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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面算什么,打了国公府的脸,杨小姐端的是好大的气势。”沈金铁青着脸道,“这条街上其他人家已然尽皆搜过,就只你杨家金贵,若然走了逃犯,国公府怪罪下来,杨小姐可担待的起?”
车里的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你的意思是说,扰乱民宅,是国公府的授意了?”
这杨家小姐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还这般油盐不进。只小丫头果然还是太嫩了些,岂不知她越是拼命阻拦,越能证明,宅子里果然藏了要紧人物,既如此,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到时候让外人亲眼见证府里藏了个要犯兼野男人,便是别人的唾沫也能把这臭丫头给淹死。
当下跺脚道:
“去,把里正叫来。”
“小姐——”杨忠心一下提了起来——里正若真出面,倒是真不好再扛着不让进门了,毕竟对方地位比之沈府虽是远远不及,却好歹算是这一地的主政者,又素来和自家关系尚好,倒不好依旧拒之门外。
“无妨。”希和却是浑不在意——沈家既然把门给堵上了,想把他们撵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这么大一会儿工夫了,已足够里面的张青做出应对,凭他的身手,自己拖延的这段儿时间内,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到时候人都走了,又怕个什么?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里正果然满头大汗的赶了来。
沈金的火气憋着,全朝这人撒了过去:“你去,叫开这家的门。”
里正虽然神情为难,却也不敢不听,当下小跑着来到车前,只还未张口,车里的希和已然笑道:
“既是里正大伯来了,这门如何能不开?”
随着希和话音一落,大门果然洞开。
沈金气的脸都红了——合着自己堂堂公府管家的脸面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里正好使?却也不好说什么,当下气冲冲带了五六个彪形大汉大踏步往里走。
刚来至花园外,就听见里面正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哎哟,祖母的好孙子,瞧瞧这脸上脏的,来来来,让祖母给你擦擦这小猫脸儿。”
又一个欢快的男声道:
“那敢情好,就是要劳动祖母,孙儿可是心疼呢。”
沈金就猛地站住脚,难不成是杨家长子杨希言回来了?顿时有些苦恼。
实在是这杨希言早在七年前便考中了举人,也算是半个官场人了,再加上那性子不是一般的刁钻,真是他的话,自己绝讨不了好去。
至于后面车里的希和脸色更是难看之极——沈金听不出来,她却听得分明,可不正是祖母和那张青两个?
这张青到底要搞什么?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倒还把祖母牵扯进来了?
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沈金却已然踮起脚跟往里面瞧了一眼,恰好瞧见满脸胡子的张青,登时气了个倒仰——
杨希言自己可也是见过的,分明是俊俏的白面书生一枚,怎么也不可能是里面这个满脸凶相的高大男子!
这祖孙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差点儿就把自己骗了过去。
当下一挥手,推开花园小门就往里闯:
“张青!你往哪里跑!”
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还喊打喊杀的,正满脸笑容拿着块儿手帕小心帮张青擦脸的老太太吓了一跳,不独手帕掉在地上,连带的脸盆都差点儿打翻,亏得张青反应快,才没有倒在老太太身上:
“乖孙子,外面,外面有坏人——”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惊恐的想往张青身后躲。却又意识到什么,又一把揪住张青往自己身后藏:
“乖孙子,你,你快躲好,有土匪来了,奶奶不叫你,可不许出来……”
只老太太瘦小的身子,那里遮得住张青?遮了脚露出头,盖了左边又现出来右边,一时急的都快要哭了。
张青顺从的“躲”到老太太身后,再瞧着沈金时,方才对着老太太的那一脸笑容顿时收了个干干净净:
“滚出去!”
沈金简直要气乐了。好吗,自己是不是天生和杨家犯冲啊!这一个两个的,竟然全都横的不得了。瞧瞧这张青,明知道自己来抓他的,还有心思哄着个老太太玩躲猫猫!这也太张狂,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只今日可和往日不同,就凭带的这些人手,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匪徒了。
当即一挥手:
“混账王八蛋——唔——”
却是张青忽然扬手,一个土坷垃不偏不倚,恰恰好砸进沈金的喉咙眼。
直把个沈金给噎的直翻白眼,蹲在地上不停的拿手指抠喉咙,又不住干呕,竟是眼泪鼻涕流的一脸都是。
本来惊恐无比的老太太先是张大了眼睛,下一刻指着沈金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
沈金好不容易直起腰,正看到这一幕,直气的恨不得跑过去踹死这不长眼的老太太:“好……你们好……去,抓起来,把这些人全……咳咳……抓起来……”
本来还想着给杨家留下些颜面,也好给沈亭一个交待,这会儿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听他发话,那些彪形大汉当即就要往上冲。
殊不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个大汉刚一迈脚,又有几个石块儿迎面飞来,不偏不倚,全打在弹跳穴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全都五体投地趴在了老太太面前。
“哎哟,哎哟,这是做什么呀?”老太太明显有些发怔,半晌不确定的回头道,“乖孙子,他们不是土匪,是跑来,给祖母要压岁钱呢?怎么我觉着昨儿才刚给过啊,怎么今儿个又来了……”
“祖母的压岁钱全是我的,才不用理这些贪财的龟孙子,咱们一文钱也不给他。”张青顺着老太太的话道,语气里说不出的乖巧讨喜。
哄得老太太立马眉开眼笑:
“那是,祖母那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呢,全给我孙子留着呢,走走走,奶奶带你去看看。”
竟是想一出是一出,转身就要领着张青往自己房间而去。
“好嘞。”张青应了一声,身子飞速后撤,揪起沈金的衣领往外扔去,“带着你的人,立马滚出这里,再敢出现,你的腿就不用要了。”
沈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然被抛到高空,然后惨叫着落在杨府门前,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至于那些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彪形大汉,更是吓得魂儿都飞了,竟不待穴道解开,便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当真是好不狼狈。
“沈,沈管家——”里正也没料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好险没给吓哭了。忙想上前劝解,却被沈金一把推开:
“所有人都在这里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我这就回去请公子爷过来!”
