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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呀,咱林场虽然偏,但也得注意了。别再让人把这林子给破坏了。孟主任,赶明儿个,你也得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小崽子们别让出去瞎跑了。咱林场里也有不少孩子和家属在外面没跟来的,得跟他们把话说透了。别彪乎乎的把咱给卖了。
老高啊,思想工作还是得你做,我可干不了这个活儿。我怎么听着那文件精神,要鼓动崽子们搞事儿呢?也不光是小崽子们,当年,就有那投机的,趁着运动的时候整人。咱场子里也不是没有那心思多的,你可得捂住了。
老胡啊,你,我就不用说了。就一点,江湾屯原来都是你们老胡家的人,可这几年也住进了几家外来户,你可看好了,别把咱卖了。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说后来的就都是有坏心思的。这个你把握哈,我就是提个醒儿。毕竟过去飞狐寨的事儿,最好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是吧?”
李场长酒量一般,这是有了点儿醉意了,加上这里吃饭的,确实也没外人,他说得就有点儿多。
“知道,马上办。”其他人都答应着。
老胡也表示了解。
这聊天的内容,信息量可是不小,方淮心与胡魁两个在边儿上听得一愣一愣的。胡魁是觉得学到了东西。方淮心呢,是感慨,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这偏远的大山沟里勤勤垦垦的老乡们,居然也有这么有见识的人物呢!
见微知著,方淮心就觉得,李场长跟老胡,就有那么点儿意思!
“妈,胡师兄他们家那江湾屯儿,是不是日子过得特别富裕啊?”晚上人都走了,就剩娘俩躺在热炕上聊天的时候,方淮心就问黄芪。
李场长那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说胡家很富裕吗?
“闺女,人不可貌相。下午跟老胡聊天,你也猜出来他们家以前是干啥的了。那老胡,脑子够用得很。四八年的时候,就带着山里的家小部众下了山,江湾屯原本是他们寨子里的岗哨,下山之后,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闯关东过来的贫苦百姓。
这些年,天高皇帝远的,跟镇上还几十里地呢,谁会注意这大山沟子里?可这地方,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三座山还都不高,中间围着那么大的一块平地。种地,打渔,打猎,养家畜,他们又不缺粮食和牧草,良性循环,能不富裕吗?”黄芪就给闺女解惑,人家老胡家这才是找到了一处桃花源呢!
不愧是闯荡过大上海,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啊。确实有点儿本事。
“那镇里,县里就没人知道?就放着不管啊?”
“怎么不管?这不是前几年就借着他们开出来路,办起来农场和林场吗?你没听李场长,屯子里也搬来了几户人家?还有林场加上农场,几千人呢。就是啥也不做,不管,也是管了。”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人,人人都挨饿吃不饱饭的时候,你们大鱼大肉的?合适吗?
“妈,你也才来没几天啊。入伙饭都没吃呢,咋知道这么多事儿呢?”这打探消息的水平,也是很硬啊。
“这不是有你师兄吗?我不得打听打听,这品性我能自己个儿要相处当中慢慢品,那家世背景的,不就得问别人吗?你当我天天这么清闲呢?刚来那两天,连一顿像样儿的饭都没吃上,病人排队都排到外面去了。听说来了大夫,江湾屯的人也都来看病。哪个我能不看?我那被褥你当是什么来的?就是几个老太太小媳妇儿的,排队的时候,顺手给我做出来的。这么多人,啥消息还打探不出来啊?”黄芪没说的是,想当年,她也是伪装做过地下工作者的,要不然,她跟方南国,一个在大后方,一个在敌营,那孩子是怎么一个接一个跑出来的?套消息,她可是专业的。
“妈,你可真厉害。对了,您说胡大叔明儿个会不会去看罗玄啊?我怎么听那意思,自从他二十来岁回到山里之后,再没见过罗道士了。胡大叔得有六十岁了吧?三四十年没联系了,那交情还能剩下多少啊?”方淮心就问了。
“乱世当中的感情,你们这一代不明白。别说是三四十年了,就是七八十年,哪怕是下一代,那交情也不会变的。当然,前提要是真的交情,不是那些逢场作戏的。你跟老胡聊天我也听了一耳朵,就冲他现在提起他那大伯还有罗道士时候那个兴奋劲儿来,那交情差不了。能把一寨子的人拉巴这几十年的人,不会没情义的。”这一点上,黄芪对老胡的信心,跟相信她自己一样。
那个年代里,如果没有那些可以以命相托的战友,老友,她与方南国,是不是还在人世,都不知道呢!
其实这个事情,方淮心比谁都懂。还是吴翠花的时候,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义气之人,郭王堡方圆几百,跑江湖、卖艺的,哪怕拉车打草绳的,谁不知道,有了难处,但凡你找上郭王堡的,那必须是能得到帮助的。她一个女人,小小年纪没了父兄,当土匪头子,凭啥压得住山的那些元老?凭啥摆得平山下的官兵?又凭啥在那么乱的年头混得如鱼得水?还不是因为他们吴家向来与人为善,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结下了数不清的善缘嘛。
恩将仇报的人,从来都不少,但记恩的更多。还有一些义气相投的朋友,那真是能以命相托的。
所以,这个感情,她非常明白。
为啥还要问呢?
时代不同了嘛!
乱世当中,人要想活下去,靠自己是很难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相互取暖。乱世,把人的劣根性与最珍贵的那些个品质,都逼到了极致!
别管这十八年日子过得紧不紧,是不是有天灾**,有一点是没人能否认的。在国内的绝大部分地方,是和平的。老百姓的生活是安逸的。没有乱七八槽的苛捐杂税,没有人欺压。心是定的!
