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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缙泽握紧拳头,冰冷的眼眸垂下来,想了一会儿才道,“当年我舍弃裴家的一切,老爷子都能下狠手地派杀手暗杀我,你以为坐到他那个位置,他身上的血还是热的?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儿子或者是孙子,他要的是一个有能力掌管裴氏家业的继承者!”
“晨允不能回裴家!”吴芜心里一阵恶寒。
裴缙泽脸色松了不少,“我是裴氏的少董,只有把孩子记在我名下,由我亲自管教,老爷子才会不插手而我才可以答应把孩子留在你身边,但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乖乖听话!必须要跟我在一起。”
单是孩子,她就被他捏得死死的。
“除了回裴家,我都答应你!”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不愿回裴家,那就不回吧。
裴缙泽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西装内衬里将当年她留的那枚素戒掏出来,见她瞳孔瞪大,却是什么也没说,而后握住她的右手,抽出无名指来。
眼见那枚素戒就要套进她的无名指,她忽然没了自信心,想要抽回手,却是被他攥得死紧,捏着她的无名指,准确无误地套进去。
他一松开手,就喝令道,“不准摘下来!”
见她果真乖乖地不再乱动,裴缙泽又从内衬里掏出一份保管得妥妥帖帖的协议来,将那份协议慢慢地打开,然后在她一片错愕中,撕了个粉碎。
那是她当年留下的离婚协议书,男人幻想着无数次当着她的面撕得干干净净。如今总算如了愿,他的脸色总算轻松了不少。
不过如今两人都换了名字,原来的婚书也没什么法律效用了,裴缙泽想了想,虽说时机还不成熟,但是他已经不愿等了,于是抽出硕大的,摁下一串号码,“帮我约见民政局那边的人,嗯,就是为了早前安排的事。”
早前安排的事?
原来他早有预谋!
见他收了线,吴芜不安道,“民政局?”
“原来的结婚证没用了,我们重新办一次。”还没等她消化完,男人已经踩下油门,飞快往民政局走去。
他也许是真的心急,平日里三十分钟的车程,竟用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吴芜还有些晕车,坐在位子上没动,裴缙泽见她脸色不太对,绕过车头走到面前,把车门打开,执着道,“港城的世家一贯终是子嗣,晨允是我的长子,要不是在我名下,消息一旦传到他耳朵里,你想见孩子只怕比登天还难!所以,你还是不肯跟我领证么?”
孩子就是她的软肋。
吴芜脸色发白,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清明了许多,才道,“你说的,不会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见他郑重地点头,她才下定决心,“我跟你去。”
他扶着她下车,早有人候在一旁。
吴芜还是有些头晕,裴缙泽省去了流程,甚至连拍照都省了。
只签了字,钢印一盖,吴芜伸手想去拿她的那份,却被他隔开了,“两本都由我收着,你也别再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还没签字,还有,没有拍结婚照。”她眼睁睁地盯着他把结婚证收进内衬里,不由提醒他道。
裴缙泽不可置否,只问,“你觉得以你目前的气色,别人看了会以为是结婚照?”
吴芜忍不住反了句嘴,“你也一脸胡茬。”
裴缙泽竟被她气笑了。
周二会八千更
第137章:我怕他出事
他顿了一下,才道,“先送你去医院,晚点梅森会送到你回去,你整理行李,搬到我住的公寓去。”
吴芜心里一紧,“我还在实习的。”
裴缙泽心里一叹,“你想工作我不拦着,但是必须住在一起,公寓离三中不远,我会安排梅森负责接送。”
吴芜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只低下头去,“不用,每天起早一点,踩单车就行了。”
裴缙泽与她一道驱车赶到医院,小晨允已经醒了。
退了烧,他也没有那么粘妈妈,刚醒来时问了一句,“护士姐姐,我妈妈呢?”
