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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没再多寒暄,周琛刚走不久,她想着还能追上,一路小跑带风,穿过荫葱浓郁的小道,很快的就出了校门口。
果然,远远的,刘焱就欣喜的找到了熟悉的那个背影,今天打扫可不穿校服,早上他换了件黑色卫衣,下身是破洞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
隐约下起了些微的小雨,他便将卫衣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松垮的勾着背,背着斜挎包。
刘焱与他还有些距离,她走的越来越快,边走边拨通他的号码。
手机放在耳边,嘟嘟了好多下,她看见远处快被人群淹没的周琛抬手从兜里拿了个东西。
很快,电话接通了。
刘焱放慢了脚步,遥遥的跟在他身后,微喘着气,腆着笑逗他说,“你怎么先走了?”
周琛低着脑袋,卫衣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神情,与她说话的语气恬淡温和,“好长时间没回去,物业说水管坏了浸到下面的楼层,你从学校出来了吗?”
刘焱坏笑了声,欢快的说,“并没有啊。”
刘焱看见周琛在报刊前停了下,掏了根烟,好长时间没有点着。
他说,“那你先回去吧,晚上给刘一煲锅汤还挺耗时间。”
刘焱轻悠悠的说“好”,沉静了会儿,他声音低沉的很好听,说,“那挂了。”
刘焱的脚步又扑腾起来,带着喜悦她拔脚跑的飞快,校服太过宽松跑起来鼓鼓的藏着风,两只手伸在前面,肩膀上的背包带一颤一颤的,细软的头发吹得飘扬,试图追赶上他给他惊喜。
她看见他走到垃圾桶边上,将烟盒丢了进去,可能是烟盒已经空了。
但是他又将手上未点着的单烟也丢进了垃圾桶。
刘焱愉悦的心情一点点勾勒着,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嘱咐,她不喜欢他抽烟的。
被在乎的心情,被倚赖的心情,相互磨合的心情,丝丝缕缕的渗透在日常的每一件小事里面。
就像现在,她预备着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后,然后“嘚!”的一声拍在他肩上吓他一跳。
她想象着他错愕的神情,稍稍缓和后,他肯定又得数落自己几句,但只要自己耍无赖装无辜,他必然无可奈何。
然后,如往常一样,她和他会打打闹闹并肩走几步。
再之后,他回到住处,她坐上公交。
这样寻常的步调,日复一日,刘焱愿意甜腻、沉浸,甚至溺死在这样周转往复的生活里,为此,她曾遮住了眼睛和耳朵。
但是现在,眼睁睁的,她看见周琛转身,走向了与住处对立的相反方向。
窃喜的心情变得迟疑,脚步也渐渐停滞,凉风翻天覆地,猝不及防的钻进了骨血里。
她再次拿起手机,回拨周琛的号码。
嘟——
嘟——
嘟——
嘟——
嘟——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通话计时。
周琛随手搭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在后座,问她,“怎么都不说话?”
刘焱的手指动了下,她试图拨开自己的好奇与探究,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问,“屋子漏水的怎么样了?你看了吗?”
周琛靠在了椅背上,他看了眼窗外,又定睛看向后照镜,眸光深沉了几分。
他回答,“才刚到家。”
他听见刘焱“哦”了声,轻轻嘱咐着,“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周琛身形高大,出租车的后座显得局促,只能抻开双腿。
低头轻叹了声,他说,“好。”
是刘焱先挂的电话。
她伸手,也招了一辆车,神思恍惚,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司机师傅问,“姑娘你去哪儿?”
刘焱愣神,神情淡漠,她指着前面那辆出租,轻声说,“前面那辆,你跟上就行。”
司机疑惑,但赚钱的生意,没理由推出去。
他检查了下,说,“车门没带紧啊姑娘。”
刘焱于是哐当重新带上。
此刻的学校空空荡荡,吴姜去到班里请了晚自习的病假,之后,她走向空旷的操场。
操场的角落有一棵合抱粗的孤零零的槐树,年岁日久,枝干斑驳,盘根错节,扎在土地里,劲郁的生发着油绿的新芽。
吴姜站在槐树下,拨打葛毅的号码,久久无人接听。
索性,她挂断电话,直接了当的给他发了四个字的私信。
很快,葛毅的电话回打过来,劈头盖脸问了好几句,“你说你怀孕了?开什么玩笑,我明明都戴套了怎么能中?你不是想坑我吧?”
吴姜咬着唇,这字字锥心的几句话,让她刹那间哑口无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手上,被她抹掉。
好在葛毅还知道吴姜木讷的品性,如果真有了孩子,只能是他的。
吴姜听见关门声,葛毅彷徨着踱步,声音依旧烦躁,他问,“你怎么知道怀孕的?”
“我买了验孕棒,两条红杠,”小巧的鼻子红彤彤的,声音低沉,她平定说,“你要是不相信,我拍了照片,待会儿发给你。”
“那有没有可能验孕棒测错了?”
“。。。。。。。”
短暂的沉默,她没问他该怎么办,因为她听见他冷漠的声音,直接决定着,“那打掉吧,别无他法。这学期没跟你做过几次,要是中了,肯定是一个月前那次了。”
葛毅的语气冷冽,吴姜顿了下,她反问,“打掉?”