特别是方淮心他们这一代,建国后出生,又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孩子,生活条件,生活环境,与之前天差地别。哪里还能理解那种乱世之中的情义?
方淮心这么问,那是符合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思想境界吧?
“真好……”这是她对黄芪所说的那种情义的评价。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都是当年在寨子里,跟兄弟姐妹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马金刀,千里奔驰去摘了那混蛋县令的脑袋的痛快!
夜里又下了一层雪,第二天,胡魁早早的就来了,也不急着进屋,先把屋前的雪都扫得干干净净的,才到诊室那屋里坐着背医书。相当的用功了。
早上吃的是小碴子粥加咸菜。终于换了个样儿,方淮心喝了足足两大碗下去。
晚上下雪了,路滑,这一天,来了好几个摔伤的病患。以前摔坏了,不是特别严重的,都是生生的硬挺着,或者敷点儿自家从山里采的草药就行了。有好用的,大部分实际都是心里作用,除了骨伤,老胡都快赶上专业的正骨大夫了。别的,他也是个二把刀。屯子里到是有以前寨子里的大夫的后代,可惜呀,那孩子看不上他爹那一套,非跟着老胡练功夫,功夫到是高了。医术连个皮毛都没学会。
可能是听胡魁说的,也可能是李场长这边传出去的。反正是自打黄芪一来,林场与江湾屯都知道,来了个神医,一般的小病,不打针不吃药,上去捏几下,扎几针就好。吃药的,也都是山里采回来的草药,家家都备着点儿那种,人家往一块儿不知道一混一熬,两副药就能治大病。
离得又没有二里地去,不光是林场的工人有个病啊灾的不忍着了,就是江湾屯里的老乡,也是能看就来看的。山寨子出身的人们,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的重要性的!
黄芪这一天就基本没怎么闲,断断续续的处理了六七个伤患。
晚上的饭,还是方淮心跟胡魁两个做的。玉米面儿是黄芪趁着空儿和好的,方淮心只要贴到锅上就行。菜是酸菜炖粉条儿,加了几片肉。都是昨个儿的客人们带来的。又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菜热一下,一锅儿就出来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天黑下来,也就没有新的病人来了。黄芪收拾给方淮心带走的东西,大包小包的。车队一大早就到了,早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病患来,没时间收拾的。
“这几包木耳和蘑菇,给你爸还和你几个哥哥姐姐一人一包,被褥是你小哥的,你都一并给邮过去吧。另个再问问他们,缺什么少什么,再给我写信。咱们山里头比他们那些地方宽裕。农场的供销社买东西又不用票儿,要什么不好买的,没有票儿的,让他们来信,咱给他们弄。”一样一样的,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牵持,这话真一点儿没错。
方淮心都一一应了。
“妈,我看供销社的布都挺好的,棉花也都不错,要不然回去我再买上一些给我爸和我哥哥姐姐们邮去吧?能暖和点儿是点儿呗?再给我大姐邮两身布料儿,做两件新衣服穿。咱家不住京城了,姐夫家里又不宽裕,大姐肯定连新衣服都不舍和做。”
方淮清这姑娘吧,那真是是好样儿的。明明也算是福堆儿里出生长大的,她小时候那么难,方南国与黄芪也没说把他们哪一个送到宝育院去,全都在身边照看得好好的。
可人家长大以后,真是一点儿娇气都没有。参加工作认识了大姐夫,人家家里知道方家的情况,公公婆婆当初可是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的。不差别的,就怕家里跟娇小姐没法儿相处。拖了一年多,那公婆也算是品出来方淮清的品性了,才乐意的。
结婚以后,一大家子就挤在那小院子里,两口子虽说有个小屋,可那小屋连十平米都没有,就能放个床,放两个柜转身都费劲。人家也没有半点儿报怨的。
小两口每月往家里交三十块钱的家用,也没剩下几块钱了,人家也不争不吵的过了这几年。除了一直没有怀孕,她婆婆多少有些意见之外,人家小两口不争不吵和和美美的。方淮清怕老是让娘家贴补,大姐夫不自在,这几年,差不多算是跟着他清贫过来的。
“哎,你就是给她邮布,你大姐也不会舍得做新衣服的。邮吧,留着给孩子用也是好的。”黄芪也是愁,闺女过得苦,他们当父母的还使不上劲。
“我大姐怀孕了吗?”方淮心不懂医术,没显怀之前她也看不出来,反正她走之前肯定是没怀上的。
“没有。她跟强子俩人都没有毛病,怀孕也是早晚的事情。”自己就是高明的大夫,自家闺女的身体她再看不明白,那得多没用!所以,黄芪是一点儿不着急。
“行。等以后咱再待得时间长点儿了,咱再给她邮好东西。”毕竟才来几天,手头有的,都是临时在供销社买的,或者是别人送的。数量都是有限的。哪怕是钱没少带,可好东西也不会在供销里卖,相买都还找不到地方呢!
“就是这个话,天长日久的,不在乎这一朝一夕。”黄芪给闺女肯定,“对了,回去罗家那孩子找你做的东西,你上心点儿。以后对他,就比照着林援。还有胡家的情份在里面呢。”
知道啦知道啦。
磨叽了半晚上,可算是交待完了。
“师妹,这个你拿着,养颜得。要是脸皲的,擦上就好了。这又棉鞋是我娘赶着给你做出来的,里面夹了好皮子,暖和。”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呢,胡魁就到了,给方淮心送来一双看着很臃肿的棉鞋,还有一个拳手大的小铁盒。
“哎妈,雪蛤油啊。这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