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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春又是一番感谢,还说晚饭她来做,让付槐花休息。
能不做事,付槐花当然乐意。虽然做饭能偷吃点东西,但她有更重要的事,那点吃的,她就不看在眼里了。
付槐花跟嫂子扯了几句闲话,就回到自己的屋里,悄悄叫过粪蛋,“等会看到你大伯娘出门,你给我盯着,看她去了哪里?”
她又从柜子里摸出一块糖来,“不准告诉别人,娘就给你糖吃。”
粪蛋估摸着他昨天说的话起了效果,付槐花刚跟方春说了话出来,转眼就叫他盯着方春,也不知道付槐花跟方春说了啥。
付槐花此举正中下怀,为了不让她起疑,他缩着小身子道:“要是大伯娘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打我?”
“你个蠢蛋!”付槐花戳着他的额头道,又举起巴掌吓唬,“不准让你大伯娘发现了,要不娘把你吊起来打!”
粪蛋小身子抖了抖,眼底恨意闪过,上辈子他没少被吊着打。
看着他这样,付槐花满意地笑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糖在粪蛋眼前晃来晃去。
粪蛋吸着鼻子伸手拿糖,付槐花伸手拂开,“等你回来来拿糖。”
粪蛋的双眼还盯着那块糖,脚动也没动一步。
“快去!”付槐花又举起巴掌。
留念地看了那块糖一眼,粪蛋才走出屋。
出了屋子,周围没有人,粪蛋脸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狠戾。
等着吧,付槐花,你的愿望会落空,还会被朱家人责骂。如果他再适时地添两把火,说不定她也会尝到挨打的滋味。
方春坐在屋里想怎么把话传到刘家去,媒人,她是打定不用的。抬眼瞧着粪蛋正站在院坝里,她想传话的人有了。
她喊道:“粪蛋,进来一下。”
粪蛋唬得脸都白了,好在他是背对着屋子,方春应该看不到他的脸。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到窗户低下,问:“大伯娘。”
“快进来。”方春难得对粪蛋露出笑脸,“大伯娘给你一颗大白兔奶糖。”
粪蛋嘴巴动了动,口水直往下流。
大白兔奶糖可真是贵,不像朱来富给的牛奶糖,他上辈子还有机会吃过。而大白兔奶糖,他两辈子都没有吃过。
不用方春再招手,粪蛋迈进她屋子。刚一进屋,手上就被塞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快吃吧。”方春催促道。
粪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白色的糖纸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他伸手拿起小白兔奶糖,白白的糖纸上是黑黑的手指头,那么白那么黑。
像被火炭烫着一般,他把糖扔在桌上。就在方春要发火的时候,却见他的双手使劲地裤子上来回揉搓。
方春笑盈盈地拿起桌上的抹布,拉过他,伸手给他一根根地擦着手指头,就像上回,狗蛋手指头让马蜂给叮了,他娘也是这样拿着他的手指头细细地挑着剌。
有那么一刻,粪蛋觉得他就是狗蛋,而大伯娘则是他娘。
他抬起头,目含孺慕,然而却瞧见方春嘴角的那抹嫌弃,他猛地抽回手。
“咋了?”方青不悦地道。
粪蛋吞着口水,指着桌上的大白兔奶糖,道:“我要吃糖。”
方春脸上又露出笑容,“快吃吧,这个糖老贵老贵。我都舍不得给你大姐她们吃,专门给你留着呢。”
粪蛋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地道:“谢谢大伯娘。”
“你娘也有大白兔奶糖,她给你吃过没?”
“没有。”粪蛋摇头,“娘只给二哥吃。”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方青道:“是你娘好还是大伯娘好?”
“大伯娘好,大伯娘给我吃大白兔奶糖。”粪蛋疙瘩都不打一个,立时答道。
方春脸上露出得意地表情,她循循善诱,“那粪蛋帮大伯娘做件事,行不?”