至此已然再无疑虑——那张青如此凶悍,铁定真是漕帮的人了。
临走时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里正:
“若真走了嫌犯,就拿你是问。”
第22章 踢到铁板了
“你——”院子里希和也是头疼的不得了。
实在搞不懂这个张青到底在想什么!更可气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倒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当下也不理人,只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个包裹出来,除了银两外,又放了些上好的伤药在里面,绷着脸一把塞在张青怀里:
“趁沈家的人没来,你快走。”
那边老太太瞧见,也忙忙的抱了一大捧东西往张青手里放:
“哎呀,乖孙儿,你这是又要走了吗?这些都是你惯常爱吃的零嘴,我都给你存着呢,快快快,全都带上——”
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一个人在外面可得照顾好自己,银钱要带的足足的,该花的花,莫给你老子省钱……”
慌得希和也顾不得再跟张青计较,忙不迭扶了老太太:
“祖母您歇着吧。他可不是我兄长。”
却不妨张青笑嘻嘻接了句:
“那你还叫我大哥?”
老太太却是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反而抬手在希和脸蛋上捏了一下:
“又顽皮!除了我的乖孙子,谁还能生的这么俊?还是说,你大哥又惹你不高兴了?放心,放心,奶奶给我宝贝孙女儿出气。”
说着,抬起手虚虚的在张青背后拍了两下,虽是极响,分明是老太太自己的巴掌声。
张青倒是应景的“哎哟哎哟”惨叫起来,又冲着希和挤挤眼睛,才转向老太太道:
“我这么俊的大哥,怎么会惹妹妹不高兴?祖母可莫要冤枉我……”
令得希和简直哭笑不得——
瞧那一脸胡子的邋遢样,那里和自己兄长像了?兄长从来都是收拾的清清爽爽,才不会这么个鬼样子。
什么大侠,就是个活宝吧?
虽是腹诽不已,却难得看见老太太这么开心,希和只能把怨气勉强咽下。好容易哄得老太太去里面躺会儿,希和才压低声音再次赶人。
“怕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身份无碍,任他是谁,也别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许是心情好,张青的眼睛不是一般的亮,甚而还有心思跟希和开玩笑,“要是祖母知道,那些混账来了,我却跑了,把烂摊子留给你一个人,还不得再不许我进门?”
即便糊涂了,还对宝贝孙女儿这么宠着,可见老太太心里对希和疼的多狠了。
希和听得直想翻白眼——什么叫再不许他进门?这里分明是杨家,不过是请他帮一次忙罢了,怎么狗皮膏药似的,还就沾上甩不掉了?
就是旁边伺候的青碧也不觉掩嘴偷笑——话说小姐明明年龄不大,却从来都是小大人的模样,还是头一遭在小姐脸上瞧见这么鲜活的表情。
这般想着,连带的对张青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眼见这人就是赖着不走,希和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解:
“若是一般人家,自然不算什么,可那是沈家啊!”
国公府沈家乃是安州地面一等一的存在,即便是沈金这个小小的管家,知府也得好好供着,更不要说那沈金可是说了,回去是要搬请他们家公子的。
“都说官字两张口,凭你如何正大光明,又如何能拧得过他?不说别的,单单是一个袭击国公府人的罪名,就是你承受不起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同那样的人置气?”
眼瞧着希和虽是冷着一张脸,却偏是话里话外全为自己着想,张青眼睛越发亮了,便是嘴角也止不住微微上翘:“果然有理。只我若走了,他们岂不是要难为你?”
这意思还是不走?希和牙直痒痒,只这张青人高马大的,身手又好,别说自己,怕是府内就找不出个能治得住他的人,气的跺脚道:
“你要留便留,若然真有个好歹,切记着莫要连累我们杨家,也别指望我想法子捞你。”
“这个倒不用,只要大小姐良心发现,能想着让人送顿牢饭便成。也不用大鱼大肉,一般的馒头小菜便好……”张青一本正经道,却是以手抵唇,强自把笑意给压下去——这小姑娘,果然越逗越有意思……
气的希和一向自傲的好涵养都差点儿破功,怒气冲冲就往外走。偏是这边才迈出房门,里面就传来了捶胸顿足的悶笑声,甚而笑的太狠了,还呛咳起来。
怎么不噎死你!希和气的简直想要骂人了。
“小姐,这要如何?”这张青委实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旁边的管家杨忠也不觉大感头疼。
甚而暗暗奇怪,以自家少爷的性子,如何会把这样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