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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礼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清秀的眉眼,也柔和了本就精致的五官,少了镜片的伪装,沉睡中的人显得无辜而单纯。
左手搭在床沿,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匀称漂亮。
视线重新落回他恬静的脸上,声音低到仿佛是自语,“活着好像就是个错。”
从家庭支离破碎起她的存在就开始变得多余,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挪移,在不断成长的同时越发的明显。
“姜亦恨死我了。”
仿佛有些冷,她轻轻环住双臂,因着回想,目光变得涣散,“换位思考,是我,我也不会原谅。”
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他们变成这样是因为谁,最后的最后居然就那么轻易妥协了。
葛戈轻轻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出去。
雨势比前一天小很多,她走在路上,避着光线,刻意走在阴影里。
细雨飘在身上,没什么力道,不在有疼感,阴冷却越发明显。
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一幢幢沉寂下来的高楼,一家家大门紧闭的商铺,中途还用纸箱给一只流浪狗搭了个窝。
最后来到了人工湖边,往日小情侣最爱散步幽会的地方,今天这个点只剩了死寂。
雨水轻轻落到湖面,打出圈圈涟漪,葛戈木然的看着。
…
无边的黑,在里面狂奔,感觉不到疲惫,但也望不到尽头。
突然落入一个巨坑,下一秒被惊醒,原来是做噩梦了,缓过神后再去回想,内容却一点都记不清。
惊魂未定,好半晌才定了神,席慕礼吐了口气,侧身下意识的望向病床。
借着窗外光线隐约可见床上凌乱的白色被褥,人已经没了。
他愣了下,随即翻身而起,快速叫来医护人员做询问,给的答复都是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葛戈去了哪。
已经是后半夜,睡的昏昏沉沉的脑袋没有清醒,反而更觉疼痛。
席慕礼捏了捏太阳穴,站在病房中央,身上衬衣略显褶皱,领子敞开着,露着白皙性感的锁骨。
身边站了不少人,有医护人员,也有工作助手。
“去找。”他神色冷然道:“越快越好。”
李牧也在,他微微蹙眉,快速看了席慕礼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依旧没说什么。
人很快散开,室内又安静下来,席慕礼转身走到窗口望着远处灯火。
他觉得葛戈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姜亦在哪,她就会在哪,尽管不想承认,但往日情景历历在目,容不得他回避。
没多久,有电话进来,出去寻找的人告诉他,那个老旧的小公寓里没有葛戈,不单没有她,也没有姜亦的身影。
“没有?”
“是,都找了,附近的人也没见到他们。”
一手揣进兜里,依旧没什么表情,“别处看看,天亮后要还是没人就去车站找找。”
意外的是这个晚上他并没有等很久,相反时间很少,前后没有一小时,有人通知他说在另一间医院里找到了葛戈。
状况很不好,还在施行抢救。
仿佛被兜头兜脑浇了桶冰水。
“是什么问题?”
“溺水。”李牧顿了顿,才又补充了句,“时间有点长。”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什么?
席慕礼微微低了头,“嗯,我过去。”
还在进行抢救,过道两旁站了不少人,席慕礼一眼望过去,好似都认识,又都不认识了一样。
医护人员不断进进出出,偶有其他病患路过。
李牧走上前,斟酌着道:“席总,明天要出席一个跨省会议,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席慕礼看向他,目光阴郁,“你觉得呢?”
李牧抿唇,退了步。
时间有些久,席慕礼靠墙站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医生出来,摘了口罩,话语平淡而严谨,“由于溺水时间过长,大脑持续缺氧,病人现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还没过危险?”
“对,危险期会长。”
席慕礼抿唇:“危险期过了多久能醒?”
他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苏醒时间因人而异。”
病房内,葛戈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绕了不少管子,医疗设备发出轻微声响,若不是还在起伏的心电图,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这人就能死过去。
席慕礼甩了甩头,被这个想法刺到了。
走的近了些,看到葛戈因落水时间过长而还有些浮肿的脸庞,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
他实在没想到,印象里不管怎么摧残都坚韧的姑娘就这么走向了鬼门关,门口徘徊着,还不知道能不能拉的回来。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意外。
席慕礼捂了捂眼,葛戈不想活了。
几天后,葛戈依旧昏迷,情况没有丝毫好转。
赵美艳接到通知赶到医院,这个如愿穿戴着锦衣华服的妇人老了不少,见到席慕礼本能的表现出卑微模样。
脸上有妆,不过神情依旧憔悴,突如其来的消息看样子也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席慕礼微微侧身,“去跟她说说话。”
医生告诉他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家人多陪在身边说说话,或许会有效果。
赵美艳是葛戈的母亲,然而这个女儿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跟陈彤的遭遇一样,葛戈将她拒绝的很彻底。
那次的事件埋葬了很多人,沉在底部再也出不来。
后悔吗?
