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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歆月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都透着冷意,“你找我?”
陆景呈转头看了她一眼,温润的笑了,“你来了,坐吧。”
颜歆月想了想,最终还是坐到了他对面,微扬着脸,有些疏离的说:“有什么话请快说,我还要回去做晚饭。他在家里等我。”
她的后半句话让陆景呈心里一疼,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可还是故作淡然的弯起唇角,“这里的鹅肝很好吃,你尝尝看。”
“你知道鹅肝是怎么做的吗?”颜歆月低头看了一眼摆盘精致的鹅肝,眼神发冷的说道:“据法国人说,他们为了能吃到最好吃的鹅肝,所以故意逼鹅吃很多很多的东西,把一根很长的管子插到他们的食道里,拿漏斗往里灌。他们每天会被灌进两三公斤的食物,最终鹅肝会急速的生长,甚至会有些病态。你口中的美味,不过是一只可怜的家禽身上的一个肝脏罢了。”
陆景呈只是笑笑,“可是你说这么多,并不能阻止人们对他的迫害。”
“我知道,就像我说得再多,也依然改变不了你是个人渣的事实。”颜歆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实当初的你也是那样,故意给我很多看上去很美好的假象,其实不过是想要把我变成你手中最能伤人的一枚棋子而已,只可惜你终究败露了。”
“歆月。”陆景呈有些怅然的叫了她一声。“明天就是孟靖谦上法庭的日子了。”
“我知道。”她冷笑,“我比你更期待这一天,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怎么被打脸。”
“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五年了。为了能亲手把孟靖谦送上法庭,我已经等了五年了。”他的笑容有些诡谲,“我应该感谢法律,好在强奸案的追诉时效是十年,否则孟靖谦真的就要逍遥法外了。”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颜歆月不可理喻的看着他,“他是无辜的,莫瑶究竟是被谁强奸,又为什么怀孕,这件事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你又凭什么栽赃在他的身上?”
“栽赃?”陆景呈脸色一变,有些阴厉的说:“瑶瑶在日记里亲笔所写,就是孟靖谦把她骗到酒店里,然后诱奸她的,怎么可能是栽赃!”
颜歆月懒得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随你怎么说,明天法庭上,法官自有决断。”
陆景呈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是没头没脑的说道:“歆月,你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颜歆月冷笑。“那天你说要请孙清吃饭,所以也叫上了我,后来孙清在半路忽然下车,你却执意要跟我吃饭。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步步为营的开始算计我,你走的每一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利诱我,不是吗?”
陆景呈静静地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的说:“那个时候你多么的简单温柔,可现在的你却浑身带刺,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我曾经给过你靠近我的机会,是你亲手放弃了。”颜歆月笑了笑,讽刺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个人,后来才知道你不过是个披了人皮的衣冠禽兽。”
六合饭店依然是六合饭店,山河犹在,只是那时的人和事却已面目全非。
陆景呈抿了抿唇,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为了这个案子,我请了三个律师,组建了一支专业的律师团队。”
“所以呢?”颜歆月挑眉,“你以为弄了个律师团队就很厉害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孟靖谦这回已经是大势已去,他想自行辩护,根本就没有胜算。”
颜歆月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抓起自己的包起身道:“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那么我已经听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陆景呈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道:“如果你现在答应跟他分手,我保证立刻撤诉,不再追究孟靖谦的责任,也不会再为难他。”
☆、139 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颜歆月的脚步生生一顿,陆景呈看到她的背脊有些僵直,良久之后她才缓缓转过身,黛眉紧蹙,以一种说不上是可笑还是厌恶的表情看着他,就那样凝视了他许久。
她微微吸了口气,像是没听懂一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表达出这样的意愿,但是这一次听到,她却是格外的愤怒和恼火。
他当她是什么?
他报复他人的时候,她就是一颗最有利的棋子,他肆无忌惮的做着伤害她的事,还那么的理直气壮。而现在,她则成了他威逼利诱的对象,威胁她,看她妥协,然后他得到他想要的。
他真以为他陆景呈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吗?无论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得到满足。
陆景呈看出了她眼底蕴藏的怒火,可是却仍然语气淡定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你现在答应跟他分手,跟我在一起,我保证立刻撤诉,不再追究孟靖谦的责任,也不会再为难他。”
他刚说完,颜歆月忽然大步走上去,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对着他的脑袋直直的淋了下去。
颜歆月脸色冷然的做着这一切,将半杯鲜红的酒液一滴不落的浇在了陆景呈的头上,而陆景呈从始至终只是睁着双眼,酸涩的酒液流进眼睛里,让他觉得眼睛有些发疼,还有些酸胀。
红酒顺着他硬挺的五官蔓延的到处都是,有的滴在了他的西装上,有的则流进了脖子里,染红了他素白的衬衣领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狼狈,可他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这就是我的回答。”颜歆月把杯子放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我不可能跟他分手,无论你用什么条件来威逼利诱,我都是这句话。就算你不撤诉,我也相信凭他的本事能胜诉。还有,你连跟他面对面抗衡的胆子都没有,居然在开庭前一天来试探我,我以为你至少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无耻小人。陆景呈,我真是瞧不起你!”
