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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罗府
李识自然知道轻重，什么事也不管，埋头扎进书堆。钟先生的弟子不是那么好当的，要经过重重选拔，最后由先生亲自看过拍板。李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李媛怕阮文烟着急，当下就写了封短信叫红缨送去，说明日拜访。想着佛经的事，自己也有一阵没去进香了，或许该亲自去一趟。
次日一早，李媛便收拾的清清爽爽出门。孙氏给他们准备了许多特产，她没什么熟悉的闺中密友，便拿了许多给阮文烟带过去。不是什么贵重的，免得让人误会她别有用心。
阮文烟一见到她，眉开眼笑，丝毫没有被悔婚的愁苦，拉进房中便关了门。“媛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要我去拜佛我去了，结果真的如愿了！天啊，你跟佛祖关系很好吗？不然我也拜一拜你吧……”
李媛忙捂住她的嘴，睁大眼睛：“不可乱说！”
阮文烟自知失言，尴尬一笑，自己在嘴上拍了一把：“得意忘形了，佛祖莫要计较！”拉着李媛在小桌边坐下，桌上摆满了果品糕点，都是为她准备的。
李媛看了一眼窗外：“虽然自家人都知道苏家公子不大好，但你也不好表现的这么高兴呀。阮大人和夫人都生气了吧？”
“没事，我娘也是反对这桩婚事的，他们家这么一闹，正好！可恨他们悔婚，还要诬赖我们，说我们指使泼妇骂街！我娘可是大家闺秀，怎会做那样的事情！”阮文烟不解，愤愤不平的说着。
李媛正吃着糕点，闻言被噎了一下，那件事果然被赖到阮夫人头上了，不过为了她的女儿，黑锅就背着吧。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要我上山拜佛，我娘也不会那么坚定的反对。看来这鉴戒大师真的很有道行，不如我们一起去拜一拜吧？”
刚刚被悔婚，不好招摇，但拜佛是没关系的，那里清净，是去修身养性的嘛！
李媛也正想要去见鉴戒，忙一口答应，约好了时间。
从阮家出来，李媛马不停蹄的去了陆掌柜的布庄，万氏一见她就把她拉进后面会客室。里面放了数匹绸缎。李媛来不及细看，就被万氏拉着坐下道：“小姐可还记得有次给一位夫人设计了一套衣裙，粉色襦裙，紫色外袍的那一次？”
李媛自然记得，点头道：“怎么了？”
“那位夫人很满意，那次之后又来过两次，都没遇见小姐，有些遗憾，这次说是有急事，等不及小姐，便选中了一些绸缎，等着小姐给想想，做成什么合适？”
李媛笑了：“你手里有我那么多样子，没她中意的吗，我是一时半儿也想不出什么新样子了！”
“她说这次不同，是给家中一位年长的亲戚准备的，这位夫人不喜奢华，所以要朴素一些，清淡一些，但料子要舒适，式样大方便好。”
这样，好说。李媛想了想，梦中后面几年见过的大方又让人眼前一亮的式样，很快想起一套。万氏关注着她的神情，见机递上纸笔，李媛寥寥数笔勾勒出个大概。女装式样大体就那么几种，讲究都在细节上。李媛画出的这一套，备注上要用青色有暗纹的那一匹缎子，衣领处的花纹要用浅灰色来绣，衣服外裳比较宽大，年长一些的大都有些丰腴，但青色看上去比较显瘦。外裳宽大多少能掩盖身形。又给其他几匹也想好了式样，一一画了下来交给万氏。随口问道：“那位夫人是哪座府上的，万婶可打听出来了。”
万氏道：“那可是罗家的二夫人，小姐不认得？”
罗家二夫人，难怪不认得，只因梦中李媛终于借着秦荫妻子的身份勉强进入贵妇交际圈子的时候，这位盛名在外的罗二夫人已经难产过世了。
而罗家，正是钟先生夫人的娘家。那么这衣服，应该是送给钟夫人的吧。
李媛心里一阵不舒服，为何看上去不错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像阮文烟，像罗二夫人，而秦荫，严淑仪这样的人却活的好好的！老天难道是自知安排的不地道，这才给她机会梦到一切来做出改变？
秦家已经定下了婚期，严淑仪很快就要出嫁了。
回程的马车上，李媛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他吩咐了伙计留意秦家的动静，伙计也记在心里老实的做着。
这两个人在她的“梦里”算是一家人，现在，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李媛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两个都是她厌恶憎恨的人，若是有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狠狠的打击他们，但现在来看，“梦中”的那些事他们没机会做了，是不是可以放下，相忘于江湖……
阮大人晚上回到家，和夫人共进晚餐，随口问道：“烟儿还好吧？”
阮夫人道：“还好，今日李家那个丫头过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还约好了要去大悲寺。”婚事作罢之后，城中各世家都很快得到消息，约束了自家女儿不要去惹人厌烦。阮文烟很是清净了一阵，李媛是第一个来找她的。不过阮夫人没有指责李媛没眼色，她知道是阮文烟给李媛写了信。
“李家的丫头，可是那个送给烟儿佛经的？”
“正是，怎么了？”
“哦，烟儿说那佛经是她亲手抄写的，一手小楷写的不错。”
能得阮大人夸奖，还是个女子，实属不易。阮夫人心里诧异，嘴里冷淡的说道：“女儿家闲来无事，练一笔好字也不难。”
阮大人没再多言，心里暗暗惋惜，若是个男儿，倒是值得雕琢一番。转身进内室洗漱。
阮夫人心里紧张起来，夫君什么意思？不是想给子侄定亲吧？不对，自家的孩子没有年纪合适的。难道是他自己想，这也太……
阮夫人睡不着了。
