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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霍彦朗夹了一块多宝鱼放到慕安然碗里。
慕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却是不经意看向鞋柜,柜子上还放着几份文件。
他应该是当时只顾着和她说话所以忘记拿进来了,等到他再次从主卧里走出去的时候,已经紧接着再走进厨房了,所以那些东西一直没再动过。
“哦。”慕安然脸上又出现了挣扎的神情。“我看到你拿了些东西回来……”
霍彦朗夹着菜的筷子一滞,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你心里有事?”
“没、没有。”慕安然摇摇头,紧接着低头吃饭,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霍彦朗看她又不肯再说话了,唇角溢出一丝苦涩,“最近公司里有些比较大的项目,所以在你来之前已经加了好几天的班,但是前天刚把那些事情敲定下来,所以这两天轻松了一些。”
其余的,他没有说的是,那些东西确实是他带回来处理的文件。
因为他只要留在公司,就不可避免想到慕安然还在家里。只要想到慕安然在家里,他就没办法再平心静气地做事。
与其在公司里加班,不如带回来做,这样还能早些见到她,早些回来照顾她。
所以他今天下午才会回来这么早。
可这些话,他绝不会对她说。
慕安然没有回答霍彦朗的话,就好像在装作听不懂似的,她知道他是在向她解释。
是为了让她安心吗?还是为了哄她多说几句话?
慕安然鼻子有些酸,一边吃着饭味如爵蜡,一边难受地盯着饭桌,不敢再看霍彦朗。
两个人就这么貌合神离地吃完饭,慕安然下意识地起身端着饭碗走进厨房,刚想洗碗,突然有双大手拦下来,替她拿过了碗。
“这些事我来做。”
慕安然怔怔地被挤到一边。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霍彦朗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鼻子又酸酸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里发酵。
“你先出去歇着。”
“哦。”慕安然又是僵站了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走出餐厅,慕安然怔怔望着霍彦朗居家的背影,这一顿饭吃得她感慨万千。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鞋柜边,霍彦朗这一次没再回头看她,慕安然可以安安静静地看这些文件。
她没有动手翻,只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
XX项目竞标书。
慕安然呼吸一窒,这份……就是慕岚让她拿的那一份吗?
慕安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可是就在触碰到这些文件的时候,她又嫌恶地撇开了脸。
对不起……她还是做不到。
哪怕霍彦朗就这么将它们大咧咧地放在她面前,他怎么会把公务带回来处理呢?难道一点儿也不防着她吗?如今她可是他的仇人,他把慕家害破产了,怎么就不怕她报复他,偷走他的公司机密呢?
“在看什么?”
突然,冷清的声音在慕安然头顶响起。
慕安然蓦地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霍彦朗已经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而她也不知道发呆了多少分钟。
霍彦朗目光深沉:“有兴趣?”
“没,没有!”
慕安然害怕他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也或许是她下意识地逃避,她甚至答完之后迅速别开了头,直接快步走出了客厅。
慕安然走之后,霍彦朗看着慕安然忧心忡忡的背影,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慕安然在主卧里背靠着门,她深呼吸,眼眶莫名有些泛红。
“霍彦朗,如果你知道我这一次回来,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接近你,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她低声喃喃地问。
慕安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
深夜,慕安然洗好澡走出来的时候,霍彦朗正在床头翻阅资料。
他工作的样子格外认真,慕安然克制自己不去看他,打算这么熬过一夜。
她冷静了许多,心里也做了一个新决定。
她会告诉慕岚,霍彦朗的公司机密放哪里,她不知道,所以她没有办法偷到那份竞标书和工程预算。
慕家……她不能为了慕家去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她没办法再和霍彦朗在一起了,可她也不想利用他、伤害他。
爸既然留下了一个子公司,那么她再想办法,帮着慕岚壮大它,总之不能用这种卑鄙手段。
慕安然看着霍彦朗出神,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慕安然被吓了一跳!
慕岚:'图片'时间来不及了!
这是一条彩信,配了一张政府公告的图,还有慕方良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休息的照片。
慕安然眼睛发酸,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看到慕方良。
还有一张图,柳眉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趴在慕方良的病床边休息。
慕岚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爸妈都等着你,你的努力决定爸妈能不能早点回家!”
