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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二的,得服务周到嘛。”赵睛指着茶壶,“过来点,帮我和这位先生倒满。”
店小二挪着步子靠近,拿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她的茶杯,茶水慢慢倒了出来。差不多快满的时候,赵睛忽然抬起手腕看表,手背撞在了店小二端着的茶壶上,那力道还挺猛,壶盖直接被撞得掉在地下,茶水汩汩地洒了出来,店小二的整个袖子都湿透了。
赵睛立马站起来给人撸袖子:“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是不小心的,你看都湿透了,不要紧吧。”
赵睛的手速非常快,一下就把店小二的袖子撸到了手肘的位置,瞥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后,立马松了手,还不忘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赶紧换件衣服去,湿着怪难受的。”
店小二低声回了几句没事,拿过他们勾好的菜单,埋头走了。
店小二一走,赵睛抬头,邀功似地朝单饶眨了下眼睛。
他嘴角一弯,身子微微前倾,单手搭在了桌沿上。赵睛低头,看见他搭在桌沿的手,悄悄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赵睛笑得眼都弯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是等待上菜的过程。
赵睛明目张胆地东张西望,打量着金灿酒家。金灿酒家的内部结构很大,分上下两层,店里全部坐满的话,容纳两百人绝对没有问题。可赵睛放眼望去,这家店的规模和员工数量完全不成正比,除了为他们服务的那名店小二,赵睛也只看见二楼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反背着手,不像顾客,倒像是这家酒家的店长。
赵睛压低声音问单饶:“人都给藏着了?”
单饶摇头:“不像。”
“这淡季还好,要碰上旅游旺季,这地方肯定爆满,这点人手怎么够?”
“等下问问吧。”
“人家会说吗?”
单饶笑了:“拿出你‘顾客是上帝’的刁钻来,问个问题有什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眼熟的几个伙伴我以后会时不时发红包的。
讲真……
真的很感激你们……
谢谢你们一直都在……
谢谢……
☆、第34章
店小二把第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换了一件干净的员工服,赵睛再次诚恳地给人道了几句歉,等上到最后一盘菜的时候,赵睛又把人叫住了。
店小二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们。
赵睛问:“你紧张什么?”
“没……没紧张。”
“还说没紧张?”赵睛把声音放柔,“我们又不是什么刁难人的顾客,放轻松就好。”
店小二埋着脑袋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
店小二没答,反倒是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单饶随着他的视线瞥向二楼,那位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和单饶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中年男人不自然地撇开。
单饶收回目光的时候,和赵睛简短地对视了一眼。
虽无言,两相懂。
显然,没有中年男人的点头,店小二不敢多说话。可即便中年男人不朝这边看,店小二依旧死沉着脸不愿多说。
赵睛换了个问题:“你们这就你一个员工啊?这就快五一了,店里人多了,怎么顾得过来?”
店小二抓了抓下衣摆:“不是,有厨师、厨师助手,还有一个负责洗碗清洁的,加上我们店长,一共有五个人。”
“就五个?够忙吗?”
“够的。”
赵睛又问:“你是外地来的吧?”
店小二不说话,眼神又往二楼的方向瞟,手下意识地捏了捏左手的小臂。
看样子又是不肯答了,赵睛准备换个问题,谁料单饶忽然问道:“听你这口音,是东北来的?”
店小二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我西北来的。”
这套话的功夫……
赵睛在心里给单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赵睛开始夹菜吃,含糊问道:“来这干活几年了?”
店小二脸色煞白,额头渗汗。
看着他这副模样,赵睛有些不忍心,和单饶对视一眼后,单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两人达成共识。
赵睛立马摆手:“算了算了,唠个磕都这么没意思。你再去给我拿张菜单过来,我再点几个菜。心情不好,只好填填胃了。”
店小二如释重负,转身去拿菜单了。
然而赵睛并没打算放过他,等店小二把菜单递过来的时候,她埋头窝在餐桌上拿着圆珠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不停地询问店小二:“这道菜味道好吗?”
“这道川菜你们都放几勺辣椒啊?”
店小二俯下身回答的时候,在外人看不见的视线里,赵睛对店小二挤了挤眼睛。
店小二先是莫名一愣。
赵睛又指着菜单上的一道甜点问道:“这个南瓜糕一盘你们都放几块啊?”
店小二像是被触了一下似的,一个疑惑的眼神射向赵睛,赵睛咧嘴朝他一笑,她知道,这小二一定是开窍了。
赵睛趁势:“三十块钱一盘的点心,可别就三两块,这年头宰客的店多了去了,我得先问准了再点。”
店小二冷汗涔涔地在南瓜糕这道点心的选项里,写下了一个2,然后看着赵睛诚恳地回答:“一盘南瓜糕有六块,块头挺大,不吃亏,我们店从不宰客。”
赵睛目的已达,看着店小二写下的2,心头摇曳澎湃,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好吧,那就给我们来两盘好了。”
店小二拿着桌上的菜单,左看一眼赵睛,右看一眼单饶,然后埋头离开了。
如单饶一开始所说,时候尚早,不会有事,这顿饭称不上是鸿门宴,不过是对方的进一步监视罢了。从他们走出酒店房间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进入金灿酒家后,不仅是监视,还有监听。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要拿捏得分外妥当,在保证不暴露的情况下,又吊着对方这根弦。
对方不就想分辨他们是敌是客吗?不就想探听虚实吗?
