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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要他死,好歹也要问出那澄观和尚的行踪才好!”
“王妃说的不错。”方仲何尝没发现裘妃母子的反常?刚要让人把小沙弥带过来,不妨那小沙弥已是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我说我说——师叔他,在安乐公主那里……”
只是到现在小沙弥也不清楚,如何身上就会出现一方女人用的帕子?
“你胡说八道!公主金枝玉叶,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可以胡乱攀扯的?”裘妃张皇的冲着四面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两个全给我打死!”
只她这般嚷嚷着,于事却是毫无助益。
万料不到会是这种结果,方仲等人早已是目瞪口呆——
本来一众公主中,安乐公主地位最是尊贵,又甚得皇上欢心,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便是冲着一贯掌控六宫的裘妃和炙手可热的五皇子,想要求娶的人家可也不在少数。
如何能想到,会闹出今日这样的丑闻——
堂堂金枝玉叶,竟私自容留和尚宿于宫中,也算得上大正开国以来天字第一号的丑闻了吧?
一时瞧着裘妃的视线怜悯之余又有些复杂——
若非裘妃之前撒谎说什么大师在为皇上祈福,如何会惹出这样一番官司来?
至于郭章等人也没料到一次平平常常的为保儿子性命做出的“请愿”,竟会收到这般骇人的可怕后果,一时眼神纷纷躲闪,甚至不自觉后退,竟是一副唯恐会被连累了的模样。
竟是任凭裘妃喊得嗓子都哑了,都无人上前。
方仲等人更是直接转身,就要往安乐公主宫苑方向去。
“你们这起子烂了心肝的混账东西!给我站住!”裘妃眼睛都红了,忙要冲下来拦阻,不妨一脚踩空,惨叫一声就跌下了台阶。
“母妃——”姬晟更是手足无措,除了流泪竟是束手无策。
“你去,别管我——”裘妃疯了一般推开姬晟,“去,看他们要玩什么把戏……”
却在贴近姬晟耳朵时说了两个字:
“快走!找你舅舅!”
姬晟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又被裘妃推了一把,才踉跄着往院外而去。
目送着姬晟出了院子,裘妃这才回头,转身就往皇上寝宫里爬,“皇上,皇上呀,您快醒醒啊,我和晟儿,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下一刻骤然失声,却是锦衣卫指挥使雷炳文却鬼魂般骤然出现。
听得里面裘妃声音突然消失,姬晟也意识到怕是情形有异,犹豫了下,终是一跺脚转身朝着宫外飞奔而去。
方仲等人这会儿却是已来至安乐公主宫苑外面——
毕竟事关皇家体面,郭章等人早被侍卫带到旁边宫舍中“休息”,倒是谢畅和希和跟在后面。
之所以如此,一则方才太妃话里明显是让谢畅并希和主导全局,二则,杨家那位小姐就不说了,谢畅则不独有公爵在身,更是堂堂四皇子妃。
除非眼瞎了,才会察觉不到,姬晟和裘妃的失势十有八九已成定局。即便四皇子之前再不得宠,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势必会一飞冲天。
方仲这会儿姿态就拿捏的很是到位,事事以谢畅为主。甚至对希和这个四皇子妃的好姐妹,也客气的紧。
猛然瞧见乌泱泱一大群人过来,守在安乐公主门外的侍女吓了一跳,登时尖叫起来:
“公主——”
还没把话说囫囵,就被方仲身后的侍卫给制住。
“做什么呢?这么吵——”安乐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叫素锦,明显听到了外面的喧哗,挑开珠帘就走了出来,待得瞧清楚外面情形后,吓得哧溜一下转身就往里跑,“公主,公主,不好了——”
想起什么,又忙闭嘴,脸上神情却是惊惧不已。
方仲已是得了谢畅示意,径直上前一步,应声道:
“公主——”
还未说完,就被安乐公主不耐烦的打断:
“本公主今儿个心情好,不和你这奴才一般见识,识相的话现在就赶紧滚!”
话音甫落,一声重物跌倒的钝响忽然从房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似是还有男子的喘息声,以及女子的娇嗔:
“大师……”
那素锦登时脸色惨白,双腿也抖得和筛糠一般。
谢畅脸色也难看至极,上前一步挥开素锦,抬脚“哐当”一声踹开了门,待瞧清房间里的情形又忙转身,直接把希和拦在了外面:
“你去外面等着。”
希和听话的退后,心里却是百味杂陈——虽是匆匆一瞥,却依旧能认出,那富贵奢华的公主寝宫内,地上这会儿可不正躺着两个人,半躺在下面的那个满脸娇羞的无疑正是安乐公主,至于上面撑起身形的光头男子,不是沈亭又是哪个?
听到门响声,安乐公主最先抬头,待得瞧见破门而入的谢畅,也是又羞又窘。只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安乐公主如何能忍受谢畅那等鄙夷的视线?当即尖着嗓子道:
“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你以为你是谁,就敢跑到本公主的地界撒野……”
谢畅却和没听见一般,身子一矮直接拽住沈亭的脚就往外拖。
“放手——”沈亭也看清了来人是谁,脸色登时难看至极,忙拼命挣扎。
只谢畅自来习武,即便瞧着很是苗条,却自有一把子力气,这会儿又大怒之下,如何会让沈亭得逞?
拉开门把人用力往外一丢:
“方公,人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方仲自来就瞧不上沈亭这样的小白脸,更甚者方才房间里的情形,也是瞧得一清二楚,上前朝着沈亭心窝处就狠狠踹了一脚,“什么大师?分明是打着护国寺名号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竟敢骗到公主这里,还真是胆大包天!”