粪蛋点着头,眼睛睃巡着四周,也不知道大白兔奶糖放在哪里。
方春看着他的眼珠子在屋里打量,“回来大伯娘再给你两颗大白兔奶糖。”
粪蛋眼珠子立马停止转动,盯着方青,急切道:“大伯娘快说,要我干啥?”
方春却踌躇不决,忽地她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好法子,一个小娃子,刘家能相信他的话吗?若是她自己前去,如果刘家怒起来打她怎么办?
粪蛋却在催促,“大伯娘,你快说啊。”
方春正心烦,听到他的催促,刚要挥手叫他出去,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地道:“粪蛋,你娘可说过大伯娘的坏话?”
粪蛋神色犹豫,方青赶紧又拿出颗大白兔奶糖,“你说了,大伯娘再给你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流着口水把付槐花妒恨大房得了好处的事说了一下,当然他也没少添油加醋,说付槐花想朱来贵顶替大伯去城里工作。
方春暗恨,亏当家的还惦记着老二,说以后搬到城里也要尽力帮他们。当家的还没去上班,老二家的就想顶了去。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听付槐花的话,说不定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等他们这一房出错。
她挥手打发粪蛋出去。
粪蛋心中惋惜,没能从方青那里套出话来。不过嘛,付槐花的嘴怕是没有那么紧。
他几步蹿进屋子,付槐花正躺在床上翘着腿吃花生酥,嘎嘣脆。见粪蛋突然蹦进来,一口花生酥堵在喉咙,好半天才咽下去,“你个兔崽子,赶着投胎。”
“刚才大伯娘找我。”
付槐花立马坐起来,“快说,你大伯娘找你干吗?”
粪蛋瞅着床上的花生酥,第一句话就是大伯娘给我吃大白兔奶糖。
付槐花忍痛拿起一颗花生酥递给粪蛋,“吃吃,就知道吃。快说。”
粪蛋刚才方春说的话再说了一遍,最后还问:“娘,你知道大伯娘叫我干啥吗?”
“叫你去刘家说,朱卫国跟一个城里姑娘好上了。” 付槐花没好气地道。
粪蛋恍然大悟,“大伯娘好坏,这是叫我去当坏人呢。”
付槐花这时也明白过来,一跳八丈高,朝着对面的方向骂:“好你个方春,竟然打主意打到老娘头上来。谁不知道粪蛋是我儿子,粪蛋出面跟我出面有啥不同?要不要老娘亲自去跟刘家说你家儿子有了相好的。”
粪蛋天真地道:“娘,大哥啥时跟城里姑娘好上了?怎么没听大哥说过?”
付槐花双眼一亮,方青不是想她儿子找个城里的姑娘吗?她就来个弄假成真,只不过城里的姑娘没有,农村的姑娘一大把,还是家里穷光光的。
她越想越觉得好,连人选都想好了。
回头见粪蛋双眼泛绿光盯着她的花生酥,她狠下心闭着眼睛抓了一把花生酥,“粪蛋,你要知道我才是你娘。我们才是一家人,以后大伯娘再找你,你都来告诉我。”
粪蛋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高兴地接着花生酥,忙不迭地点头。
打发走粪蛋,付槐花就悄悄地出了门,粪蛋瞧见,远远地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的十二章提到这一章
第11章
付槐花是从后门出去,顺着围墙又绕到朱老三的后屋,拐进一条小路继续往前,七绕八拐。
粪蛋都快被她绕晕了,他都在怀疑付槐花是不是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所以才会故意这样绕来绕去。
前面付槐花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四顾。
粪蛋吓得赶紧扑在地上草丛中,屏着气微微抬起头,见付槐花左右前后来回看,人忽地钻进前面的牛棚。
付槐花要偷牛?
粪蛋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如今春耕,牛都不在牛棚。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牛棚偷牛?而且她偷牛干吗?
但她跑牛棚去干吗?
