能?”乔浅初的话不断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是不想要吗……还是不能。
她要亲手杀了她期待已久的无辜生命,她要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背负这样的心情,她要……
“准备麻醉。”医生戴上了口罩,对旁边的麻醉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