谢畅神情一凛——事关皇家声誉,即便裘妃并姬晟的失败已成定局,皇上怕是依旧不愿有这样的丑闻传出去。
当下感激的看了方仲一眼,把到了嘴边的叱骂给咽了回去。
“王妃,并,这位大人,怕是误会,了……”沈亭这会儿已是气若游丝——高烧了一宿,本就浑身无力,又被谢畅这么拖出来,更是生受了方仲一脚,不是强撑着,早昏过去了,“是娘娘说,公主身有,不妥,让我过来,帮公主,祈福,两位不信,自可带我,去,见,娘娘,自有分晓……”
即便头脑昏沉,沈亭也能瞧出,谢畅分明是有备而来。为今之计,自然得赶紧想个法子脱身。
安乐公主的性子,裘妃自然知道,沈亭笃定,不管是为了安乐的名声,抑或自己对姬晟的助力,裘妃娘娘都必然会认可自己眼下的这个说法。
哪想到方仲却和没听见一般,甚而直接拿了团布把沈亭的嘴巴塞了个结结实实,更是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
“是吗?可方才却是裘妃娘娘却明确告诉我们,你正在皇上寝宫里帮皇上诵经、祈福……”
沈亭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明显是不敢置信,忽然察觉到什么,猛一抬头,正好对上冷冷瞧着这里的希和的视线,登时面如死灰。
第214章 214
“老实点, 快走!”侍卫也是个有眼色的, 看沈亭视线胶着在台阶下一个美丽女子身上,唯恐他冒犯贵人,沉着脸上前一步,用力推了沈亭一把。
沈亭一个踉跄好险没摔倒。
方仲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押下去。另, 着人即刻查封护国寺。”
口中说着,心里却是复杂的紧。
护国寺香火鼎盛, 本就是个中翘楚,只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 竟妄想参与到大统之争, 可不是自寻死路?
不管护国寺其他人是否参与其中,一个沈亭却足以令护国寺就此消失于世间。
被推搡着前行的沈亭身体猛一僵, 不敢置信的抬头,下一刻忽然撞开侍卫,朝着希和那里狂奔。
那侍卫明显没有想到沈亭竟会这般大胆, 慌张之余更是勃然大怒, 身形随之跃起, 抬脚朝着沈亭后背踹了过去,沈亭身形猛地前倾, 好巧不巧,正趴在距离希和脚前不足几尺的地上, 冲力太大之下,口中塞着的布也随之掉落。
一干侍卫俱是身手不凡之辈,这一脚之力, 委实令沈承痛不欲生。疼痛太过之下,登时虾子似的弓成一团,却是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就挣扎着往希和身前爬去,哀求道:
“希和,事情和护国寺无关,求你——”
当初愤而离家,若非偶遇师父,说不得自己这会儿已然成了累累白骨。
也是万念俱灰之下,才遁入佛门,想着这一世就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却不想终不能做到六根清净,因缘际会之下,竟是遇上了五皇子,又深受倚重……
之后更为了一己之私,贪图从龙之功,掺和到皇权废立之中,只自己万劫不复也就罢了,若是令得护国寺上下尽皆牵连其中,当真是罪孽深重。
可惜话未说完,那侍卫已是赶了上来,跪下请罪的同时,手中刀背朝着沈亭的头部就砸了过去。
沈亭瞬时头破血流,却依旧直直的盯着希和,看希和始终不愿看他,终究叹息一声,落下两滴豆大的泪珠,闭上眼睛彻底昏了过去。
方才一幕,谢畅也尽收眼底,瞧着方仲把人拖出去,才走上前嘱咐道:
“这沈亭为人太过狠毒,阿和你切莫心软。”
犹豫了下又低声加了句:
“一切自有圣裁……”
别说沈亭,便是谢畅,何尝不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皇上的影子,简直是骗鬼还差不多。
只裘妃并姬晟也就罢了,竟是连安乐一个女孩子也难逃此劫,一则可见皇上对裘氏一系厌恨之深,二则,更是领教了何谓帝王心术,当真让人心寒。
希和点了点头,垂下的眸子里同样复杂难言——
方才引起了方仲怀疑的小沙弥身上那方帕子,别人记不得,希和可最是清楚,可不是之前太妃宫苑里安乐摔倒时从身上落下的?
更甚者那方帕子最终分明是落在了曲翎手中。
怪不得古语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般恨不得弄死对方,哪有一点夫妻、父子之情……
两人一时尽皆沉默,转身就要朝外走,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却是收拾妥当的安乐公主,正大踏步从寝宫里追赶了出来。
却在瞧见希和身前不远处的血迹时,立时意识到什么,不觉倒抽了口凉气:
“这是?”
素锦方才也是被吓晕了,这会儿终于回神,却发现脚都软了,哆嗦着嘴唇道:
“是,是大师的,血……”
因着安乐的得宠,素锦这样的大宫女,也甚是有脸面,便是那些侍卫见到她们,也都客气的紧,何曾见过这么冲进公主公里大闹的情形?甚至,还见了血……
安乐公主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那澄观大师本就是母妃并兄长看重的人,眼下却因为自己出了意外,更别说这可是自己宫里,今天的事传出去,自己这个公主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说不得,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这堂堂公主当软柿子来捏了!
“安乐!”看安乐公主神情不对,谢畅抢先道,“嫂子知道你是被那和尚给骗……”
话音没落,却被安乐公主尖着嗓子打断:
“谢畅!你以为你是谁!”
“父皇母妃不过是看你可怜,才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倒好,竟还死皮赖脸不想走了!不知道想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才死活赖着嫁给了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