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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至今为止,她虽然经常会被陆景呈感动,但这一次却是最让她感动的。
一旁的孟靖谦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特别是他那句“真正关心她的人,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而不是怨她不主动告知”,一句话便将他击的溃不成军。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陆景呈面前很有优越感,他知道颜歆月最私密的事情,有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过去,并且拥有过颜歆月独一无二的爱。可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胜利,陆景呈有的很多东西,他都没有。
比如他对颜歆月的关切。
孟靖谦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颜歆月,她的眼里没有怨恨,只有对陆景呈的感激和仰慕,而曾几何时,她的眼里明明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他忽然觉得很挫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那两个人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情便走了。陆景呈好歹还回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而颜歆月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颜歆月跟着陆景呈一直走向办公区,分别的时候,陆景呈忽然叫住了她。
“歆月!”
“嗯?”她闻声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扑簌扑簌的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陆景呈抿了抿唇,迟疑了许久才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啊。长得帅,有能力,人又细心体贴,简直是不能再好了,和你做朋友一定很幸运。”
“那……你觉得我做男朋友怎么样?”
颜歆月愣了愣,不由得想到那天孟靖谦跟她说的话,陆景呈喜欢她。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与其说没想过,不如说是不敢想。她的生活已经硬生生的被毁了去。爱情都是奢望,被陆景呈这样的男人青睐更是妄想。
见她不说话,陆景呈向她面前走了两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你愿意吗?”
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她更不是他的初恋。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是表白都紧张的心跳加速,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颜歆月已经彻底傻掉了,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景呈,我……”
“算了!”
她正要开口,陆景呈忽然不由分说的打断她,避开她的视线道:“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他说完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颜歆月一个人不知所措。
*
自从陆景呈对她表白之后,他就有好几天没有再出现在公司里。她从他的办公室门口经过了几次,却都只看到紧闭的门。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去莫斯科谈一个项目,大概要走两个星期。
不得不说,他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失落的,不过这失落也仅限于同事关系罢了,并没有什么痴心妄想。
而另一边的孟靖谦自从被陆景呈打击了一次之后,也有好几天没有再找她的茬,每天早晨不再钻进厨房给她捣乱,也没有再接送她一次。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再抱着她,两个人背对背的各自占据一边,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结婚时的场面。
相敬如冰。
不过颜歆月却对局面很满意,她巴不得他不要围着她转,赶紧把这六个月度过才好。
事实上孟靖谦这段时间忽然沉寂下来,陆景呈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则是他在忙颜嘉蕊的案子,没空再和她纠缠不休。
当初接下颜嘉蕊的那个案子,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着手准备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这个案子比他当初设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且不说蒋家雄厚的背景,单说案子本身,蒋祐和那几个公子哥虽然确实有涉嫌强。奸的嫌疑。但是法医并没有在颜嘉蕊的身体里发现精。液,报告上甚至清楚地写着他们没有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性。更何况当时有目击者拍下了视频,颜嘉蕊亲口说要蒋祐带她离开,也就表明了她并不是被蒋祐强行带走的。蒋祐没有动她,她却失手重伤了他,甚至导致蒋祐丧失了生育能力。即便是以防卫过当来辩护,都会有些站不住脚。
孟靖谦烦躁的扒了扒头发,肚子恰好咕噜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竟然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就是这样,一工作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六亲不认。合上卷宗和资料,他抓起车钥匙便向外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他站在楼下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下八楼的那扇窗户。以前不论多晚他回家,那里都会有一盏灯为他亮着,那是颜歆月等待他的证明。
他满心期待的想着她一定还会像过去一样,可是事实却让他很失望——那里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什么亮光。
他正沦陷在过去无法自拔,可她却已经抽身离去,再也不会在原地傻傻的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了。
他到家的时候,颜歆月已经睡了。卧室里没有开一盏灯,桌上也没有热了又热的饭菜,他忽然觉得失落又气愤,气冲冲的走进卧室把正在熟睡中的她摇醒。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开心的坐起来说“你回来了,我这就去给你热饭。”
可今天颜歆月却只是睁开迷蒙的双眼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做什么?疯了?”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孟靖谦挫败又恼火,绕到另一边又继续推她,大爷般的命令道:“我饿了,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赶紧起来给我做饭!”
“神经病,饿了就自己去煮,我要睡觉!”
“不许睡!我就要吃你做的!”
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耍起无赖,见她一脸不耐烦,他索性掀开被子一把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径直走向餐厅,把她放在了餐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还得意的挑眉道:“这下醒了没有?”
“孟靖谦你大晚上抽什么风?有病就赶紧去治,不要来折腾我!”
