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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答应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此生共城池。
也许，这一生，他们只能守着各自的城池遥遥相对了。
“阿暮，对不起……”
“你爱他吗？”迟暮问道。
桑榆微微愣了一下，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爱莫少廷，只知道外公和外婆很喜欢他，外婆常说莫少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若是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对她好，还说，女人这一生若是不能嫁给自己爱的男人，那就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于是，她听了外婆的话，因为她知道，这一生不可能再遇见另外一个迟暮。
“这跟你有关系吗？”她扬起下颌，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底深处莫名地涌出一丝不悦，仿佛，他洞悉了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迟暮缓缓地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掠过她的脸颊，将『露』在她额前的一枚落花拂去。他说：“傻丫头，你若是不爱的话，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开心，那样的话，我也会心疼，你说，跟我是不是也有关系的？”
“迟暮！”她微怒，眉心紧紧地蹙起，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回来的。
“在！”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他们回到了很久之前，她每一次叫他的名字，就代表她生气了，然后他会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开心，可是只要他应一个“在”，她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桑榆紧紧地抿着唇角，她怎么会忘记，这个时候，她应该笑起来，可是鼻子一酸，她却想哭，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肆意挥霍？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会突然发现在自己的眼角竟然生出了鱼尾纹。
有人说，一个女人若是三十岁都还没有结婚的话，不是没有人要，而是挑花了眼，不知道嫁给什么样的男人才好。
“傻丫头，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但是我不允许你忘记我，至少，在每个深夜的时候偶尔想起我。”其实，他也是自私的，自私到不允许她忘记他。
他们之间唯一不同的是，他用的是语言，而她用的是行动。
桑榆使劲地点点头，她想忘，也忘不掉。
“困了吗？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去车里躺一会儿。”迟暮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桑榆，轻声问道，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他们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桑榆笑着摇摇头，抬眸，静静地凝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说道：“我一点都不困。迟美人，我们约定好，天亮之后就各奔东西，再也不要联系对方了，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迟暮笑着应了下来。
“你不会忘记我，对吗？一辈子都不会？”她问他，生怕，他会选择忘记，如果不能在一起，至少他们的记忆里都有彼此。
正文 下部：相思赋予谁（6）
看着他对她一脸宠溺的笑容，秦桑榆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自私想要他一辈子记得她，忽又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还是把我忘了吧！天亮之后各奔东西的时候，忘得越快越好。”
迟暮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笑意极浅，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桑榆微笑，一双『迷』离的眸子晕染了丝丝的『潮』湿，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一张精致的小脸迎着清晨微凉的山风，短发落在额前，遮去了她眼前的视线。着看时东己。
黎明，拂晓。
天边一抹鱼肚白缓缓地跃出了海平线，不多一会儿，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城市，远处一片繁华热闹，而这一处依旧安静得没有没有一丝声响。
“天亮了，我该回去了。”桑榆微扬起下颌，淡淡地笑着说道。
迟暮紧紧地握着她的素手，十指相扣，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还想挣扎一番。良久，他淡然一笑，说道：“我送你。”
桑榆敛眸，浅笑，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然后点头应了一声：“好！”
狭小的车厢里，空气似是凝固了一样，隐约透着一丝的尴尬，谁都没有说话。车辆疾驰在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上，桑榆侧过脸，静静地凝着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惧怕，若是就这样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个念头从她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她猛然吓了一大跳，连忙让自己沉下心来，什么都不去想。
“阿榆，其实，我见过他的，三年前，在你上班的地方。”迟暮突然说道。
桑榆微微一怔，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却又很快低下头去，已经过去三年的事情，她应该怎么说？告诉他，那时候她跟莫少廷不过是朋友的关系，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吗？既然从一开始就误会了，那么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只要他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就行。
迟暮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他要是对你不好的话，记得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他对我很好，外公和外婆都很喜欢他。”桑榆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你呢？”迟暮侧脸看了她一眼，涔薄的唇勾起一抹略带着嘲讽的笑意，桑榆，你若是真的爱他，那么我现在就放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桑榆下意识地抬眸，眼底深处涌出一抹愕然之『色』，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知道莫少廷是个好男人，不仅对她很好，更是将外公和外婆视为自己的亲人，外婆总说，莫少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他们想看到她披上婚纱嫁人的一幕。桑榆没有拒绝，在莫少廷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一口应承了下来，外婆说，女人这一辈子总是离不开一个可靠有担当的男人，而且她都已经三十了，女人要是过了三十再想找个好男人嫁了……最后的一句话外婆没有说出口，可是她知道外婆想说什么，于是，她答应了莫少廷的求婚。