小孩子生性可爱,嘴又甜,护士也喜欢他,跟他说妈妈去给他买好吃的。
看得出小家伙情绪低落,但也没闹,这会儿正坐在病床上,吊着小短腿穿衣服。
吴芜下了车,给孩子买了薏米粥,大人倒是没什么胃口,随便买了两个小小包子。
裴缙泽见状,不由皱眉,昨晚她就没吃什么,难怪会瘦了那么多。
见她掏出钱,他伸手挡回去,扭头对小贩说道,“麻烦再来两杯豆浆和一份小笼包,一起付钱。”
“不用,我有钱。”她把钱递给小贩,“这是散票,你不用找零了。”
“你拿一个试试?”他脸色不太好。塞了一张大钞过去,转身往医院走去。
吴芜脸上也极为难堪,只勉强笑了笑,“他正跟我闹别扭呢。”
拿了小贩找散的零钱,吴芜抬眼望了一下乌云攒动的天空,眼见大雨将至,她加快步伐往医院跑去。
裴缙泽立在病房门前,从虚掩着的门里望着坐在病床上抱着脚丫子的晨允,男人敛着眉目,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不进去?”吴芜走到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低声细语。
裴缙泽别过脸去,不自在地说道,“先去抽根烟。”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小笼包和豆浆塞给她。
抽烟喝酒他以前都不沾的。不过想到他掌管着偌大的家业,吴芜到底不好多说,于是推门而入。
晨允一见妈妈来了,一张嫩白的小脸顿时灿烂起来,张开双臂要她抱,小小的童音像糯米酒一样甜,“妈妈——”
吴芜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他的时候顺带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俯下身问他,“还难受么?”
说着又摸了摸他的小额头,顺便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笑道,“帅死了。”
晨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钻进她怀里,“妈妈,羞羞。”
吴芜心里一甜,温软地哄着他,“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嗯?”
小晨允不肯离开他妈妈的怀抱,吴芜早有一套,哈了一下手,然后挠他的胳肢窝。
小晨允笑倒在她怀里,一时笑忿了气,一连咳了几声,吴芜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见他眼泪都咳出来了。她又是好一阵心疼,“喝点汤吧?”
晨允乖乖窝在她怀里,小小嫩嫩的手抓着妈妈的衣角,闻着香味,他也真是饿了。
小孩子单纯,一下露出本性了,舔了舔嘴唇,伸长了脖子去盯着碗里的小笼包。
裴缙泽到了吸烟区,抽了几口竟觉香烟也乏味,索性掐了烟回到病房。
见吴芜熟练地沾着番茄汁,每喂晨允一口,就给他把嘴。
小孩子脸上干干净净,她手里却全是油光。清秀的脸上一派柔和。
商海浮沉,瞬息万变。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道他阴险狡诈,手段了得,但对感情,他并不喜欢折腾,只要认定了,就不愿换。
当年她不辞而别,触犯了他的底线,重逢之后他才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但每一次,他何尝心不痛?
就这样吧,只要她在身边,守着孩子安安心心,他还计较什么?
打定心思,男人一扫心底的阴霾,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去。
晨允对他还有点印象,不过昨夜的经过实在不怎么美妙,一见他,不由害怕起来,身子只往吴芜那儿蹭。
吴芜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别怕,他是爸爸,记得妈妈以前跟你说过是谁么?”
小晨允记性还不错,闪着晶亮的眼睛,咧开嘴笑道,“爸爸是大英雄。”
“真乖。”她凑近小孩子的脸颊亲了一口。
裴缙泽一听,心里恍然一动,不由走近来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晨允眼里有几分抗拒,但到底没躲开,只是拉着他妈妈的手抓得更紧了。
吴芜俯下身,碎发贴着白皙的脸颊,软声哄着他,“要不要叫声爸爸?”
晨允似乎不太愿意,但总算也听话,绵绵软软地叫了一句,“爸爸——”
小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糯,直叫到他心里去了。
其实仔细瞧晨允的眉宇,和他幼时照片里的模样还是有几分相似,昨夜他怎么就按耐不住找人连夜将他的血样送到国外去测验呢?