对于她的呵责。陆景呈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料想到了她会有的所有反应。
他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是做好了被她怨恨的准备,只是心依然有些疼。
颜歆月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便走,陆景呈抬手抹掉了脸上的酒,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这一次你虽然拒绝了,但还会有下一次。歆月,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而颜歆月却已经不会再为他的话做半点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六合饭店。
周围有侍者见陆景呈一脸狼狈,急忙上前询问他要不要帮助,然而最后却都被他挡开了。
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始终盯着颜歆月离开的方向,从最初的平静慢慢转化成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决绝。
*
因为跟陆景呈耽搁了一会儿,等颜歆月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她匆匆忙忙的赶回去,打开门之后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就往厨房里冲,结果刚走到餐厅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香。她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孟靖谦已经回来了,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台边炒菜,倒真有股家庭煮夫的感觉。
孟靖谦一扭头就看她傻站在餐厅,好笑道:“你愣在那干嘛呢?赶紧去洗手,饭快好了。”
颜歆月看着眼前温馨美好的一幕,忽然就觉得百感交集,鼻头也有些发酸,忍不住走进了厨房里。
“你进来干吗?我一会儿要炝锅呢,别呛着你。”她刚往进一走,孟靖谦便把她往外赶。
颜歆月却不为所动,站在他身边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律所没事我就回来早啊。”他答得理所当然,笑了笑道:“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舞团里有事?”
她不说话,只是走上去从他身后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背上,有些紧张和不安的感觉。
孟靖谦拿着锅铲的手一顿,侧头看了看她疲惫的脸色,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放缓声调问:“怎么了?脸色不大好,不舒服吗?还是上班累了?”
“有点累。”她靠在他背上软软的说,有些撒娇似的在他背上蹭了蹭。
“累了就辞了吧。”他拍拍她的手背,有些霸道强势的命令着。
颜歆月忍不住一笑,玩笑道:“我辞了工作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他答得理所当然,十分淡然的说:“让你出去工作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赚钱的,只是不想让你闷在家里而已。再说了养你才能花多少钱,你说你这小身体,就算让你放开了吃,你估计都吃不了多少。”他说完又笑着问她,“你说你能吃多少?”
颜歆月轻笑,“不多不多,以后还能少吃点。”
孟靖谦关了火,转身圈住她的腰,看她微微仰着脸,眼中有一抹深深地哀伤,心头微微一颤。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颇为耐心的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现在已经能读懂她每一个表情和心情,相爱的人大抵就是如此吧,对方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已经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
“没有。”她轻轻摇头,靠在他的胸口叹息道:“靖谦,你说咱俩能好好的在一起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觉得十分头疼。
从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就波折不断,前有孟家的人,后有陆景呈,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觉得真是累,为什么就不能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简简单单的谈个恋爱呢?
“当然能,只要咱们两个够坚定,就没有人能动摇得了。”孟靖谦吻了吻她的发顶,催促道:“好了别说了,赶紧去洗手,饭好了。”
颜歆月这才松开手,转身去换了衣服鞋子,接着又去洗手。
等她捣腾完这一切,再回到饭桌上的时候,孟靖谦今天做了油焖大虾,正坐在桌前剥虾壳,他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一手拿虾一手拿着牙签,牙签从靠近虾头的地方轻轻一挑,虾线头就挑了出来,只要轻轻一拉整根虾线便出来了。
颜歆月坐在他身边看他动作利落的挑虾线,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碗里已经堆了满满的虾仁。
她有些好笑的说:“你干这个倒是很有一手嘛。”
“都是被静言培养出来的。”他耸耸肩,吐槽道:“那丫头从小就爱吃虾,但是又不爱剥虾壳,每次家里吃虾,我都得和爸妈三个人给她剥虾壳,她一个人负责吃。等她吃饱了甩头就玩去了,我们三个才能开始吃饭。后来就给那丫头惯了毛病,只要吃虾就让我给她剥虾壳,我要是不剥,她就扯着嗓子喊爸妈,说我欺负她。”
一说到这些,孟靖谦就忍不住扶额,颜歆月笑眯眯的问他,“那你还给谁做过这种事。”
“除了静言,就你一个。”他挑眉,“我不喜欢把手上弄得满手油。”
“切,就会捡好听的说。”她虽然嘴上揶揄着,可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能这样被人宠着爱着真是幸福,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多久。
吃完饭后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洗完了碗,又窝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颜歆月便催促着他赶紧去洗澡睡觉。
明天就要开庭了,他必须早早休息,养精蓄锐才能打赢胜仗。
从这个事情开始之后,她每天就神经紧绷着,孟靖谦看得出她比自己还要紧张,心里也很清楚她紧张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乖乖地听她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