良久，桑榆才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嘁——”地一声，只听到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来的声音，桑榆冷不丁地撞向前方的挡风玻璃，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在了怀里，她强压住心里的那一丝恐惧，趴在那一个熟悉的胸膛，闷声说道：“迟暮，你想干什么？”
迟暮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儿，透着一抹不可捉『摸』的忧伤，“秦桑榆，我不想放手，我不想看着你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你！”桑榆紧紧地抿着唇角，一时之间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只觉得眼神一热，有『液』体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连忙不着痕迹地擦掉脸颊的泪痕，却忽然感觉到脖颈一凉，像是有『液』体缓缓地滑落。
她听到迟暮说：“傻丫头，告诉我，为什么要回来？”
桑榆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她心里存着侥幸，如果在杭城的某个街巷遇见他，或许只说一声好久不见，又或者当作陌路人擦肩而过……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埋藏在心里的思念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丝毫不受她的控制。
良久，她哽咽着说道：“迟暮，对不起。”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我只要你留下来，或者，你带我一起回去。”迟暮紧紧地抱着她，嗓音沙哑得厉害。
沉默，无止境地沉默。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画面定格住，有他，有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迟暮终于松开了她，深邃内敛的双眸似是流光溢彩般，映着她憔悴的容颜。桑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够平静地面对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她扯了扯嘴角，漾出一抹极浅的笑靥，刻意用一种轻快地语气说道：“迟美人，时间不早了，赶紧送我回去吧！他误会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替你解释。”迟暮毫不犹豫地说道。
桑榆无奈地撇撇嘴，笑得明媚如花：“外公和外婆希望在我满三十岁的时候把自己嫁掉，被你这么一搅合，我看着婚礼得无期限地推迟了。”
迟暮说道：“我娶你。”
桑榆抬眸，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惊讶，不管是他还是她，他们彼此变得再多，可是总有一种感觉会在某一刻被唤起。她笑，说道：“我知道。”
沉默了许久，桑榆又说道：“我十八岁那一年遇见你，到如今，已经十二年了，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疯狂爱一个人的勇气。有人说，年纪大了的人总喜欢回想过去的事情。迟暮，十二年了，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有几个十二年挥霍，再过十二年，我四十二岁了……”
“傻丫头，相信我，再也不会了。”迟暮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
十二年，他们有一半的时间厮守在一起，一半的时间分隔两地，以为可以忘记，却不想那一种思念越来越强烈。
“好了，我们走吧！”桑榆抽出自己的手，明明心痛的厉害，却依旧不动声『色』地浅笑。
天『色』已经大亮了，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凉爽的晨风掠过城市的每一条街巷，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从她的眼前掠过。
迟暮并没有送桑榆回酒店，而是开着车去了c大，桑榆望着熟悉的街道，却什么都没有说，默许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最后，他们停在c大校门口的一家永和豆浆旁边。
“阿榆，吃完早餐我立刻送你回去。”迟暮这样说，下了车立刻给她开门。
“嗯。”桑榆微微颔首，却什么都没有说。
迟暮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这一家永和豆浆的早餐曾经是桑榆的最爱，但是因为价格不菲，对于曾经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的行为，尽管这样，每个周末的早晨迟暮还是会把桑榆带来这里吃早餐，有她最喜欢的虾仁烧麦和皮蛋瘦肉粥。
“迟美人，你是故意的吧！”桑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她是故意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那一种分离前的不舍就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熟悉的早餐店，却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一种兴奋的心情。桑榆还记得那时候只要迟暮带她来这里吃早餐，即使想睡懒觉，她也会挣扎着爬起来。
迟暮微微一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家的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尤其是虾仁烧麦。”
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桑榆的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那今天早上我要吃两份虾仁烧麦，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桑榆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看着迟暮去点餐，那一抹颀长的身影从十二年前就已经烙印在她的心里，可是如今的她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勇气，那样的不顾一切，只想离她站得近一些，到头来，却咫尺天涯，这样的结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迟暮在柜台点了餐，然后回到座位上，那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庞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什么都不说，她却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迟美人，你要了什么？我先声明，这一次你能跟我抢了。”桑榆微扬起下颌，笑米米地说道。
很久以前，他们在这里会要一份虾仁烧麦和一份皮蛋瘦肉粥，他却只是看着她吃，可是她不同意，硬是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