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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是一场恶战。
103。
笨重的羊皮鼓由缓变急,雕花的水牛角号声响起,兵还未接,两方的号鼓手便已经使出浑身解数针锋相对。
“城加了多高?”从看到城外突厥兵将的第一眼起,刀削似的俊眉便皱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懈。
“五丈。”吴邪盯着那双焦虑的黑眸,答道,“已经是彻夜赶工的结果了。”
大敌当前,私人恩怨只得放在一边,换做曾经的吴邪或许还不明白张起灵在焦虑什么,而今,已是位居军师的吴邪,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马,论焦虑,绝不在张起灵之下。
招募新兵,购换马匹,收纳逃将,重新编整,区区三月,飞云骑已有原有的三万人马扩充十万,兵多粮足,即使只有区区三月训练,论实力,有三万老部精英在前,一万逃将为后,夹在中间的六万新兵,也可以充当一股战力,只是,当真正面对如此庞大的叛军,无论是张起灵还是吴邪,都无法对飘渺的未来抱有过多希望。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自营州起兵反叛时,联合多部人马才凑得十五万大军,而今,单单排在长安城外的,便多达二十余万,领兵的阿史那威吉坐在马上那股淡然的神情,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部下的兵将,绝对不止这般,看那每天晌午飘散的炊烟,保守估计,此次攻打长安的叛军,逾五十余万。
“箭支有多少?”突厥善骑,近战勇猛,对付起最好的方法,便是在远处张弓搭箭,即使射不到马上的人,射穿其胯下之马,也能削弱其一半的战力,突厥爱马,有了马的突厥,便是一只长着牙齿的狼。
“十五万。”吴邪回答,“近城的林木,都快被伐光了。”
“马匹还有多少?”沉郁的眼默默盯着城外的领兵者,不知为何,张起灵总是觉得这阿史那威吉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威胁。和诸国打过不少交道,见惯了多少豪雄,却没有一人,能够给他留下这么危重的味道,对,“危重”,这阿史那威吉,怕是一个无法权衡的麻烦,无法权衡实力,无法权衡结果,无法权衡……他脑子里所想得东西。
张起灵不喜欢这种“无法权衡”的感觉,这种似乎有把握,却似乎又缺少什么的感觉搅得他有些心烦,他不能贸然出兵,只能观望着,将所有准备做得更加完美,借此来缓解心中,那股担忧和焦躁。
“你没事吧?”
额头贴上一物,眉宇间的褶皱被一双手指抚平,有温润划过眼眶,停留在眼眸之下,暗黑浓重的地方。
“没睡?”审视的目光从额头移到眼眶,眉儿一挑,苛责地瞪视着面前沉默的男人。吴邪已经不知道怎样开口去责问他,这个挨千刀的混蛋闷油瓶,似乎从来都不会爱惜他自己,他当自己神仙降世吗?如果他真是神仙,那就滚出去作个法灭了这些叛军给他吴邪看看,这个混蛋到底懂不懂他的职责?
“嗯……睡不着。”俊脸微微侧了一个弧度,清爽的风正好带走腮旁刚刚升起的温度,落在眼眶之下的温柔是如此温暖,温暖的即使冷淡如他,也割舍不下。
“嗯嗯……”头未抬,只是被身后不知何人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王胖子便要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为何每次这种搅局的大任,都要落在他肥厚的肩膀之上,那些平日里把酒言欢的弟兄到底懂不懂,打扰人家夫夫恩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有事?”明明还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王胖子却愣是觉得不似刚刚那般温柔?当张起灵遇上吴邪,这疆场上的气愤也变得如此奇特,时而如同三月春风拂面,时而如同四月桃花盛开,时而……又像是现在,明明已是春末,却有腊月降雪严寒。
“小哥,城外……叫阵多时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王副将的话,粗重的鼓点骤急,宣泄着远方来客心中的不满。
眼眶下的温暖骤然消失,残留的温度不足以抹平张将军心中的不满,厉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副将,张起灵轻轻笑了一下,“你想对阵?”
完了……
心中大叫不好,王胖子真的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当一个面瘫到习以为常的人露出微笑,笑的还如同春风时,你还能期盼有什么好事发生?对阵?对他大爷的阵,跟了这“君子坦荡荡”的张将军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他,他还能不了解他的计量?打头阵,说的好点那是“高风亮节,视死如归”,说的不好,那就是他张起灵放入鱼池的一只小虾,在撒网之前,他要好好看看,看看对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小哥你要不要这么计较……
王胖子可怜兮兮盯着那沉默的始作俑者,希望借此有人能收回成命。
去……或者不去,你选。
沉郁如同深潭的眼睛,传达的是无法抗拒的命令。
你这是让我选的态度吗?
扫了一眼四周期盼略带仰慕的眼神,王副将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完了。认命系好头盔的系带,转身走下城楼,却被一人喊住。
“胖子你等等!”
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天真你太让胖爷……”猜测吴邪要为自己说情,王胖子回身正要赞扬吴大军师的恩情,谁知那吴大军师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冷水般浇了下来。
“大奎,你带一万新兵,与胖子同去。”
天真……我恨你……
欲哭无泪,看着身旁一脸亢奋的大汉,胖子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完了,与草寇同盟也就算了,还带的是新兵,那群没上过战场的兔崽子见了突厥蛮子会怎么样,更何况将要对阵的那位……是为那个意外被砸死的倒霉鬼来报仇的,倒霉鬼心狠手辣的哥哥。
104。
尽管抱怨不满,但胖子终究还是一个军人,被身旁那位初次上战场的大奎的热情感染,再看着那些新兵心潮澎湃又是期待又是惊恐的脸,枣红色小马背上的胖子挺了挺腰,将那堆积着肥膘的厚胸脯挺得高高的。
“作为飞云骑的一员,你们应当感到荣幸!”仅此一语,不必多说什么,单是“飞云骑”这三个字出口,便是对所有人,最有效的鼓励。飞云骑,大唐神将秘练的“天降之兵”,从来没有败过的战绩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只军队如有神助,所以即使这些训练只有三月余的新兵也对于第一次作战没有退却,顶多,也只是对战争恐惧的本能而已。
“祛除鞑奴,复我河山!”
