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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自己的房间,看东西还是模糊一片,像是世界被蒙上一层雾。
胡乱扯下身上的衣服,扔在一边,他当然讨厌女装,他是个男人。
头发散下来,慢慢穿上自己的衣服,神田觉得自己像是复活了。
复活成为那个绝无恐惧和犹豫的神田优,绝对寒冷的神田优。
那才是自己吧。
有人敲门,打开门,是来送回六幻的。
抽出刀,漆黑的刀身却偏偏发出动人心魄的光,看来是修复如初呢。
那么这一场长长闹剧,终于落幕了吧。
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的啊,那个人的世界,不是自己能够生活的。
自己的世界,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涉足的。
根本只是两条平行线而已。
或者是更可悲的相交线,
平行线永无见面的可能,永远会向着自己的方向,无限延伸下去,而相交线,只是擦肩而过,那一步错身,从此再无交集。
自己和他的交点,已经过去了吧。
然后神田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还真是,让人疲惫的一天。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黑暗里闪着幽光。
是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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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比看着神田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失了声,想不出合适的字句来喊住他。
所以他沉默着,看神田渐行渐远,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追上去。
他突然有些恐惧。
那背影让他觉得自己会从此失去这个人。
为了排遣这种焦虑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去找他。
神田无论如何,都是个太难接近的人,即使对他来讲,也是。强硬而美丽,像一株玫瑰。
没错,玫瑰,他的玫瑰。
夏日里最后的玫瑰,独自陶然开放。生长在七月流火里,夏天的废墟上,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即使伙伴都早已离开,还是开的轰轰烈烈,像一场节日里最盛大也最短暂的烟火,在瞬间和永恒里怒放。
节日。
是他一生一次的节日,一世一回的祭典。
初遇神田的时候,他们都是十六岁。
最年少轻狂的时候。
拉比来的那个夜里,正在下雨,他看见神田出过任务回来,一身的淋漓血迹,六幻拿在手里,墨黑长发,马尾高高梳起,敛了眉目,抿着唇,瞳子是言语无法描摹的动人。
于是他一反常态地没有上前搭话,而是陷在沙发里,微眯起眼,打量那个在没有月的夜里吞没了最后一点光的人。
很美丽的东方人。
不过那样的人,往往命薄。
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情,只一眼,便一生。
原来,果真如此。
拉比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后来就滑进梦的深渊里。
是什么样的梦呢。
没人知道。
“喂,拉比,室长喊你去一趟。”这天早晨不知是谁在门外喊了一嗓子,然后拉比就懒洋洋地爬起来,处在睡梦中的大脑没有注意到“室长”只是一个太过模糊的代词。
指的是谁?
拉比洗漱好进到那个文件摞到房顶上的科学版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大脑立刻拉起了红色警报,脚已经下意识地迈开逃跑的步子,当然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于是他憋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迎上去。
“考姆依室长,好久不见。”
坐在室长专用椅上的人一夜之间就变回了那个发型诡异的东方男子。
……或者更直白一点形容,恋妹狂室长阴魂不散,打倒了谋权篡位的利巴,夺回了室长的位置。
……也有再直白的方法,拉比快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拉比君~~~~~~真是想念你,这真是激动人心的重逢~~~~~”奇怪的腔调配上诡异的敬语让拉比几乎快要心律失常。
“呵呵……室长,真是好久不见……”
“当然,这还要感…谢…你…呢。”一字一顿的重音让拉比越发坚信他的优快要守寡了。
“那您叫我来……有什么任务吗?”
“当然。”
“听说,你昨天和神田出去逛街了是吧?”
“只是被迫而已……”
“是吗是吗~~~真是口是心非的人哪~~~~”
“那我交给你的任务,你也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哦~~~~”
“……”
“作为对你所做所为的惩罚,罚你一个星期不可以和神田说话哦,或者只能说‘神田’这两个字,如果你敢违抗的话,我就把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发配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做长期任务,或者凭我的超人智商研究出某种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的的机械或药物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吧~~~~拉比君作为一个继任书翁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家乡流传的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吧~~~~~相信你不会愿意听见教团里从此流传‘拉比神田’的故事哦~~~~~~”
“另外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听到的哦~~~不要小看我李考姆依的窃听装置~~~~~~~”
“……室长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非常卑劣吗?…_…###”
“我可说过了的,我…一…定…要…报…复…你,呵呵,你这个害我这么久见不到李娜莉喝不到爱心咖啡还毁坏我心爱的小考姆林的坏人~~~~~~~”
“好啦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拉比君~~~~~~”
拉比听见考姆依的惨叫声在自己狠狠地摔上科学班的大门的同时响起,想必是被埋在了由于声波振动而引起崩塌的文件下面,于是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考姆依那个**!!!!!居然想出这么卑鄙的报复手段!!!!!!