慕安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理智再一次崩溃。
卷一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慕安然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差,维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十多分钟,连自己都没发现。
期间,霍彦一直在处理公务,那几份文件一件件翻阅。
不得不说,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做之后,他的效率高了很多。
但与此同时,霍彦朗也发现慕安然这两天不太对劲,尤其是今天——
慕安然心情复杂,脸色有点发白,她最后回过神来时,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好久都没回来。
霍彦朗翻阅资料的手停下,视线落到慕安然随意放下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还是亮的,他没有故意偷看的意思,但照片这么大。
现在的手机屏幕都不小,一整张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他想看不见都难。
霍彦朗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照片上,画面里一个中年女人形象狼狈地趴在床上,可以看得出背景是在医院,画面里的女人已经不复之前的优雅和高贵。
身后的洗手间传来慕安然将水开得极大的声音,水泼在脸上,似乎冰冷的感觉能让人清醒一点。霍彦朗哪怕不看慕安然在做什么,仅凭听都能听出里面正发生的事情。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几乎凭着本能站起来。
霍彦朗走到手机前,居高临下看着手机上的字。
——爸妈都等着你,你的努力决定爸妈能不能早点回家!
发件人是慕岚。
霍彦朗目光紧拧,脸色并不好看。
努力什么?慕岚的意思是什么?
霍彦朗在手机面前站停,颀长的身影倾泻出可怕的气息。
慕安然这两天的反常是因为慕岚让她做什么?
……
洗手间里,慕安然开着水冷静了一会,她深呼吸,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红的自己。
冷水让自己清醒,小脸蛋也被冻得通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没有关掉水龙头,反而是冷静了一下,也用尽全力听着外头的声音,咬了咬唇。
慕安然轻轻挪动脚步,贴在门框边偷看外头的动作,看到霍彦朗站起来了,走到手机面前,看到了那条彩信,她的心终于一轻。
好像这么多天压抑在心里的难题,终于得到了一些解决。
终于……
这样可以吗?也算是让他知道了,让他看见了。
霍彦朗这么聪明,这样他就能知道她的迫不得已了吧,会对她有所防范吗?至少这样就能够阻止她,她的失败就有理由了。
慕安然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她没有办法去拒绝慕岚,没有办法不对慕家的现状负责人,可至少她能做些自己范围内能做的事情。
至少……还可以顺从自己的心。
慕安然偷偷看着霍彦朗的背影,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意,她的心也砰砰跳得厉害。
终于,慕安然咬了咬唇,又拼了命地缩回门后,继续用清水麻痹自己。
一直到彻底冷静下来,慕安然才重新走出去,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手机屏幕也暗了下来,她拿着手机放到了床头,冷得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再看霍彦朗一眼。
突然,感觉到书桌前的人也合上了所有资料,再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阵令人窒息般的压抑。
慕安然抬头看,倏地对上霍彦朗深邃阴暗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饱含深沉与复杂,薄唇稍稍勾起,扯出一抹可怖的弧度,像是不悦,又像是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这张脸俊逸得令人心动,可气质中却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魄力。
“慕安然。”他低沉说。
慕安然心都紧揪起来了,抿着唇什么也不敢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慕安然却把头一偏,彻底连看都不看他。
忽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牢牢按住她的脸,这双手曾温柔地抚过她每一寸肌肤,就在昨天也才替她换过纱布,涂过伤口,甚至也曾按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住她。
过往有多甜蜜,现在的对峙就多让人心酸。
“不说是吗?”简直是带着杀气的声音。“安然,我们已经这样了,关系不会变得更差,既然我已经猜到了,闭口不言还有意义吗?”
“慕岚让你对我做什么?”
这句话简直就是要挑明了说。
他看到了,没错,他刚刚就是看到了!
“霍彦朗……”慕安然挤了半天,挤出一丝声音,“你放开我一些,弄疼我了。”
“疼吗?”霍彦朗眼睛黑沉得仿佛像个无底洞,“你这样对我,还会懂疼吗?”
仿佛是自嘲:“我还以为你已经没有心了。”
慕安然难受,眼睛泛红,她多想吼出来——她有心!她为什么没有心?!她如果没有心,就不会下那么艰难的决定。慕岚已经逼得她理智崩溃了啊,她没有办法了,包括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都已经是下下策了。
她如果真的没有心的话,就不会故意把手机留下来,让他看到那些东西。
终究,慕安然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把脸从他的大掌中挣扎出来。
慕安然脸上写着痛苦和倔强。
“不说话吗?还是默认了,嗯?我的安然。”
“霍彦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这句话是我给你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似温柔低声的哄慰,“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嗯?和我说,我帮你解决好不好?你别一个人撑着。”
霍彦朗伸出大手将她轻轻一抱,避开她身上的所有伤口:“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帮你解决。男人就该扛下一切,有什么事情交给男人来做,女人都是应该拿来疼的,你听见了吗?”
“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行,只要结婚证上你的丈夫是我,哪怕我们俩闹得再僵,你都可以把事情托付给我,压力我来替你扛,你别这么坚强,世界那么大,哪怕塌下来了也有我顶着,你别为难自己好吗?”霍彦朗眉宇紧拧,语气沉而认真。
慕安然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哭得狼狈,眼眶泛红,实在是痛苦到骨子里,甚至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霍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