粪蛋脑子里转着稀奇古怪的想法,瞅着牛棚里有人出来,端了一碗水又进去。
就那么一眼,他已认出此人,那是马书雅,马地主家的女儿!
粪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他咋忘了马书雅和她的奶住在牛棚里。
当年解放后,斗地主,马地主被打死,马地主的弟弟和儿子逃走。只留下媳妇带着老娘和女儿过活。马地主媳妇受不了侮辱,跟马家断绝关系,嫁给村里的最穷的老汉但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给人家的娃当后娘。不想嫁过去没几日,马地主的媳妇就跳河自杀了。
马家就剩下马老太太和年幼的孙女马书雅相依为命。马家原来的大宅子被砸得稀烂,成了一堆乱石。住是没法住,一个老一个小,下地也干不了啥活,就让生产队安排照顾队上的老牛,顺便也住在牛棚里,也就是说的劳动改教。
马老太太硬气,挺过当年的□□,不仅把孙女带大,把生产队的老牛照顾的好好。
可惜过不了几年,马老太太就会去逝。没了马老太太照拂的马书雅成了人人欺负的对象,更因那张脸经常遭到别人的侮辱,甚至在那个最混乱的年代,被人借着□□的名义被明目张胆的欺凌。
想到她上辈子的遭遇,粪蛋忍不住叹气,世上咋有这么多王八蛋?不过马书雅比大丫姐命好,她后半辈子不仅报了仇,还有花不完的钱。
想到大丫姐,粪蛋顿时对付槐花的计划没有什么兴趣。他不改把心放在朱家身上,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大丫姐她们,不让她们再遭受上辈子那样的悲惨命运。
至于朱家,他只要盯着就成,偶尔拱一下火,让他们内斗就成。
想到此,粪蛋赶紧往回跑,他要回去告诉方春,他无意中看到付槐花钻牛棚。
然而等他跑回朱家时,却只是见着方春匆匆的背影。
方春在屋子里想了半天,仍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但也知道绝不能以儿子相中城里姑娘来退婚,说不定付槐花就等着她用这个理由,然后再散播一下不利自己儿子的谣言。
方春冷笑一声,她偏不如此。她就堂堂正正地跟刘家说刘家配不上他们家来说。
想到身边有这么一个歹毒的妯娌,方春就越想离开朱家,搬到城里去。等当家的回来,她一定要跟他说二房容不下他们,他们何不远离了,不惹二房的眼。
只是在这之前,得把儿子的婚事给退,进了城也再好找城里的姑娘。儿子都二十了,再也拖不得了。
她立即起身匆匆往村里走去,杨怀山的儿媳妇就是山前村姓刘的姑娘,跟刘家沾着亲。让她跟刘家传话最合适,还省了媒人钱。
杨怀山的儿媳妇叫刘春花,跟刘家姑娘是远房堂姊妹,两人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耍过,后来长大才慢慢地疏远。
她听了方春的来意,很是意外。
农忙前,她回了一趟娘家,听说堂妹家里在给堂妹准备嫁妆,已经托人去买辆自行车作嫁妆。如为谁家嫁闺女舍得赔这么贵重的东西,像她娘家不过就给好二床棉被出嫁。她估摸方春没有的到信息,要不那舍得这么好的亲事?
“我堂妹有福气,我叔舍得给她置办嫁妆,热水壶一个,还有城里人兴的自行车都有置办好了。”刘春花先点了一句,又道:“朱婶子说错了吧,是不是想要让我回娘家的时候帮你们催催,好早日定下日子结婚?”
朱家就有一辆自行车,方春自也没把一辆自行车放在眼里。一个农村姑娘没有工作,就算赔上自行车又如何?那里有人家城里姑娘每个月几十块工资,什么自行车手表不就是二三个月工资的事。
“过些日子,卫国他爹就要去县城里上班。我们一家子都要搬到城里去,从今以后那就是城里人,再娶个农村姑娘不合适。俗话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