可是如果不能和优说话的话自己还不如去死!
……但是偏要和优说话的话考姆依可能真的会把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发配到另一个半球去。
况且要自己冷冰冰地管优叫神田吗?
阿优他会怎么想?
很难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吃干抹净之后就想就此不理他。
……真是超级棘手啊~~~~~~~~~~~要死啦要死啦~~~~~~TAT
但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拉比去往食堂的路上,他偏偏和美丽的神田优同学,狭路相逢。
谁是会胜的勇者?
可使大脑已经乱了,神田偏偏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似的看过来,他难道不知道面对他那双刀锋一样的眼睛谁都会心率不齐的吗?何况自己现在非常矛盾?
拉比觉得神田盯着自己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无法不有所表示。
到嘴边的“阿优”又生生被咽下,吐不出什么。
神田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最近生活终于又回到了从前波澜不惊的样子,医疗班的药还真的是很好用,自己的眼睛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复明了,虽然这回确确实实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昨天究竟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行头上街,不过将其砍成纷飞蝴蝶后心情指数得到了一定的回升。而就在他晨练完毕去往食堂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只橙色的兔子垂头丧气而来。
昨天的记忆忽然复苏,神田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自己昨天……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啊……
等一下,垂头丧气?
那只兔子怎么会垂头丧气的?他会有那种时候吗?
出于是人都会有的好奇神田盯着兔子的脸看了三秒钟。
第四秒的时候,他听见拉比僵硬着脸对他说出的那一句
“……神田。”
然后拉比就做出了最不明智的决定,他没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而是转身迅速离开了。
留下神田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独自面对一场宇宙的分崩离析。
他叫自己……什么?
神田?
呵呵,恭喜你啊神田优,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吗,现在终于实现了。
那只笨兔子,终于愿意不用“优”称呼你了。
他终于,也可以叫你,神田了。
可是。
可是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有个地方,撕裂般地疼痛呢?
本来还想从今天开始,一点一点地疏远他,本来还想,把所有的伤害在自己身上加重的。
本来还想,自己扮演伤害人的角色的。
原来昨天,在他来讲,也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吗?
呵呵,果然如此。
必定如此。
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在如此认真地演戏而已。
原来,都是假的啊。
拉比,你真是,好演技啊。
然后神田回过头去,踏上了一条与拉比完全相反的路。
他们去了哪里?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注定不会再遇见了。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好像瞬间就凉了下来,花儿们已枯萎在秋天的呼吸里,不见了踪影。这一天,拉比从知道神田的名字是优四年以来,第一次叫他,神田。
多有趣的事情。
多可悲的事情。
而神田决定好好面对它。
就像自己想过的一样,他开始策划一场消失,不是人间蒸发。
或者说,只蒸发在拉比一个人的人间里。
这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神田知道的,离开总部,这很困难,毕竟按照惯例,所有的驱魔师都必须生活在总部。
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自己留在这里,对两个人都不好。
不是逃避,真的。
只是必须,而已。
不在乎多少人在等我的拥抱
只迫切想拥有你的微笑
自尊丢到墙角
掏出所有的好
你还是不看
你还是不要
每一天都有梦在心里头死掉
我自己对自己
大声咆哮
人太忠于感觉
就难好好思考
我痛的想哭
却傻傻的笑
爱到飞蛾扑火
是种堕落
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
可是为情奉献
让我觉得
自己是骄傲的
伟大的
爱到飞蛾扑火
是很伤痛
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
你为什么就是
不能爱我
像我那么深的爱你为什么
为什么
………………………………………《扑火》
……………兔子,你其实不懂。
……………那么来说,优,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拉比匆匆逃回自己房间,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优他百分之二百会误解。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没法对神田说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愚蠢到一种地步,说不行,写不就得了?
可是阿优他……会理自己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
……考姆依你给我去死啊……好不容易才有进展的……你要我怎么面对阿优你陪我的阿优对我的好感来TAT……
于是拉比选择逃避,他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没有去找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兔子,原来你有的时候,真的好愚蠢啊。
神田和拉比有将近五天没说一句话了,神田总是让人找不到,虽然明知道他就在林子里练刀法,而拉比去出了一次任务。
好像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两人的梦境而已。
这天晚上的时候,考姆依叫拉比去他的办公室,虽然极其不情愿,但他还是去了。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原来还真的就能。
因为拉比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不只是考姆依,还有神田优。
神田并没有回头看他,背影冷清的像一轮残月。这让拉比的心里浮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