回想当时她眼里的受伤,男人心里又悔又恨。
“好孩子,”裴缙泽心里一片柔软,伸手握住妻儿的手,哪里还有什么记恨,嘴角噙着笑,“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买小坦克。”
小男孩自然喜欢枪呀车呀之类的玩意,一下子放松了戒备,但也不敢乱拿,只仰起头来问吴芜,“妈妈,我可以要吗?”
其实她把孩子教得很好,有礼貌。也不娇气。
吴芜笑了一下,“爸爸送你的可以要,但你要记得要跟爸爸说什么。”
晨允笑起来眼睛完成皎洁的月牙,神秘地说了一句,“爸爸过来点。”
裴缙泽倾身而来,在一片惊异中,晨允竟然凑近来在他面庞“吧唧”了一口,只听他笑嘻嘻说道,“谢谢爸爸。”
脸庞还有濡湿的感觉,裴缙泽整个人却觉被幸福笼罩着。
正在这时,梅森适时敲门打破了室里的安宁,“裴少,老爷子安排了少夫人母女过来。四少已经领着人到公寓来了。”
闻言,裴缙泽扭过头去的眼神一下冷了。
梅森这才意识到失言了,这屋里的一小一弱也是裴少的心头肉。
少夫人母女?
是呀,她怎么忘了,他早在港城娶了亲,原来连女儿都有了。
她却只顾着守着晨允,却生生破坏别人的家庭。
吴芜只觉得难堪,却是咬着唇什么都说。
裴缙泽意识到室里的空气不对劲,一扭过头来就见她一语不发地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冷淡。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直觉她手心发凉,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芜芜,有时亲眼所见亲耳目睹的也未必真实,我和孙馥栾除了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再无瓜葛。”
裴缙泽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反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苍白的小脸微微扬起,他眉间似是有隐忍的心疼,“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她紧咬着下唇,泪水早就在眼眶打转,“我一名人民教师,却是一个第三者。”
即便那位少夫人是他有名无实的妻子,可她还拿什么去教育学生?
“裴少——”外头的梅森又在催他。
吴芜将所有悲伤和痛苦都小心收敛着,吸了吸鼻子道,“你去吧,别让她等急了,你的公寓我和晨允就不去了,我也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只是——”
她咬了咬唇,用力地攥紧手心,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实在不合适,你也别让你的保镖陪我们了,我住的地方你也找得到,晨允才退了烧,我跑不掉。”
空气好像都刻上了嘲笑的味道,她抬手慢慢覆住了眼睛,只觉得温热酸胀得厉害。
明明那样委屈,她却是什么也不说。
裴缙泽心里一阵挠得慌,可老爷子这次怕是叫人来示威了,他要是不过去,恐怕不会罢休。
男人温热的双手稳住她单薄的肩头,轻轻摩擦着,“在这儿等着我。”
说着他坚硬的胸膛就贴了上来,他周身的气压一贯的强盛,吴芜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极强的侵略性。
“妈妈——”直到他走了,晨允才凑近了问道,“爸爸要去哪儿?”
实在不想撒谎,可那样的原由她实在说不出,只好三言两语地蒙混过关,“爸爸他的回家了。”
好在是周日。她不必去学校,有一整日的时间陪着孩子。
只不过她哄着晨允睡着没多久,就听门“吱呀”一声响了,探进来一张阴柔的脸。
沈最歌眯着狭长的眼睛,细细打量了她好久,才撇了撇嘴,漫不经心说道,“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也没到祸国殃民的地步,哥他未免也中毒太深了吧?”
哥?
吴芜听着他并不怎么标准的国语,还有浓浓的港腔,多少猜测到他与男人相熟。
只是她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弟弟。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再遇见他,她就没看懂过他。他在