李媛回到家中，吃饭的时候还想着罗二夫人的事。“梦中”罗二夫人过世不久，那个以她生命为代价留下来的孩儿便随她而去。然而不过三个月，罗家便续娶了一房新夫人叶氏，乃是罗二爷的表亲。这位新夫人过门后，第一胎便产下一子。同时流言四起，因这孩儿不足月。
第七十五章 高僧
秦家老太太一惯恶意揣度，嘴里也毒辣，曾说必是罗家二爷与叶氏早有勾结，这才害死了妻子为新人腾地方。李媛心思简单，不把人往恶毒方面想，但妻儿刚死就迫不及待娶妻，实在过于凉薄。
虽然与罗二夫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李媛对她印象不错，只觉着年纪轻轻这么去了，实在可惜。加之还有个婴孩，更叫人心疼。或许提醒一下，生产的时候找个大夫候着？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前徘徊，但罗二夫人头胎生了个女儿，据说生产的时候很顺当，所以第二次便不是那么紧张，只准备了产婆。待发现情况不对，请来了大夫，为时已晚。
“你在想什么？”冷不丁一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眼前便是李识好奇的眼睛，父亲也停下了吃饭，看过来。
“没什么啊。”李媛不承认。
“没什么？你都吃了好几块肥肉了！”李识笑着，目光指向她筷子夹着的油汪汪肥腻腻的肉块。
“啊！”李媛一惊，手一松便掉在桌子上。
李识哈哈大笑，她的窘样取悦了他。
李媛故意气道：“我好心帮哥哥分忧解难，哥哥居然取笑我！”
“你胡思乱想关我什么事？”
“我在想怎么帮哥哥成为钟先生的弟子。布庄有一位客人，是罗家的夫人，或许可以攀上关系。”
“真的，要怎么做，说出来让父亲听听？”李钊比李识还心急。
“那位夫人定了衣服，我想亲自去送一趟……”“不行！”
李媛话未说完，便被李识厉声拒绝。
“钟先生为人正直，收徒首重人品！若是使用歪门邪道怕是会适得其反！”
李钊讪笑：“怎么是歪门邪道呢，不过想请钟夫人提上一两句，叫先生多少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我若才学出众，自然能通过先生的考试进门。若不然，自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多读几年罢了。”李识说的坦坦荡荡。
李钊：“话虽如此，但这写文章，又不是买东西，一斤一两用秤一称就明。文章这个东西，好赖全靠一张嘴。万一，不是说钟先生不好啊，”李钊先解释着，“万一有人跟你水平相当，可是有钟夫人说句好话，说不定先生就更看重你了。我和你妹妹不过是想多一点胜算罢了。”
李媛忙跟着点头。
李识笑了笑：“若果考不中，只能说我还不够好。不只是这次考取钟先生的弟子，便是以后的会试殿试，所有文章都是凭考官来判断的。今日我们能影响了钟先生，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过得一时算一时呗！李钊和李媛都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论讲大道理，李识愿意的话，父女两个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李媛想了想，罢了，强求无用，兄长说的也没错。
李钊则开始寻思，他能扯上关系的最厉害的，大概只有黄爷，黄爷跟钟先生认识吗？
到了约好的日子，李媛和阮文烟一起出城去大悲寺进香。阮文烟径直坐进李媛马车，两人有说有笑。阮文烟也晓得钟先生的事，可是她的两个兄弟年纪还小，不在先生择徒范围之内，是以不怎么关心。一路询问这些日子城中的新鲜事。她在“愁云惨淡”的闭门谢客，什么消息也进不去。
待上了山，两人发觉香客多了许多，“大师”二字不时钻进耳朵，原来都是冲着鉴戒来的。李媛早已命红缨打过招呼，鉴戒今日应该还没有会见“有缘人”。
先去大殿拜过佛祖，又捐了香油钱，李媛等人便随大流去一间很大的佛堂，跪在蒲团上听前面的高僧诵经，同时等待鉴戒的挑选。很快，李媛便在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被一名僧人带出去了。去的自然是鉴戒的禅房。
禅房还是原来那一间，但里面的布置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一进门便是淡而不散的清香，不是佛前焚的那种，是大户人家中用各种香料自己调制的香，鉴戒房中的这个味道还很不错。墙上大大的“佛”字挂轴是新换的，墨中加了金粉，星星点点闪着光。鉴戒惯坐的矮几和几上的茶具都换了，讲究多了。
两人面对面跪坐着，照旧是门窗大开，沙弥和李媛的丫鬟都远远的守着。
鉴戒一身僧衣样式不变，料子早同其他僧人有了区别，李媛现在也算半个行家，一眼就看出差别。不禁感叹，说什么佛门清净地，这不还是有了高低之分！
鉴戒双手合十，稍稍低头，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可算把你盼来了！”远处有人能看到，他心里再急，动作上也不敢让人看出来。
李媛：“有急事吗，我不是叫人给大师送了东西吗？完了？”不会啊，还有许多是不曾发生过的，李媛记得很清楚。
鉴戒心里急，但毕竟比李媛年长不少，还能稳得住。“小施主亲自前来，有何要事需要贫僧帮忙？”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鉴戒懂。
李媛也不客气，开口道：“我想请一本大师手抄的佛经，大师手里还有吗？”这是给季恩的。
小事一桩，鉴戒道：“小施主稍后。”当即起身从身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抱了来放在李媛面前。有些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