葛毅焦躁了,生怕她有一点点不舍得,“不然你想怎么办?你养还是我养,你我现在这么年轻,自己还没长大,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小孩,再说了,我爸妈知道了怎么说我?还有你,你爸妈就不介怀?他们不会说你不检点?你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吴姜的指尖颤抖着,身体瞬间瑟缩了下去,弓着腰,低头看着灰褐色的泥土,以及掉在泥土上的无能为力的眼泪。
“我也是为你好,人言可畏,你妈还等着你考大学,你难道为了这个孩子放弃自己的前途?”顿了下,葛毅提醒道,“趁着现在一个月不到流掉对身体伤害小,你最好想清楚,只有这一条路,早走晚走都得走。”
他气势汹汹,不能让她拖了后腿,只能用这些时日里惯常的冷漠警告着怂恿着,却假意于对她的关心。
终于,他听见她的回复,她说可以,但是,“还有十几天就要高考了,我想考试之后再做这个手术,不然耽误。”
葛毅心定了些,他说,“可以,到时候我带你去医院。”
吴姜“嗯”了声,她淡淡问,“去玩医院之后呢?”
她其实想问的是,去完医院,彼此是不是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每次思及此,她的心,都会疼的痉挛。
她对他的执着源自于他的帅气、俊朗以及良好的家境,他几乎符合她对爱情的所有向往,即使这些时日他对她漠不关心,她却还隐隐期望着,他真的会回头,自己还能对的上他的胃口。
这么卑微,甚至脱离了她的人格。
她每每鞭策自己的内心,都会反复诘问,她对他的执着究竟是败金?还是浮夸?
可即使败金或浮夸,难道就不能成为爱他的理由吗?
她如此,挣扎着。
葛毅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吴姜淡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突然间豁然开朗,她问,“葛毅,你爱过我吗?”轻笑了下,“爱”这个字太虚浮,不具体,她又重新问了句,“葛毅,你喜欢过我吗?”
哪怕是好感——
可是葛毅犹豫着没说话,他有迟疑,甚至还有一点点愧疚。
吴姜没再等他,她笑了声,说,“我知道了,挂了。”
第68章 chapter 68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弱弱一呼:收藏收藏,尤其专!栏!还有!留言是我前进的动力!
除了震惊; 葛毅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
他将房门上锁,关上游戏; 打开搜索界面; 搜集着所有和怀孕以及人*流价格相关的讯息。
可界面上显示的却是触目惊心的其他新闻; 有些女人因为人流大出血再不能再孕; 有的甚至死在了手术台上。
虽然这些都是微乎其微的少数,但还是让他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他熟练的生成了一个新的空白word; 又打开一个新的文本文档,将搜索到的有用讯息复制到文本文档; 再放进了word里面。
房门被敲了好多遍,葛毅妈妈让他出来吃饭。
葛毅在家看起来听话; 他答应了声; 将所有的搜索记录删除; 又将生成的word以及文本文档隐藏起来,这才走到客厅。
他妈妈已经不耐烦; 问他,“干什么呢房间里面磨磨蹭蹭的?”
葛毅拉开了个椅子跌坐下去; “除了念书,还能干吗?”
葛妈呵笑了声,“你那么上杆子念书?骗鬼呢?我刚才在厨房好像听见了怀孕两个字; 谁怀孕,什么怀孕?还把门给关上了?”
葛毅接过他妈递过来的筷子和盛好米饭的瓷碗,淡淡说,“不是政策放开了; 同学一老妈四十三了,又怀孕了。”
葛妈摇摇头,“算了吧,这么老大年纪,以后孩子长大了都照顾不上。”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看了眼自己老妈,说,“你要生个二胎倒过来还得我像养儿子一样供着。”
葛妈吃了口饭,又说,“你在学校什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念个高中我都不知道被叫到学校多少次了,”她警告说,“你吃喝玩乐沾花惹草什么的都可以,只有一条,不能给我搞出人命知不知道?”
葛毅抿嘴点了点头,筷子在红烧鱼上挑了半天。
葛妈给他夹了块鱼尾上的嫩肉,顿了会儿说,“你是我儿子,你的路我会为你安排好的,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样?”
葛毅照例点头。
葛妈继续说,“你外公在市*政里现在已经做到部级了,你以后结婚我肯定是要给你相的,家世好的女孩子性格一般单纯,家教也好,以后还能给你铺路,一举多得。”她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过来来家里拜年那个女生你不跟她玩的挺好的吗,听说你们最近厮混在一块,你看上人家了?”
葛毅皱眉,“什么看上看不上,我看上的人多了。”
“我说就是,那女孩家里很普通。”
葛毅敷衍的笑了下,“妈,咱安心吃饭吧,你这些话都叨叨多少次了,我都记脑子里,你放心,你儿子那么听话不会让你失望的。”
葛妈哈哈笑了,宠溺的看着儿子,“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刘焱痴痴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破落街景,这条路渐生熟悉感,上了高架桥,下面的车流浮沙流错,路灯规整的俯着枝干,夕阳璀璨,反射在镜面上,熠熠生辉。
司机掏出了根烟,问说,“小姑娘,前面那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刘焱摇头,冷声说,“车和我没关系。”
司机点头,烟蒂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扶着方向盘,“那就是车上的人了?”
司机注意着女孩波澜不惊的神色,过了好久,她才轻声说,“他落下东西了。”
司机连忙追问,“落下什么了?”
能是什么,周琛,把人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