颜歆月说完就从餐桌上跳了下来,孟靖谦站在她身后又道:“我之所以现在都没吃饭。可都是因为在忙颜嘉蕊的案子,这案子再有一个月就要开庭了,你就不想知道进度?”
这句话果然让颜歆月停下了脚步,她顿了一下,转头说道:“现成的只有阳春面,想吃就给你做,不吃就拉倒。”
孟靖谦挑眉表示认可,这么晚了有个吃的就行,他也就不强求那么多了。
颜歆月做饭的速度很快,等他换了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面端上了桌,正撑着脑袋坐在餐桌前发呆。
她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即便只是一碗面也煮的色香味俱全,他大快朵颐的吃着面,她却没心情坐在这里看他吃饭,“你不是要跟我讲颜嘉蕊的案子吗?进展的怎么样了?”
“进展?没什么进展。”他头也不抬的说道:“就算以正当防卫为由给她辩护,她也属于防卫过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颜歆月急了,“可你那时候明明说你很有把握。案子一定会胜诉的!”
“我说过胜诉,但我没保证她一定能免除牢狱之灾。更何况有蒋家压着,哪怕她真判了三五年都已经是烧高香了。她自己一门心思要往坑里跳,别人再拉她也无济于事。”
他的话虽然不无道理,可颜歆月还是觉得自己被骗了,拍案而起就要走。
“站住!”孟靖谦冷声喝住她,“坐下来陪我吃饭,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话里摆明了是要对她用强,颜歆月咬了咬牙,强忍着愤怒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孟靖谦这才满意的继续低头吃面,随口问道:“你厨艺还不错,跟你妈妈学的?”
“我妈妈在我十四岁那年就去世了,我跟福利院的院长学的,离婚前报过一个烹饪班。”
孟靖谦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她,他知道她妈妈已经不在世了,可他不知道她这么小就没了母亲。而且她刚刚说了什么?福利院?她以前还住过福利院?
她还报过烹饪班?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拧紧了一样,闷闷的发疼。他一向嘴刁,三十岁了还是改不了挑食的毛病,她这么做大概也是为了更好的迎合他的胃口吧?难怪那时候她总是隔三差五就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学了新的菜色。央求他晚上回来吃饭。可对于她的来电,他总是不耐烦的挂断,可以说一次都没有尝过她的手艺。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她真是知之甚少。
嘴里的面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颜歆月冷嗤一声,“呵,除了魏伊,你还能知道些什么!”
如果放到以前,孟靖谦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让她闭嘴。可今天他却什么都没说,沉默了一下,反倒是认真地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我以后都会一点一滴的去了解。”
颜歆月愣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不用了。”
已经太晚了。
这一晚孟靖谦可以说能用夜不能寐来形容。颜歆月的话让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他总以为一个男人拥有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就是拥有了她的全部,到今天为止才知道,原来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说他霸道专制也好,说他狂妄自大也好,他想插手她的过去。也想拥有她的未来,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要。
再过不久就是孟家的家宴了,孟继平夫妇对家宴一样看得很重,所以每一年的家宴都需要静言全程录下来。
为了家宴摄像的事,孟靖谦便给静言打了个电话,谁知她的电话却一直接不通,无奈之下他只好打了她工作室的电话,却得知静言最近一直在生病,已经很久没来上班的消息。
挂了电话,孟靖谦下意识的蹙了蹙眉,静言生病了,可他和程奕枫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事,怎么从来没听奕枫说过?
容不得多想,他问清楚了静言住的医院便立刻赶了过去。
住院部人来人往,孟靖谦正往呼吸内科病区走去,却忽然在走廊上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熟悉背影,瘦小而羸弱,一个人推着吊瓶架慢慢地走着。
他眯了眯眼,对着那个背影叫了一声,“静言?”
静言的背影一顿,看到他时明显有些意外,“哥?你怎么来了?”
她刚上完卫生间出来,同病房的病友都有丈夫亲人照顾着,只有她一个人孤身一人,上卫生间的时候都得自己推着吊瓶架。
她也不知道病了多久,整个人好像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下还有明显的青影,嘴唇上泛着白皮,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声音沙哑而低沉,说两句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孟靖谦看到她病成这样,又心疼又生气,“你住院多久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静言脸色苍白的笑了笑,“只是感冒而已,干嘛要惊动你……咳咳……”
“那程奕枫呢?你病成这样,他怎么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一想到程奕枫,孟靖谦就气不打一处来。
静言的眼中明显有些落寞,随即佯装淡然的说道:“奕枫哥最近好像为了一个案子去了璟城,所以就没来医院。哥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工作,所以才没时间的。”
孟靖谦很想告诉她,他和程奕枫每天都要见一百零八次,她瞒得了别人,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可他也心知静言这么说就是为了袒护程奕枫,也是为了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