赵睛很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如果对方明确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恐怕下一秒他们就会陷入危险的泥沼,倘若对方只是怀疑不能断论,他们就一定能撑到找到证据为止。
这顿饭并没有吃很长时间,吃饭的过程中,赵睛尽可能地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胡侃,单饶则会配合她,时不时低低地笑两声。
走出金灿酒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阳光温暖地落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困意。
赵睛打着哈欠摸了摸肚子:“吃饱了就犯困,好想睡觉啊。”
单饶走在她前面,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困的话,我们先回酒店。”
赵睛又打了个哈欠:“不耽误事儿吧?”
“不耽误。”
他们的离开,让店小二松了半口气。他抬头看向老板所在的二楼,老板朝他招了下手,他悬着剩下的半口气往楼上走。
刚跨上最后一个台阶,老板便指着他破口大骂:“我跟你说什么了?我让你从容点!淡定点!你整出一副心虚的样子给谁看啊?治安站那一群人都守在监控前看着呢,你就这副鬼德行?小南非养了你两年,胆子咋越养越瘦了?”
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几乎是爆吼:“我告诉你,在这吃饭,养的就是胆!”
店小二深埋着头,恨不得把脸藏进脖子里。
待老板离开后,他才缓缓抬头,走到二楼栏杆处,望着单饶和赵睛离开的方向,向来无光怯懦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对未来的期待。
——
从金灿酒家出来,没了监听器的束缚,两人不再刻意制造话题。赵睛虽然有点儿小困,但是一想到两人在金灿酒家里默契的配合,整个人神采奕奕很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她问单饶:“你是怎么猜到这些外来员工的左手小臂里嵌了监听器的啊?”
单饶反问:“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赵睛的确猜到了,来的路上,她告诉单饶前台小姐手臂上有创可贴,单饶提醒她注意一下其他人的那会儿开始,她就猜到了。
一个人不可疑,两个人是巧合,三个人的话,那这里面就一定有猫腻了。
她完全是靠猜的,那他呢?也是猜的吗?
单饶似乎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为她解答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问过我,小南非如何保证这些外来员工的忠诚,对不对?”
赵睛点头:“对。”
她基本已经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秦始皇焚书坑儒,想从文化上愚民一统天下,历史证明,这种倒行逆施的政策只能带来毁灭。”单饶淡淡地分析道,“我们之前也说过,小南非在招收外来新员工初期,会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洗脑培训,这和秦始皇的愚民行径大同小异。人人都长了脑子,蠢一点的,或许能被忽悠,脑袋灵光一点的,你这脑洗没洗干净谁也不知道。上头肯定对这点不放心啊,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赵睛还沉浸在他的话里,单饶接着说:“现代科技这么发达,想控制一个人,法子多了去了,最通常的就是药物和监听器。长期服用药物,会麻痹人的神经,对于小南非这种需要长期发展的特殊企业来说,员工荒是致命伤,采用药物不是长久之计。那就剩下一种可能,在人的身上安装监听器。”
“现代的电子技术发展飞速,监听器不断地微型化和精密化,种类繁多,高级一点的,体积甚至比一粒米还小,伪装性强,可以隐藏在任何物体之内,耗能量小,待机时长可达数月,甚至以年计算。”
“前台小曾是新来员工,监听器嵌入没多久,伤口还是新的,所以贴着创可贴。小树林里清理垃圾的中年妇女,左手小臂上伤口无数,肯定是经历过太多次监听器的更换。不过她的伤疤已经很淡,估计很久没有更换了,不难想象,这是一个已经屈就于小南非的外来老员工。或者说,她早些年的被监听生活,让她早已习惯忠心于此。”
“再然后就是金灿酒家的店小二了,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来看,有过最少三次的割开痕迹,而且明显是尖锐的刀伤。”
两人信步悠悠地走,单饶侧头看一眼她,接着说道:“你我都看出来他过得并不快乐,甚至很痛苦。我们也大胆地尝试了一下,诱导他配合,他的回答是他来到小南非工作两年了。结合他手臂上的伤疤痕迹,两年间三次更换窃听器,从时间上来看,是非常吻合的。”
赵睛露出一脸毫不遮掩的钦佩,点头道:“新来的前台小曾还图新鲜,对小南非没有太大的排斥,还十分配合上头对我们进行监视。干了两年的店小二,很厌倦这一切却又无从摆脱,表现出来的就是怯懦和无奈。小树林里负责清洁的中年妇女,在这里耗了这么多个年头,早已经麻木。”
赵睛总结完这三条,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大的悲哀,她低头看着地面,感叹道:“他们很可怜。”
他们没有按照来时路返回,而是沿着金灿湖的湖边走,此刻,听到赵睛的一声低叹,他停下脚步,赵睛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一起站在金灿湖边的一座观赏桥上,静静地注视着湖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很平静,湖面,空气,阳光。
不平静的,唯有那些藏在背后垂死挣扎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