“祛除鞑奴,复我河山!”
……
很快,亢奋的情绪便蔓延到新兵营的每一个人,头顶手书“张”字的杏黄大旗迎风而展,只有胖子知道,所谓的“从来没有败过的战绩”积累起来是如何艰辛。
“传令,出兵。”没有温度的语言,没有表情的面容,没有波澜的双眼,出兵的号鼓并没有为张起灵带来太多改变,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忧郁内敛的男子,只有吴邪能够明白,要看破多少生死,才能修炼到这样的境界。
“我是一个不祥的人……”
现在想想,那时如此随意而简单的一句话,其内涵恐怕真的不只自己揣度的那般,纵使张起灵对母亲的死抱有遗憾,对父亲的身亡抱有愧疚,对自己的出生抱有无奈,冰冷如他,早已不会触动太多的情绪,又怎么会用“不祥”这样一个自贬的词语去形容本无法改变的境遇,若要形容,大抵,也只会用一个“惨淡”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
所以……这个“不祥”,指的是你所到之处都会带来战事吗?张起灵,你这个傻瓜……
莫名悸动,注视着城楼之上那个高耸消瘦却丝毫与柔软扯不上关系的男子,清亮的眼眸中,浮动的是无法言状的情绪,有怜悯,有伤感,有仰慕,更多的,却是酸涩和心痛。那个人究竟是要多么强大,才能将自己内心与这个世界分割的如此界线鲜明,若是累了,休息一下又何妨,对身旁人说一说心事,真的就那么难么?
“呼……”张起灵者,就连呼气都是那么清冷。“吴邪,专心。”
音声轻浮,音色清淡,若不是看到那薄唇开合,吴邪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吴邪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里是战场,一场战事,正要开始。
凝神闭目,再睁开时心神已经宁静了许多,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着城下对战的双方,一双秀眉,渐渐皱紧。
他娘的谁来告诉他,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这……这是?”
出神片刻,王胖子和大奎所带领的一万精兵已经陷入阵中,形成合围之势的突厥马队形成一个圆环,圆环之内,一道蛇形的曲线将两位勇将分割两边。
“两仪阵?”吴邪惊讶地瞪着双目,这向来出兵以勇称雄的突厥骑兵,向来不屑于汉人行军打仗时的那一套难以捉摸的鬼把戏,如今……竟然用起了这变幻莫测的两仪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后突厥的灭亡,给这残存的突厥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们开始转性了?
不,绝对不可能,心理阴影也许会有,但让突厥这匹草原狼转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不是两仪!糟了!”张起灵看着那兵阵四周多出的八行骑兵,大叫不好!眯着眼又急急扫了一眼更远处的情势,当机立断,点拨四万人马出城救援。
“唉……张起灵你哪去?”听到那人突然的一声惊叫业已奇怪,又看到那人慌慌张张点兵出城更加惊讶,想要抓住那人飘动的衣摆问个清楚,衣角擦过手掌,吴邪的行动总是慢了一步。
“吴邪,守好城池。”黑衣飘逸,发髻飞扬,一把乌金破晓,战场之上,又是一阵号角声鸣。
张起灵,出兵了!
“我总是想跟上你的步伐,却总是,差了一步……”虽然知道情势严峻不容他儿女情长,掌心的空荡和那人远去的决绝还是让吴邪有些泄气,呆在那人身边这么久,为何两人之间还是像是有一层无法逾越的隔阂。
也许是错觉,点兵出战的号角声中,张起灵突然听到了一声默默的叹息,停住脚步回身,黑曜石般的眼,盯着那个默默向城楼最高处走的人的背影,一袭白衣,一把莫邪,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所有人都已被这鲜血和杀戮搞的很脏,只有那个人,全天下也大抵只有那个人,才能在血色潋滟之中还如此纯净,亦如一滴水,又或者,一张白纸。“吴邪,守好城池……还有,等我回来!”
清楚地看到白色身影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浮起一抹暖色,知道自己音色低沉清冷,却更加肯定那个人……听到了。
“好!”侧了侧脸,并没有回头,唇边绽开一抹笑,一丝暖意从胸腔中蔓延开来,这闷骚瓶子,还挺懂得许诺。“小爷可以等,但是张起灵你记住,我守得城,只会为胜者而开,而这胜者,必定得是你!”
马蹄声碎,听着“乌蹄踏雪”亢奋的马嘶声,吴邪笑了笑,红色的小旗轻摇,长安城沉重的城门开启,一队带着杀气的马队自城中冲了出来,黑色的骏马一马当先冲入阵中,马上的男子一柄乌金夺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张起灵,我吴邪祝你,马到成功!
105。
“都他娘给老子停下,转转转,你们转个毛,还打不打了?”
兵阵之中,王副将提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焦躁地怒吼着,那群拿着弯刀的突厥蛮子从自己闯入这阵中起,便只是形成合围之势将自己的五千人马与大奎的五千人马分割,然后便是围着,骑着马转圈,再没有什么动静。
“胖爷真是受够了……”眼花缭乱,索性闭了眼像一堆烂泥般瘫在马上,压得胯下的小红马四条腿狠狠哆嗦了一下,且不说行军打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