这个问题赵美艳没透彻的思考过,但当看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葛戈,少有的愧疚突然就开始泛滥了。
哪怕再疏离,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而把葛戈害到现在的境地,也有她的功劳。
赵美艳坐在病床上,抓住葛戈瘦骨嶙峋的手,过了好一会,无声哭了。
…
奶茶店照常营业着,关于葛戈突然的离开,沈迪有疑问,但也不敢多做询问,姜亦每一次听到这名字后的长时间沉默都让他觉得做了天大的错事。
葛戈去了哪?没人愿意去细想。
门口挂了一串风铃,前两天一个年轻小姑娘送来的,挺好看,姜亦不喜欢,但被沈迪硬是挂上去了。
有人进来,伴随脆脆声响,心情似乎都能愉悦。
“欢迎光临!”沈迪站在收银台前,侧过身看进来的客人。
一身正装的男人,严谨的气质跟休闲的奶茶店格格不入。
“您需要点什么?”
席慕礼快速看眼四周,“你好,我找姜亦。”
“老板去洗手间了。”
他点头,视线再次徘徊四周,自语般的说:“葛戈前段时间一直在这。”
沈迪看他,表情略有惊讶,“您认识葛戈?”
“嗯。”他低低应着,回想起什么,“她在这每天都做些什么?”
沈迪:“主要工作就是收银了,其他就搭把手,不难的。”
“是吗?”
那段时间席慕礼不是没见到她工作的样子,他时常呆在马路对面,隔着车窗看向这里,年轻的女人偶尔忙碌着,倾身跟身边少年交流,脸上带着笑,还有他不曾见过的放松。
“她似乎挺开心。”
“是啊,”沈迪说:“这里工作没压力,环境简单,确实比较舒服。”
风铃又响了。
沈迪转头看,随即高声道:“老板回来了。”
席慕礼转身,不大的店内走道,两人面对面站着。
对视半晌,姜亦收回搭在门上的手,黑色边框木门再次关上。
他往里走,擦肩而过时随口扔出几个字,“滚出去。”
走进柜台里,站在操作台前,摆弄刀具,气氛有些诡异,沈迪来回看了看两人,缩到一角。
“想知道葛戈在哪吗?”
“。。。。。。”
“在医院。”他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姜亦,语气平静,“前段时间溺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一旁偷听的沈迪吃惊道:“葛戈溺水了?怎么会突然溺水?哪里溺水的?”
席慕礼依旧盯着姜亦,“人工湖。”
沈迪:“市区那个?怎么会?那里装了防护栏的啊,这都能掉下去?她这是。。。。。。。”
猛地一声巨响,打断了沈迪絮絮叨叨的询问。
他木木的转头盯着姜亦阴沉的脸愣住了,“老、老板?”
姜亦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抬起的右手拽着一把银色水果刀,指着不动声色的席慕礼。
“我叫你滚出去。”
席慕礼推了推眼镜,一派从容,“不去看看?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得下辈子了。”
几秒后,他报了地址转身走出去。
又安静下来,姜亦扔了刀,站着发呆。
沈迪小心翼翼的凑近他,“老板,真不去看看吗?”
“不该你管的别管。”
他摸摸鼻子,“噢。”
…
几十层的高处,望眼过去是都市繁华夜景。
席慕礼站在窗口,没开灯,剪影利落干净。
“到了?”他微微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你们都退,不用去管。”
电话挂断,又是半晌后,他再次按亮屏幕,调转出照片,停留在一张青涩的学生照上。
简单马尾,宽大校服,侧脸挂着轻轻浅浅的笑。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岁月如何变迁,葛戈在他记忆中的形象永远定格在那年秋日的夕阳里。
淡漠消散的少女,徒留鲜见的温暖。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留住葛戈,姜亦成了最后的希望,结果会怎么样?
谁都不知道。
…
病房内,医疗仪器持续工作着。
葛戈躺在床上,没什么生气,整个人呈现不正常的白。
姜亦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一路走来没碰到什么人,到门口时也只有一个李牧。
李牧离开前告诉他葛戈的各项身体指标正常,却醒不过来,查不出原因,但长期下去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头了。
到头了什么意思?
死亡。
姜亦握住葛戈的手,有些凉,他倒了杯温水,按着葛戈的手为她取暖。
黑暗中,他说:“一下就十多年过去了,你过的开心吗?”
“那年医院,你陪我在走廊坐了两个小时,握着我的手,那样用力。就是那种不要命的力道,把我从绝望里拖了出来。”
他们是活在黑暗里的人,生活吝啬的不愿赋予他们阳光。
“我们明明没错。”姜亦的声音更低了些,轻轻搓着她的手,“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管多坚强都没用?差的更差,好的没好。
他看了葛戈一眼。
“一起解放好不好?像他们一样。”
抬手理了理葛戈泛黄稀疏的头发,“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半晌后,姜亦拉高棉被捂住了葛戈的脸,渐渐加重力道,直到心电图不再有起伏的曲线,传来尖锐的声响。
姜亦快速扔开棉被,喝了杯里的水,脱掉外套,爬上床。
他用力搂住葛戈,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深深的呼吸了口,咧嘴笑了。
镜头开始拉远,回到多年前,里面的画面带着岁月的痕迹。
远处有个男人抱着孩子在窗口张望。
小孩脆脆的声音兴奋的喊着:“真的有彩虹,好好看,好像广告里的。”
风雨过后真的有阳光,阳光真的能带来七色彩虹,那么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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